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上門來

秋沫又昏昏沉沉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房間裡只有子揚。

她艱難的睜開眼睛,慢慢的適應着窗外投射進來的陽光。

“秋沫,你醒了。”子揚驚喜的說道,這個大男孩的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高興。

秋沫衝他笑笑:“我睡了很久?”

“不久,只是一天一夜而已。”子揚拔掉她手上的針頭,輕輕用手指按壓了一會,不讓血液流出來。

“秋沫,你這隻鐲子真美,真配你。”他誇讚着那隻秋芒。

秋沫心中一痛,這隻秋芒像是她生命中的里程碑,記錄着她與冷肖苦的甜的,點點滴滴。

子揚還在讚歎的時候,忽然聽見她問:“葉痕呢?”

沒見到他,她覺得很奇怪。

“零帝出去辦事了,要晚一點回來,他囑咐我一定要讓你先吃得飽飽的。”

子揚這麼說的時候,秋沫才發覺,自己好像真的已經很久沒有吃東西了。

她不好意思的說:“給我一點熱粥就好。”

子揚立刻就吩咐廚房去做了。

只是一碗粥,但是裡面卻放了十多種補品,真的有點興師動衆。

子揚扶着她在牀頭坐好,現在一動胳膊,依然還會牽扯到胸口的傷,但是她似乎早就習慣了這種疼痛,當初在冰島的時候,她的後背被冰雕叼去了一塊肉,那種疼,至今還刻骨銘心。

秋沫吃了小半碗,然後便吃不下了,雖然胃口裡早就空了。

“就吃這麼點?”子揚撇撇嘴巴,“你可別告訴我,你在減肥,你已經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了。”

“一會兒餓了再吃。”她接過他遞來的餐巾擦了擦嘴角。

等子揚將碗筷送去後回來,秋沫看着他說:“子揚,我想洗把臉,我現在的樣子是不是很嚇人?”

“不嚇人,好看着呢,有種病態美。”子揚說得是真心話可秋沫只認爲他是在逗她開心,在他的攙扶下,她慢慢的下了牀。

子揚貼心的將毛巾用溫水洗好遞給她,讓她把臉擦乾淨,然後又給她接了刷牙水。

“秋沫,你的頭髮真好,像是緞子。”子揚手裡拿着梳子,有一種想給她梳頭的衝動,可實際上,她的確是需要他,因爲她的手根本就擡不了太高。

子揚很享受的用象牙梳一點點的爲她梳理,感覺柔軟的髮絲從指縫間滑過,帶來涼絲絲,滑膩膩的觸感。

秋沫看着鏡子中的自己,臉色蒼白,雙目無神,整個人看上去像是一個沒有思想的紙木偶,她努力扯出一點微笑,可是卻笑得悽愴。

“子揚,我能出去走走嗎?”秋沫看着窗外的陽光,以及堆積如雲的楓葉,不由想去透透氣。

“你的傷還沒好,不能出去見風。”子揚連忙擺手表示不同意。

見她的臉上浮出些許失望的表情,子揚終還是不忍的說:“這樣吧,那邊有個大陽臺,我帶你去陽臺上坐一會。”

“也好。”秋沫衝他感激的一笑,這個大男孩雖然在黑幫長大,卻有着一臉天真無邪的笑容,她不知道他對別人是什麼樣子,起碼在她眼裡,這笑容具有治癒的效果。

封閉式的陽臺果然很寬大,視線也很好,子揚給她搬來一張竹木躺椅,上面鋪着上好的羊絨墊子,人躺進去,有微微的羶味,但是卻柔軟舒適。

秋沫就這樣看着遠處的楓葉林,感受着它們由綠變黃的過程,領悟着生命從發芽到枯萎的一路繁華,一路平淡。

楓丹綠城,很美的名字。

子揚出去忙了一下午,等他回來的時候,看見秋沫睡着在躺椅上,她安靜的像是夜晚的一隻含苞的蓮花,似乎在靜靜的等待着陽光下的綻放。

他出神了好一陣子纔想起去拿了件毛毯蓋在她身上,然後替她輕輕掩上陽臺的門。

不知睡了多久,她被一陣吵鬧聲驚醒。

秋沫聽見遠處似乎傳來紛亂吶喊的聲音,就像是有好多人在打架。

她只是看着玻璃天頂上的漫天繁星,一個個的辨認着奇特的星座。

直到那些聲音逐漸大了起來,吵得她無法再去數星星了,她扶着躺椅的扶手慢慢的撐起身體,傷口的疼痛已經不似昨天那般厲害,但還是斷斷續續的。

當她站起來,幾乎是無意的一瞥時,美麗的瞳孔頓時放大了好多倍,身體不由自主的往前走了兩步,然後緊緊的貼在陽臺的玻璃上。

那個站在一樹楓葉下的男人,長身玉立,俊美絕倫,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他穿着米色的半大風衣,裡面一件白色的立領T恤,略顯修身的黑色長褲,黑色高幫休閒鞋,整個人看上去

簡潔略帶華美,又有幾分說不出的**,就像參加完豪華夜宴後剛剛將晚禮服隨手扔掉的王子。

她貼在玻璃上的手漸漸的用力,帶動着胸口的傷都疼了起來。

那種喜不自禁的喜悅不期然的浮上臉龐。

冷肖。。真的是冷肖。

人海茫茫,他是怎麼以這樣快的速度找到這裡的。

葉痕的能力,她從來不敢小窺,她不認爲是他在哪裡露出了馬腳而讓冷肖鑽了空子。

冷肖不沾黑道,秋沫是知道的,所以他纔會有炎天洛這種朋友,可是隻靠一個炎天洛的勢力真的能做到這麼迅速嗎?

但不管怎麼樣,他來了,像陽光一樣照進她的黑暗。

她很想隔着玻璃大聲呼喊他的名字,可是那種喜悅很快就被無盡的悲傷所代替,她有什麼理由在這裡高興?

她怎麼可以得意的忘記,她是對葉痕許下了承諾的,而且葉痕還握着足以讓他身敗名裂的把柄,葉痕說得對,她不忍心,她不忍心看到他努力了這麼久,最後卻是一無所有。

而且只有她呆在葉痕身邊,葉痕纔不會去傷害他,傷害她的朋友,除了這樣,她已經別無選擇。

秋沫的喜悅僵硬在臉上,像是透過無邊的絕望看着楓樹下的男人。

她的手伸得往前一點,再往前一點,似乎這樣就可以觸到他的臉,撫平他眉宇間的憂傷。

下面的局勢很亂,許多人廝殺在一起,而他像一個塵世外的人冷冷的睨着這一切。

直到葉痕出現在別墅的門口,兩隻狼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大風忽然刮過,吹起漫天的楓葉。

這是一個肅殺的天氣。

更新結束,馬上十二點了,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