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瞬間餘念就清醒了。
少年時期每個男孩子都有過各種春夢,在那裡總會出現白天見過的各種女人,但每到最後關頭,總會發現:下面感覺不對。然後他醒來,心裡嘆一口氣,伸手去摸牀頭的衛生紙……
和那時候相反,餘念很想安慰自己只不過是做了一個夢,但夢不可能那麼真實。
睜開眼,餘念看到了陽臺的天花板還有幾個圓滾滾的黑色物體,那是昨日倉促中儲存的。被裝滿了水之後撐圓了的塑料袋。
他轉過頭,目光穿過陽臺的鋁合金欄杆,看到了沐浴在晨光中的深圳,除了橫在眼中的幾道黑色絲絮狀的物體,看起來和平日裡沒什麼不同。
餘念坐起身,黑色絲絮也豎立,他發現那是遠處從樓羣中飄搖上天的黑色煙柱。
凌晨三點半,車隊離開之後,兩人徹底失去了談話慾望,只想安靜的休息一下,於是停電後的第一道難題就來了。
這套小公寓面積很小,不通風,所以房裡一絲風也沒有,在濃重睡意的侵襲下,勉強睡着。
餘念是被白牙的叫聲喚醒的。
狗比人怕熱,房裡的最後的冷氣早已消耗光了,上半夜它就一直沒睡着,但一直很安靜,現在大約是忍不下去了。
餘念感到自己如同躺在桑拿間裡一樣,涼蓆都溼了,他一直半夢半醒,並不比白牙好到哪兒去。
睡不着的另一個原因是有蚊子。
聞香盤由於多少有點異味,兩人早已棄用,一直用的電蚊香。現在也用不了了,之前也沒補充過。
觀摩完車隊回到房裡後,幾隻蚊子不知道從哪兒鑽出來。
嗡嗡聲如同跗骨之蛆,時時刻刻干擾着一人一狗。
打開手機借光,勉強看到眼前有一隻蚊子飛過,自然打不中。
最後一隻蚊子在餘唸的腳底板上咬了一口,終於終結了餘念熟睡的幻想。
在整個房裡裡轉了一圈後,發現陽臺是唯一能夠睡着的地方,乾脆的把涼蓆抱出來丟到陽臺地上,白牙也在角落找了個地方趴了下去。
不知道什麼時候張志海也在邊上躺下了,和餘念一樣光身子穿着條褲衩,睡得正深沉。
他比餘念高不少,單人牀涼蓆只有一米五的寬度,大半身子滾到了地板上,手腳上全是灰。
天朦朦亮,能見度不高,餘念把頭湊近了欄杆,街道上的感染者三三兩兩遊蕩着,一道身影一晃而過……
“張志海!醒醒!”餘念低喊。
他一骨碌滾開,掏出把錘子‘哐當’將涼蓆砸出一個坑,餘念沒看出來這玩意兒剛纔藏在哪裡。
白牙聽到這動靜,也醒了過來,它自然沒有兩個人這麼多心事,睡得
“艹!放下!沒危險!”
“出什麼事了?”他清醒了一點,面帶倦容道。
“有個當兵的,跑進小區對面的藥房裡去了。”餘念指了指樓下道。
“什麼亂七八糟的?”張志海沒聽懂。
“剛纔看到一個當兵的,跑到了小區的那個藥房裡。現在都還沒出來”
“確定?”張志海疑道。
“錯不了,揹着個大包,懷裡抱着一把槍,路都走不穩,像是受了傷。”餘念肯定道。那身影太突兀了。
張志海眼中一道光閃過,興奮至極道“槍?”
