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玩意兒真能行嗎?”黑子滿臉問號,看着眼前怪模怪樣的鋼製拋投器。
“放心,裝個七八斤打個七八十米還是不成問題的。”一名倖存者叼着煙眯眼道,此人過去是鉗工,也懂些汽修知識,正好對付拋投器。
“能放心纔怪了。”黑子心裡暗道。
與收復二醫院時使用的救援用拋投器不同,有充足時間製造的人工拋投器改用的是機械動力:一臺不知是從摩托車還是油鋸上拆下來的引擎,通過飛輪皮帶連接到配備單向閥的絞盤上,絞盤連接着彈簧軸,軸上有兩根積蓄能量的彈簧以及一根用來放置彈藥的投臂。
使用時發動引擎,彈簧被絞緊直至蓄滿能量,而後鬆開制動裝置,彈簧釋放機械能,拋出彈藥,投臂撞擊在一個固定的緩衝墊上,彈藥隨機沿着投臂停止前的切線方向被拋出。
消防拋投器在收復二醫院時起到巨大作用,自制投石機結構簡單而粗暴,試製成功後立即又新制了幾臺,被倖存者立即拿來引屍,效果顯著:當彈藥重量減小到1公斤左右時,拋射距離甚至能達到百米左右,最關鍵的一點是可重複使用,彈藥可以是燃油、發煙物、染色劑等。
不過此次被調用,對象卻不是喪屍。
“如果把彈藥換成屍塊或者屎尿就更刺激了,嘿嘿。”
“想得倒是輕鬆,這玩意兒最好是別用上。”黑子道,按照計劃,如果順利,是不會有戰鬥發生的,但如果對方反抗,投石機最主要的工作是在攻堅階段向監獄內拋投燃油與發煙物。
如果交涉成功,還可能被用來引導屍羣,但在沒控制監獄內的局面之前,包圍不會徹底解除。
“就算裝在車上也只是個靶子,監獄裡那些人隨便拿把槍,百把米距離還點不中這麼大的玩意兒?”
“那就得看你們的了,關鍵在於壓制他們牆頭上的人。”
“別大意,他們既然能搞到炮,搞不好還有其他的傢伙。”黑子嚴肅地警告道。
“估算監獄裡還剩下百來號人,能戰鬥的大概是五六十人。”龔霆說道。
即使是作爲圍剿的一方,這半個月也是相當不好受的,‘指揮所’以及各自的小型‘營地’都設在監獄的視線盲區,由於還得避開喪屍的圍剿,幾乎只能設在包圍監獄的幾處密林或是田間,條件比較好的是幾處遠一些的矮舊民房。
吳業等人已經在此守候半個月,對遠離文明世界不到3個月的倖存者們來說,身體內部的勞累尚且可以忍受,但半個月不能離開洗澡,實在是種煎熬,奇蹟般的是大約一週後,倖存者們逐漸開始適應了:許多人在災變之初斷水斷電後都有過類似經歷,只是這次時間更長。
等太陽升起,時間來到約定的9點,幾臺投石機率先發動,星星點點在屍羣周圍投放了數個引導源,喪屍分開後,十來名披着屍皮(皮喪屍)的倖存者靠近了監獄的大門。
還未靠近監獄,屍羣產生的巨大烘臭味便撲鼻而來,當靠近大門時,這樣的味道幾乎達到頂點,最飽經滄桑的倖存者都差點被辣出眼淚,來源顯然是堆了幾層高的喪屍屍體。
透過鏽蝕的鐵門邊緣縫隙,黑子看到內裡都是灰的石頭與黃泥,還有些分不清的雜物,似乎裡面的人用工事堵住了整個大門,連小門也無法打開,只能翻越進入,好在大門只有三米多點。
監獄內負責接應的幾人從門內登上高臺,通過手勢無聲的交涉,確認露在外面的幾人沒有帶槍後,吳業獨自一人攀了上去。
交涉的時間比黑子等人預計的似乎還長(可能是被喪屍包圍令時間流逝感變長了?),等到餘念看到第二批引導源被拋射升空後,吳業的腦袋才探了出來,衝幾人點點頭,同時打出個微不可查示意安全的暗號。
從上面立即拋下幾根繩索,飛速的將十來名倖存者吊了上去。
考慮到此行具備較高的危險性,除了吳業需要身先士卒外,其餘的倖存者都選的槍法過硬心理素質較好的戰鬥人員:吳業、湯彬、餘念、黑子、王路、陳大志以及另外四名倖存者共10人。
脫下沉甸甸的屍帽,幾人露出頭來打量着,發現整座監獄入口大院都做了不少改造。
最爲顯著的便是大門處,爲了抵擋屍羣晝夜不分的無休止衝擊,監獄鐵門內堆滿了兩三層鐵架牀作爲骨架,中間用石頭與泥土填充,院子地上鋪設的水泥被鑿開取土,只留下數個大坑。
倖存者們找不到足夠的蛇皮袋之類的包裝物,於是用了最現成的填充物,不時有一兩隻手從土堆裡支棱出來,這時候餘念纔想起來剛纔站在門外從縫隙中看到的雜物是什麼。
活脫脫的現代版京觀。
經歷半個月的發酵後,整個土堆散發出恐怖的臭味,衆人踩在上面,只覺得腳底下軟綿綿地,積累了巨量屍體後,隔着鞋甚至還能感到腳底處穿阿里有機物腐敗後的高溫,一團團的蒼蠅直往人臉上撞,站在同一個地方稍久,便有蛆蟲攀上鞋面褲腳。
倖存者們見過的屍堆很不少,但這類混着泥土與自己人屍體的可怖人工造物仍另倖存者們臉色難看,別的不說,換上經驗缺乏一些的倖存者,光想站直就很不容易。
但居高臨下的角度無疑是不錯的,按照預定的計劃,一行人默契地散開一些,將整個院內覆蓋在槍口下。
餘念甩上槍,順着土堆爬下去,同吳業站在一起。
負責交涉的人餘念也曾經見過,是油幫的一名小隊長,時隔不到一個月,幾乎快要另餘念認不出來。
油幫以及復甦會的代表們聚在院子裡,再餘念與吳業的安排下,回來的沿路都留了一到兩個人看守路線,餘念、王路、吳業、湯彬則在幾名倖存者的陪同下檢查監獄內部,重點在於武裝情況。
餘念在監獄的職工宿舍內見到了十三,荒廢的監獄內缺乏居住的必需品,前些天還威風凜凜的倖存者boss,此時面無血色躺在一張破涼蓆上,還剩下唯一的親信守在身邊,目光中只剩難掩的淒涼,幾人轉身出門時,身後傳來一聲槍響,吳業腳步未停,前往禮堂。
多年未修理,粗製的彩鋼吊頂四處是窟窿,槍支彈藥在禮臺上堆成一座小山,能動的倖存者都被集中在這裡,多數乾渴得厲害,嚴重的已經有些脫水跡象,即使是這樣,少量堅定的復甦會教徒仍然目光堅定的看着禮臺盡頭的一具穿戴顯得有些華麗的屍體。
中午12點談妥一切後,在投石車與人工引導下,屍羣被一塊塊的剝離遣散,圍困半月有餘,水源交通斷絕的五方監獄終於落入衆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