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續像你卻終究不是你

身上多處燒傷,日日夜夜都疼得我滿面冷汗的醒來。

我想起當時從上面掉了下來,眼看着就要掉進轉爐的時候,那轉爐忽然就向一邊傾去,摔下去後便失去了知覺。

斷掉的左腿還沒有完全康復,上面打着厚厚一層石膏,行走不便,消息卻並不算閉塞。

前幾日還經常見到子揚,會跟我說一說她的情況,可這些日子,子揚像是突然人間蒸發了一樣。

子揚是卓恆的私生子,這個我早就知道,但是我卻依然把他留在身邊,我不擔心他會像他哥哥那樣背叛我,因爲他的心中對我沒有仇恨。

有人推門而入,一張燦爛靈動的臉龐映入我的視線,人如其名,靈兒。

她是我的專職護士,負責我的所有日常護理,我對她的態度總是冷冰冰的,但她卻絲毫不在乎,一邊給我扎吊針,一邊說:“天氣好的時候,我推你出去走走,老這樣憋着,人會憋壞的。”

我像是沒有聽見,將頭轉向一邊。

她似乎也習慣了,衝我笑笑:“你喜歡看什麼書,我去找來給你。”

我忽然想起沫沫坐在鞦韆上看書的樣子,心中的想念再一次決堤。

在鍊鋼廠的時候,我決定放開冷肖的手,也是我決定放開了一切,我願意成全他們,但是我卻無法承受失去她的痛苦,所以,我甘願掉進火裡,永不復生,有時候,死人比活人要幸福,因爲他們不再會哭,不再會痛,他們與世無爭。

我已失去了一切,事業,金錢,我愛的人,如今兩手空空,卻不知道該留戀什麼,日子就這樣渾渾噩噩的一天又一天,每天躺在這裡看日頭升起來又沉下去,窗口由白變黑,又由黑變白。

“你要是不喜歡看書,我開電視你看吧。”靈兒走向電視機,我在她後面忽然出聲說:“別開。”

是的,我現在討厭接觸任何的事物,我不想聽到任何與我無關的消息,我想安靜,想要把自己給忘掉。

她看了我一眼,笑得像個精靈:“原來你會說話,我以爲你是一個啞巴。”

我哼了一聲,躺在牀上閉目休息,傷口依然很痛,但是可以忍受,但心裡缺了一塊,又要怎麼補上呢?

“前幾天醫院送來一位病人,就是上次跟你一起住院的那個帥哥。”靈兒知道我在裝睡,於是在我的耳邊喋喋的說道。

我忽然睜開眼睛,她說的是冷肖?

她見我難得有聽下去的興致,繼續講道:“他得了很古怪的失血病,一直在吐血,我以爲他要死了,可是他卻奇蹟般的復活了,可是,你知道他是怎麼活過來的嗎?”

她漂亮的小嘴在我的面前開合,我只覺得耳中有什麼聲音在嗡嗡作響。

“他老婆把自己的血給了他,結果,她死了。”她的語氣中帶着濃濃的傷感,因爲她曾經跟秋沫有過一面之緣。

我從牀上摔下去時嚇了她一跳,她扶着我說:“葉痕,你去哪兒?”

我不管腿上鑽心的疼痛,只是奮力的想要爬起來,額邊滾下大滴的冷汗,我的病號服瞬間溼透,終還是抵不過身上的巨痛,我聽見自己骨頭重新裂開的聲音。

我捶擊着地面,第一次覺得自己這麼沒用。

沫沫,我的沫沫,她竟然用她的命換了冷肖的命,她怎麼可以,她怎麼可以。。

似乎是我悲痛欲絕的樣子嚇壞了靈兒,她眼中含淚的哭求:“葉痕,你快起來啊,求你了,我扶你起來。”

她見我不聽,只是眸色赤紅,一臉絕望,於是趕緊去找醫生。

我重新躺回牀上,看到那些人在我的身邊忙碌,繃帶被拆開,斷骨處已經開裂,不得不再做一次手術。

我置若罔聞的像是不知道痛,靈兒在我身邊託着器皿盤,咬着薄薄的脣,幾乎要哭了出來。

我不知道她爲什麼會如此傷心,我對她來說只是一個病人而已。

她不知道我此時心中的感受,像是被什麼東西挖開了一個大洞,冷冷的風直直的灌了進來,此生無她,連個念想都不剩,我於這世上苟活還有什麼意思?

不知道過了多少天,我終於肯答應讓她推着出門走走。

醫院後面建有大片的花園,三三兩兩的病人在樹林中,甬道上散步。

靈兒推着我,一邊走,一邊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多是她平時在醫院中遇到的趣事,她講起來竟然也十分生動。

我有一搭沒一搭的聽着,直到看見那邊的榕樹上吊了一隻鞦韆。

我的眼中忽然就散出光來,“那邊。”

我難得對靈兒開口。

她高興的將我推到榕樹下,然後自己走過去坐在鞦韆上,晃了兩下說:“原來你喜歡鞦韆。”

我看到她笑靨如花,彷彿就回到了那日,我抱着沫沫坐在鞦韆上,她小貓一樣的趴在我的懷裡,我帶着她一起盪到最高,她的笑聲傳入我的耳邊,如最清脆的銀鈴。

靈兒看到我嘴角忽然彎起的笑意,不由驚訝的說:“葉痕,你笑了,你竟然笑了。”

她從鞦韆上跳下來,然後圍着我手舞足蹈,我卻只看見一個沒有人的鞦韆在眼前飄來蕩去,空的,什麼都沒有,剛纔的一切,只不過是我做得一場夢,她死了,她永遠都不會再回到我身邊,她終於擺脫了我的鉗制,她終於自由了。

靈兒重新坐上鞦韆,自己歡快的蕩了起來,她很漂亮,笑得時候,臉上有淺淺的梨渦,她穿着粉色的護士服,俏皮而可愛。

玩到高興的時候,她還會喊我:“葉痕,好高啊,等你好了,我帶你玩。”

我的眼前又模糊起來,彷彿看到那一襲白衣長裙的女孩在我的面前嫣然一笑。

像她,卻終究不是她。

時光回溯,一眼千年,我的面前忽然就出現了另一幅畫卷,在我的記憶中鋪陳開來,那是什麼時候,似乎已經很遠很遠了,一直存在於我的腦海裡,只不過從來沒有浮現。

我知道那是沉澱了千年的記憶,我聽人說,前生今世,互成因果。

下一章就是番外,番外是他們前世的故事(古言),如果你想看秋沫,冷肖,葉痕,林近楓在前世的糾葛,那麼就繼續訂閱,如果不喜歡,那麼可以等最後一章,不要說八哥拖文和騙錢,這個番外完全自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