兩人一番商量,決定立馬下樓去找那個兵。
假設餘念沒看錯,那個人一定是遇到了什麼困難,纔會一個人出現在這裡,張志海認爲如果是感染了,或許可以從他身上弄來一些裝備。
但餘念認爲他身上最重要的東西不是槍,而是軍隊的動向,還有可能存在的倖存點信息。無疑這是值得爲此冒一次險的。
雖說如此,一個大活人,只是看起來受了傷,卻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離開。時間緊迫,準備工作不少。
餘念已經換上了長袖長褲,他腿上全是汗,廢了點功夫才套上那條牛仔褲。
手臂和頭上都戴着用紙板和膠帶塑料袋製成的單薄護具,左手戴着一隻手套,舉着手電筒,右手捏着一柄斧頭,看上去就像是兩個在玩過家家的中二青年。
這天氣穿成這樣,汗水已經順着額頭往下滑了,但出點汗和被咬感染身亡孰輕孰重是一目瞭然的。
餘念看了一眼同樣如此打扮的張志海,他一邊往嘴裡倒方便麪,一邊舉着茶壺牛飲昨天燒好的涼開水。
白牙安靜的蹲在門旁,已經餵它吃過了,它是此次行動最大的依仗。
馬上就會有高強度的體力活動,兩人流了一晚上汗,丟失了不少水和鹽分,必須要吃點東西,補充水分。
檢查完揹包,兩人來到了防盜門前,最後一次確認,此時距發現那個人將近一個小時。
其實計劃都已經在心裡,包括倉促中商量出來的路線,分工。以及無法下樓,回不來住處,兩人被分散,或者其中一人被咬感染甚至死掉等等情況都有備用計劃。
只是兩人都慌得厲害,確認計劃不過是稍稍拖延一下出門的時間罷了。
“按計劃行動,大不了回來再想辦法。”張志海安慰自己道,手指把斧頭攥得死死的,指節都白了。
事到臨頭,餘念反而沒有他這麼緊張,只是也同樣發着抖,把手放在了門把手上。
嗑嚓一聲防盜門被拉開,昏暗的樓道展現在兩人面前。
餘念掃視兩側後讓白牙打頭出去,樓道中空無一人,兩人緊隨其後。
都出來之後,沒有選擇鎖住,而是輕輕掩上防盜門,這是以防萬一,如果出現意外情況,少個開門的時間。
喪屍不會拉門的。張志海肯定道。
小心翼翼走了幾十米,白牙忽然發出了威脅似的低吼,兩人心中一梗,知道該來的還是來了。
餘念用斧頭在牆壁上敲打了幾聲,聽到這聲音,一個高大的身影晃了出來,交匯在他身上的手電筒光柱雙雙一震。
“是他……”兩人都認了出來。
對門的男孩子,深夜冒險背女友出門,終究沒能下樓,算上他女朋友,那個好看的女孩子,還有之前留在這層沒走的那個,至少是3個。
男孩子見到兩人一狗開始加速的時候,他的身後,第二個,第三個感染者依次出現了。
“太多了!”張志海在餘念身後抖聲道。
“遲早要面對的!”餘念低喊,“按計劃先放倒這個!”
說罷小跑起來。
賣隊友可不是好習慣,張志海略一猶豫,後來者居上超過了餘念。
兩人靠近之後,他卻並不直接動手,直等那男孩子伸出雙手撲向他前傾的瞬間,身子往邊上一閃,同時伸出一隻腳擋住男孩子前進的去路,將他放倒。
張志海雙手捏着手電和斧頭,壓在掙扎的男孩子胸口上,入手冰涼滑膩。
在張志海放倒男孩子之前,餘唸的任務是在一旁帶着白牙給張志海打手電掠陣,此刻早已經準備好,緊跟上來。
他接下來的任務是殺死感染者。
他的脖子已經被咬得稀爛,血噴得全身都是的,血肉模糊什麼也分不清楚,但一張臉卻還算乾淨,燈光打在他木然的臉上,嘴巴一張一合。
張志海手中的手電還亮着,電筒的光柱從下到上打在男孩子下巴上,一張臉被照得顯眼至極,就像手術的時候特意將需要切開的部位展現出來似的。
照着這兒砍下去就對了。餘念告訴自己
擰着臉,告訴自己不是在殺人。
斧頭揮動。
嗑嚓
頭骨被斧刃劈碎的特殊震感通過木柄無比清晰的傳到了心窩裡,心中泛起一股噁心,手上竟然一軟。
那斧頭卻只是五金店的劣質手斧,並不很鋒利。入肉後顯得非常乏力,沒能把頭骨完全砍開,只剁出個長方形的裂口,將斧頭卡在了男人的額頭正前方。
男孩子毫無知覺的仰起頭去咬張志海,但張志海身體重量全在男孩子身上,即使男孩力氣很大,這樣被壓着也不能發力,只是張志海要儘量躲開男孩的雙手,他居高臨下,手也比男孩子長一點,只是略有些辛苦。
傳言喪屍要破壞大腦纔可以真正殺死果然不是假話。
“第二個要來了!”張志海呼吸急促,雙眼血紅,看向男孩走來的方向。
不用他提醒,餘念也已經看到了。
斧頭砍人的手感還留在手上,來不及思考,餘念一腳蹬在男孩子帥氣的頭顱上,用力將他的頭踩到地上,撞出一聲悶響。
手上握緊了,身子往上一挺,斧刃嘎吱一聲帶出一串血被拔出,連着嚓嚓嚓就是三下狠的。
男孩子的臉被砸得像破了很多個洞的西瓜,一隻眼珠子也被帶了出來,被視神經連着掛在破碎的眼眶邊上。
最後一下從頭頂砍進去,大約是瞬間破壞了男孩子的大腦,兩條細長亂抓的手臂應聲落地。
“儘量讓他們趴着倒下!”餘念大喊。
兩人往後急退,第二個已經靠近了他們,這隻倒是省功夫,直接被同伴的屍體絆倒,只露出個後腦勺。
正欲爬起,餘念已經先一步衝上去,一斧頭砍在後腦勺上。
這感染者吭都沒吭一聲,身體一軟,臉蛋‘啪’一聲拍在冰涼光滑的瓷磚上。
餘念拔出斧頭,和張志海一起迎戰第三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