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沒有問題，你們不必過於着急。
這些技術和產品，除開少部分需要製作週期的產品外，我們隨時都可以提供給你們，只要你們打算兌換的時候申請即可。”
和肉眼可見些許頹廢的克里斯相比，壹號先生雖然身爲某種意義上的‘勝利者’，但是看着老對手現在的姿態，他並沒有什麼反應。
語氣依舊如曾經大部分時候的溫和、平靜。
然而其實對於克里斯而言，他寧可看到得志意滿的壹號先生，即使他藉着這個機會嘲諷自己，克里斯都覺得比現在‘不把飛鷹放在眼裡’的情況要讓人好受的多。
冷暴力纔是最殘忍的暴力。
“大紳方這邊也會盡快給出我們的清單，也會在三天之內。”德加多在兩人對話結束的時候開口說道。
“好的。”
“法手……法手方有個不情之請，真的不可以全額度賒欠嗎？我們的情況……東方應該是知道的，我們因爲位置等各方面因素限制，「異石」數量實在是太少，哪怕僅用於提前支付定金，恐怕都有些難繼。”
而法手的馬爾納，則有些支支吾吾的說道。
自己的國家因爲地理位置的緣故，實在是太不爭氣了，雖然是自己‘拿’走了‘應得’的一半，但哪怕自己不拿走，加上所謂的天災紀元前時代技術和物資，也還是不爭氣。
別說拿來換東西了，就算留着用於技術或者產品的消耗都不夠。
馬爾納不僅想完全賒欠，他甚至想問問東國能不能借給他們一點「異石」……
其實剛剛在他的腦海裡，除此之外，還想過等會兒私下裡和飛鷹、大紳商量一下的。
至於商量的內容，要知道，技術這種東西具備有分享性，並且是可以複製的，否則藍星也不會有什麼專利保護法的存在了。
雖然東國分享的文件裡提了一句，禁止將這些技術向任何交易雙方之外的存在外泄，但衆所周知，規則的存在就是拿來被違反、打破的，不是麼。
雖然東國給出的價格的確不存在任何盈利目的，但自己是否可以用更加實惠的「異石」數量甚至普通物資，去換到更多的東西？
熙熙攘攘，皆爲利往，這樣大紳和飛鷹，也能回點本。
然而這個想法在腦海裡閃爍沒多久，就被馬爾納自己熄滅了。
因爲不可行。
壹號先生剛剛到現在的描述裡，完全沒有提過這件事，是因爲這件事不重要嗎？是因爲他相信西三國的人品嗎？
都不是，國與國之間沒有信任，只有利益，而是他知道，只要西三國稍微聰明和理智一點，就不會這麼做。
當三個國家上交的交易清單裡，彼此之間完全沒有一點交集，那這個目的就成爲了司馬昭之心人人皆知了。
即使能故意通過一些安排，混淆這個目的，但是冒着和東三國交惡的風險，性價比實在是太低了。
誠然，即使被發現了端倪，但技術這東西，只要嘴巴硬，完全可以說是自己國家在內部自行研發出來的，很難找到實錘的證據。
但問題是……東國不需要實錘的證據，他們只需要懷疑，就足以讓西三國‘萬劫不復’。
天災紀元前的飛鷹，當它想要干涉其他國家和地區的時候，它可以瞬間捏造出千百個理由。
而現在，在這個所謂同盟實則東國主導的同盟裡，東國的態度就決定了一切。
只要他懷疑自己這麼做了，那自己不管做沒做，結局都是和做了是一樣的。
後續譴責質問，不再交易了反而事小，認定伱違背契約精神後直接踢出同盟會，甚至往你的國家丟一枚小禮物發泄一下，那可真就完蛋了，而且還沒有反制的辦法。
因此大紳和飛鷹絕不會爲了自己法手能提供的那點蠅頭小利，去承擔被東三國懷疑或者發現的風險，不值當。
“我們暫時不考慮這種交易方式，並且我們最低的本金率已經很低了。”
壹號先生簡單幹脆的搖了搖頭，但隨後接着說道：
