次日,白府再次迎來了一位客人。管家福伯小心翼翼的伺候着這位尊貴的使得福伯都變得拘謹的來者便是當今太子,冷無涯。
白相坐了次坐,讓太子坐在了主位,神態依舊如往常一般。不多奉承,也不會讓小人嚼舌失了禮數。他已經派人去請了瑩兒。心下感嘆太子的動作如此之快,昨日皇上下了聖旨要太子娶樓瑩,今日太子便親自登門拜訪。只是來的如此之快,加上二人已有婚約,白相覺得有些不妥。不妥之處,他一個臣子卻無法指出,着實無奈。
再者說皇上的聖旨也奇怪,哪有一份聖旨就要他嫁出兩個女兒的道理。若是放在別的人家,只怕是高興壞了。可是放在手心裡疼了十幾年的女兒一下子全要嫁人了,白相有千萬個不捨。對於和安王的婚事,白相勉強還能同意,那是素素挑選的良人。況且依着多年識人的經驗,安王並不像外界傳的那麼殘暴,反而有一種優雅的氣質。更何況安王又向自己保證過這一生只娶素素一人爲妻,這樣的人把素素交給他,白相才能稍稍有些放心。
可是太子…太子雖然好名聲在外,都是太子賢良,爲國爲民。只要能聽到的都是讚美太子的話,無論在朝堂內還是盛名在外,比起冷明夜的無情名聲,太子待人溫和的形象讓白相找不到一絲錯處。可是白相依舊覺得不妥,非常的不妥!
太子雖爲納正妃,但家中已有美妾兩人,均出自高貴。一位是一品大員魏家嫡女魏梅,一位是大將軍林遠家的嫡女林笑。這兩位都不上簡單的角色,女兒嫁過去他怎麼放心的了。不管太子是否會寵愛瑩兒,但是這兩位隨便使些小手段都能讓瑩兒吃不少苦頭。瑩兒不比素素和安王,素素得到了冷明夜無盡的寵愛,這一點誰都看得出來,而太子對瑩兒明顯不如冷明夜。
雖然他對瑩兒自信,憑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美貌過人,讓太子喜愛是不難的事。可是這種喜愛不是愛,不像安王對素素,自己對嬌兒的愛,那種寵愛只是一時,當太子厭惡之後,太子府裡的那兩位不知會如何對付瑩兒。這樣的龍潭虎穴,白相更是不想讓瑩兒去。縱使名聲再好有什麼用!不能對瑩兒專情,就是不能把女兒嫁出去!年少時的輕狂此刻再次涌現在這個步入中年的男人身上。
原本他想今日入宮和皇上提出此事,雖然最近知道對於素素和安王的婚事,已經對他有很大的不滿。可是那又怎樣,在女兒的婚事面前他決不能妥協!昨晚知道這個消息,震驚之餘,他也想到皇上這麼做無非就是想彌補樓鳳,可是把瑩兒嫁給不可能會全心全意對她好的人,纔是愧對樓鳳。
嬌兒昨晚也和他說不同意把瑩兒嫁給太子,更加堅定了他的想法。這麼多年來,白相早已把瑩兒當作親生女兒一般,他不會拿自己女兒的婚姻和自己的前途下賭注。更何況他已步入中年,年少時都不在乎名利,跟何況現在呢。嬌兒說女兒已有喜歡的人了,雲府世子,雲恆的嫡子云鶴,他放心。瑩兒和雲鶴才叫真心相愛,太子身份在尊貴,不能把瑩兒放在首要位置,他就不同意這門婚事。
反抗皇權的事他又不是沒做過,年少時他不怕,現在更不會膽怯。想到這裡,白相的臉色不禁沉了一沉,但他端起茶杯輕輕的抿了一口,掩蓋住了心底的不悅。
樓瑩踏着頗有些沉重的腳步走進了大堂,擡眸正好遇上了太子投來的目光。相對於冷明夜,她對夜無涯要熟悉多了。幾乎每年的宮廷夜宴都能見到他,可是這次見他時心境發生了變化,看他時神情也變得不自然起來。他長得確實倜儻,雖比不上冷明夜渾身散發的霸氣,亦沒有云鶴的隨性,那種從小的帝王教育讓他渾身有一種說不出的高貴。若是平凡女子,只怕跪倒在他身旁也願意。眉宇間透露出的清秀,顯進了他那張極其精緻的臉。可是他不是雲鶴,不是他心中的良人!樓瑩很快別過散落在夜無涯身上的視線,恭敬的對着白相說道“爹爹”。
跟在樓瑩身邊一同進來的自然也有素素。若是其他時候,她根本不屑見太子。可是今非昔比,她對姐姐還是有一絲愧疚的心情的。素素仔細的打量了一下夜無涯,面容和善,俊秀明朗,那雙和冷明夜一樣的丹鳳眼裡透着溫暖的笑意,可是素素忘不了那一日他身上一閃而過的陰炙。即使冷明夜長得無可挑剔,素素對他亦沒有好感。
夜無涯自然也注意到了素素肆意的打量,心中不覺得有些驚訝,這就是傳說中那個什麼也不會的白府二千金嗎?如此沒有規矩,難道不知道女子應該嬌羞一點,就這樣張揚的看他。冷明夜果真好品位。不過夜無涯被看得心裡有些發慌,那個女子的眼睛彷彿有魔力,可以將他整個人看穿一般。
但夜無涯隨即鎮定了下來,許是自己的錯覺罷了。一個千金小姐能掀起什麼波瀾,真不知道冷明夜看上他哪點。不過這也正合他心意。皇上不喜白相,遂不喜白素素。可是樓瑩卻是不同,這麼些年他算是看明白了,皇上有心要將樓瑩成爲自己的兒媳婦。若是樓瑩成了太子妃,自己的勝算就更大。冷明夜娶了個一無是處的白素素,那什麼跟他爭。
冷無涯想着,上前溫和的說道“今日天氣甚好,不知樓小姐可否上臉,和本太子一起遊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