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搞清楚一件事,大蛇人的到來確確實實是末日,那麼還有政府組織,保留了成建制的軍隊,有避難所收容幸存者的神州,在全世界所有國家裡是特例。
神州能做到的事,其他國家一定做不到。
所以,末日來臨後先度過一個短暫的混亂期,等所有人意識到末日真的來了,那麼混亂,殺戮,掠奪纔是末日世界的主流。
神州也有末日綜合症候羣,也有喪心病狂的人無惡不作,但那都是不成規模,不成氣候的,只要避難所還存在,絕大多數人都還心存希望,就不會主動選擇依靠掠奪他人來生存。
但是這裡不一樣,當正府失去了作用,軍隊失去了監督,那麼第一時間就選擇拿槍去掠奪他人生存的,極有可能是不事生產的殘兵。
有組織的軍隊被病毒打敗了,變成了遊兵散勇,然後這些經過了長期訓練,本該保護平民的士兵爲了生存,調轉槍口去攻擊平民,這是所有幸存者的災難,因爲沒有人會是這些遊兵散勇的對手。
現在這個加油站,極有可能就是遇到了這種事。
車已經停下,所有人匆匆隨便吃了兩口東西,然後就一個個找地方睡覺了。
長時間吃睡在車上,每個人都快受不了了,現在能有個木板牀可以舒展開睡一覺,也覺得是莫大的享受。
哄着星河鑽進了睡袋,高遠又偷偷爬出了睡袋,來到了屋外上了房頂,找到了趙強和潘新。
趙強聽到聲音回頭看了一眼,道:“怎麼不睡?”
“心裡有事兒,睡不着,上來請教你一下。”
高遠自己從車上拿了把摺疊椅帶了上來,他打開摺疊椅,坐在了趙強旁邊,道:“趙老大,匪徒我是不怕的,但是呢我想知道你爲什麼還是決定在這裡宿營呢,有什麼特別的理由嗎?”
趙強略加思索了片刻,道:“你這是質疑,還是……”
“不不不,我就是單純的好奇,我想學習一下,要是質疑我也不會等到現在才說,我這不是沒有任何經驗嘛,所以真的是想請教你。”
趙強笑了笑,他低聲道:“好吧,那就我給你講講我的理由,首先第一點,我確定這裡曾發生了殺人搶劫的事件,而且很可能是軍人乾的,那就意味着這個國家已經陷入了混亂,既然已經陷入了混亂,那我就無法判斷什麼地方是安全的,什麼地方是危險的,換句話說就是任何地方都可能是危險的。”
“先把自己擺在一個四面皆敵的處境嗎?”
“是的,這是我作爲長期擔任最高領導人安保主管的職業病,我的習慣和想法,對你們可能不適用。”
“不是不是,您繼續。”
趙強繼續道:“潘新他們是進攻性質的,而我是防禦性質的,我選擇住宿處的時候,首先判斷是否還有比這裡更好的選擇,如果有,那就必須換地方,因爲安全對我始終是第一位的,如果沒有比這裡更好的選擇,那就果斷選擇宿營地,抓緊時間休息。”
高遠好奇的道:“爲什麼不在一個野地裡宿營呢?比如一個山坳裡,那樣至少不用擔心附近還有上規模的匪徒。”
“爲了舒適度,在安全和舒適之間做出一個取捨,爲什麼我們在國內很安全,去偏偏在車上吃飯睡覺,到了這裡安全形式惡劣了,卻反而要停留下來休息,你想過原因嗎?”
高遠搖了搖頭,潘新在一旁道:“對啊,爲什麼?”
趙強低聲道:“因爲在國內的時候環境更安全,我們可以把精力放在趕路上,但是到了這裡,我們的安全形勢急劇惡化,我必須保證所有人能有最佳的體力和精神狀態,來隨時應對各種威脅。”
潘新低聲道:“有什麼危險?”
“這裡是邊境,據我所知這裡只有哈薩克少量的邊防部隊,但是再往前走,纔是哈薩克大量部署軍隊的地方,尤其是阿木圖附近駐紮了大量兵力,所以今天在這裡是我們相對最安全的地方了,到了明天才是真正的考驗。”
潘新吁了口氣,道:“沒錯,和我們的判斷一樣,如果這個國家真的陷入了徹底的混亂,那麼什麼藍星聯盟的協議根本毫無意義,國家都沒了,誰還管什麼國際協定啊。”
趙強道:“所以我覺得有必要在這裡好好休息一下,其實應該在國內休息的,但我低估了這個國家的混亂程度,當軍隊開始有組織的去洗劫平民,那這個國家已經沒有秩序可言了。”
高遠道:“你一直說是軍人洗劫了這個加油站,可你怎麼知道是軍人呢?”
趙強想了想,道:“我不敢保證,但基本可以推斷是軍人乾的,原因太簡單了,我們剛剛通過口岸,哪裡有駐軍,而這裡離口岸纔有多遠,末日之前不可能有上規模的匪徒武裝,如果你是有槍有規模的匪徒,你會往邊境地帶跑,還是從邊境地帶往內陸流竄?”
高遠毫不猶豫的道:“那肯定是往人多物資多的地方跑了。”
趙強嘆聲道:“那不就對了,這樣的話,你想想還能有什麼人可以帶着槍,從容的把這裡洗劫一空,任何有用的東西都不放過,然後還把屍體帶走處理掉的,我說這麼多是想給你全面的解釋一下,其實只看屍體的處理方式就知道是軍人乾的了。”
話音剛落,潘新就低聲道:“真讓你說着了,正北方,六人,距離兩千四百米,正在朝我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