“地理位置的確是無法改變的先天要素，但是現在是極夜之災了，已經和寒冰、地震之災大有不同了，不是麼。
我們已經不是被囚於原地的困獸，可以向外走出去。
我們東方爲何「異石」數量如此之多，你們不是已經知道了麼——其根本原因就是即使在危機重重的地震和寒冰之災裡，我們依舊派遣了大量部隊，外出蒐集其他地方的「異石」。
此刻的藍星，能以國論之的地區不過十幾，這些地區之外的藍星，都已經成了無主之地。
在相對溫和的極夜之災裡不去尋找、蒐集這些「異石」，更待何時？
此話並非只對法手方，而是對在場所有的國家的忠告。
在我們剛剛提供的清單裡，有關於如何蒐集「異石」的保姆級教學，其中的裝備和技術我們在清單中均有提供，如果你們需要，我們還可以派遣出專員，對你們的部隊進行指導、培訓。
甚至只要你們現在提出申請，我們可以在半個月內製作並寄送簡易版的「異石」探測船和車。
簡易版本的並不帶有戰鬥能力，在異種之災裡可能不適用，需要改造，這點你們需要知悉……”
“還有船隻麼，我想我們是需要的。”聽聞壹號先生的介紹，克里斯身體重新坐直，重新開始快速的翻閱文件。
頹廢雖然沒有一掃而空，但是也儘量的隱藏了起來。
他已經調整好了狀態，也接受了這落差，身爲飛鷹領導人，這樣可不行！
自己好不容易清除了兩個毒瘤，前途本該光明，怎麼能自暴自棄！
沒有什麼是定局，飛鷹曾認爲東國不足爲懼，但事實證明飛鷹錯了，而現在東國認爲飛鷹不值一提，克里斯要在未來告訴壹號先生，你們也錯了。而「異石」的蒐集，是重新縮小差距很重要的一環。
其中飛鷹被損毀最爲嚴重的海上力量，讓可用的船隻數量屈指可數，自然是他關注的重中之重。
“具體相關技術和產品在六十七頁到七十二頁。”壹號先生說道。
隨後得到屏幕外的信號之後，對西三國說道：
“實際上，不論是培訓還是協助蒐集「異石」，我們東國都已經在北毛和南聯的身上進行了實踐。
並得到了不錯的效果。剛剛給你們發送了一個文件，請注意查收。”
這次的文件內容並不大，當德加多從助手的手中拿過文件時，發現只有一張，是一張藍星的地圖。
只不過和常規的地圖不同，上面除了少部分地區，是用紅色標註起來的，其他地區均爲不同程度的黑白灰色，而這個時候，壹號先生的介紹，也適時的響了起來：
“這個文件上的地圖，是東國對藍星現在的「異石」含量的推測圖。
其中，紅色標註的地區是還有國家概念的地區，這些地區我們未曾探查，也不做推算。
其餘地區，其顏色越重，越傾向黑色，代表着其「異石」的存有量更高。”
“這其中有什麼規律嗎，做出這張圖的依據是什麼呢？
老實說，我們自己內部也對此進行了推算，但是得出的結果和這張圖區別很大。
並非質疑，實際上我更傾向於這張圖纔是真相，所以想詢問一下，以此來驗證我們的邏輯錯誤在哪裡。”
德加多有些奇怪的詢問道，主要這張圖上的顏色分佈太不均勻了，灰一塊白一塊的，像是什麼陸地最深處「異石」最大，沿海一圈最多的規律，都很難嚴格的套在這張圖上——甚至有的陸地最內陸的區域，竟然是一塊代表濃度近乎於零的慘白。
這有些古怪。
“你們的邏輯應該是沒有錯的，至於這圖奇怪的遠呀，和我們東國的實地走訪有關。
在過去的兩個月中，東國對藍星大部分地區，都進行了「異石」的蒐集活動，只不過部分地區是精掃，在不同月份了去了兩次，因此幾乎已經沒有殘留的「異石」，無需再前往浪費時間；
部分地區是粗掃，部分地區雖然在寒冰之災中進行了精掃，但是其必然又重新生成了一部分，或者被地震之災的海嘯改變了位置……”
老人緩緩介紹着這張圖的由來。
德加多眨了眨眼，他的思維在某一刻停頓了，甚至有些聽不清楚壹號先生到底在說什麼。
他重新低頭看着這張地圖，發現事情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等等……等等！
“你們掃了這麼多地方？？？我怎麼感覺藍星所有角落都留下了你們的足跡？我們大紳附近的海域也是淺灰色……難道說你們來過？什麼時候？我們怎麼不知道？”
德加多一連串的問題直接問了出來，甚至有些破音——他的確太震驚了。
“的確如此，東國在寒冰之災上旬，就做出了「異石」蒐集計劃，並有效的實施中，結果如圖所示。”壹號先生平淡的點點頭。
他丫的……東國怪不得「異石」多，整個藍星，除了南極洲和還是紅色的有國之地，都快被翻遍了啊！
難怪基本上沒有純正的黑色，大多都只不過淺灰，因爲都已經被掃過一遍了啊！含量高的地方，現在含量自然低了！東國這「異石」能不多嗎？！
而且爲什麼連禿頭海都被東國翻了一遍啊！那不是法手附近的一個內陸海嗎！基本在陸地內啊！東國是怎麼進來的，又是什麼時候進來的啊？爲什麼所有人都沒有得到信息啊！
“難怪我們這幾天，對大紳附近探查的收穫和我們推測的，有些差異……”德加多嘴角微微抽搐的感慨。
合着自己探查的地方，都已經被探查過一遍了啊……那怎麼可能和預想的一樣多呢。
大紳內部甚至還以爲自己的算法錯了。
而此時，其實已經不怎麼需要說話只需要坐着的北毛和南聯的領頭羊，看見德加多的反應，嘴角都浮現了淺淺的笑意——畢竟當時他們也是這麼震驚的。
不過他們當初看到的地圖版本和現在不同，還沒有這麼誇張。
“所以現在真正能稱之爲寶庫的地方，只有冰冷刺骨的南極洲了，是嗎？”馬爾納此刻也呢喃道，有些欲哭無淚。
“目前我們的「異石」蒐集小隊正處於南極洲，預計中旬迴歸，等他們回來之後，我們會和你們更新這張圖。”壹號想了想，還是溫和的開口提醒道。
“靠近北毛和南聯的深灰區域，他們兩個國家的探查小隊，此時也在作業中，不建議你們再派遣人去。”
馬爾納：“……”
自己就不該多嘴問的。
而一旁，剛剛將頹廢隱藏起來的克里斯，頹廢又重新溢出了他的身體。
這……真是神聖的狗屎！
重新縮小差距？不可能的！
他也終於清楚爲什麼東國會這麼‘大方且隨意’的分享這些信息了，因爲東國根本不在乎，甚至希望西三國去探測這些地方！
距離異種之災的到來，已經不剩二十多天了，東國不可能騰出精力和功夫，去重新探查這些淺灰色的地區，這對於他們而言，效率和性價比實在是太低了。
異種之災到來之後，預知夢的內容到此爲止，藍星要迎接的一切，都是未知，到時候所有計劃都不敢保證能絕對實施。
東國也不敢保證自己還有機會外出蒐集「異石」。
因此，在有限的時間裡，他們的目光只會鎖定在藍星這塊西瓜的最中間位置的西瓜瓤，至於周邊的湯湯水水，不過殘羹冷炙而已。
他們不願意浪費時間去，那與其徹底浪費，不如分享出來，讓藍星其他主聯國去搜集——反正最終大部分都還會通過交易的方式，回到他們的手裡，不是麼？
“原來是這樣啊……感……感謝你們東方對這些信息的分享。”馬爾納突然意識到自己不該讓話題停在沉默上，有些磕碰的開口說道。
“不客氣，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壹號先生溫和的說道。
他還得謝謝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