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接近徹底黑下來了,黑子站在平房頂上不時轉動身體朝向,以防錯過什麼情況。
每到入夜,入目處幾乎就是一片徹底的漆黑,山巒草樹與建築的輪廓隱約在夜色中,在制高點的主要目的是監視遠處是否有火光燈火,至於喪屍只有在比較近的距離才能看到,營地周圍關鍵的隘口都設置了袢屍繩或者用砍伐的樹木粗糙掩護,如果是和平倖存營那樣的半永久營地,還會挖掘一些壕溝,對喪屍有相當不錯的防禦效果。
黑子忍了許久,終於還是沒忍住,掏出了今天的第四根菸——他的計劃是一天不超過4根,距離睡覺還有幾小時,剩下的時間只能聞聞二手菸了。
菸酒在末世都是硬通貨,且以後想生產恐怕也相當困難,按照保質期來算,常溫下約2年,如果比較乾燥5年也是可以的,更久就難說了;當然,受保質期限制的遠不止香菸。
掃蕩一家沒有受到過於嚴重破壞的小超市或者便利店通常就能收穫不少菸草,但整隻隊伍裡17個人就有大半是煙鬼,分完一人還不到一條,並且不是次次都能有這個運氣。
大半商店在災變時期就被瘋狂的人羣給洗劫過,即使沒有被洗劫,喪屍爆發後正常出售也會賣掉大部分,被分散在購買者的家中、屍體揹包中、車裡等等任何可能出現的地方。
再加上災後近兩個月裡倖存者的重點搜索,通常是發現一家掃空一家,這些倖存者顯然不希望引起他人的注意,做得很隱蔽,但新舊痕跡還是比較好區分的;這同時也是衆人一路上沒接觸到他們的主要原因。
唯一沒什麼人動的東西竟然是錢,貨幣體系一夜之間就崩潰了,但黑子估計硬幣遲早還是會有人要的,不過那時候主要目的大概是用來提煉金屬吧。
但話又說回來,這支混拼隊伍的合作對象本就不是這些小規模的倖存者。
餘念背後的代表是蘆葦鎮,樑歡背後的是和平倖存營,龔團長更是保留了大量武裝的小基地,所以他們的目標在一開始就是尋找那些同樣保留了一定的武裝、生產能力,還有紀律和道德底線的大型倖存者社區。
或許是遠離了SZ、GZ、DG所在的珠江三角洲地區,倖存者密度明顯要變低許多,從離開和平倖存營後這段時間的偵查來看,隊伍接下應該會加速行程。
一層平樓只有4米左右,從下向上看去,紅亮的菸頭在夜空中閃爍,餘念一個助跑,在牆上踩了一腳就扒了上去。
“漂亮”黑子讚道。
這些技巧不是每個人都願意去花費時間學習的,但不包括餘念。
“去吃飯吧,吃完開會。”餘念道。
黑子煙剛點上,哪裡捨得走,看向餘念。
“我們這樣找不是辦法,GD省北方應該沒有太多幸存者,地廣人稀的,而且北方再過個兩三個月就會入冬,我們要稍微加快下速度。”
如果溫度低於0攝氏度,取水還有找一些食物會很困難,幾乎就完全只能依賴儲備,無法長久。
“說不定也有好處,溫度低的話喪屍說不定就凍住了,畢竟災變是5月份,感染者當時都穿的夏裝。”黑子道。
“抓一隻試試就知道了。”
“怎麼試?發電機我們倒是有,而且整隻喪屍要塞冰櫃裡只能用冰櫃吧,倒是不難找,但整隻喪屍得凍十幾個小時才知道吧?我估計它們對低溫多少有些抵抗力,或許十幾個小時都不夠。”黑子道琢磨道。
“誰說我們沒冰箱了?”餘念說道。
“冰箱……”黑子愣住,“你不會是說樑歡隊裡的那個吧?”
黑子口中的冰箱,是從和平倖存營出發的時候車上所攜帶的一個20L車載冰箱,通常被樑歡放在她車的後備箱裡,出發北上後時常被用來保存各類路上打到的野味,有多餘空間的時候也會用來冰些肥宅快樂水,然後按照1:3甚至1:5的比例從從其他隊員手上換來香菸或者沒有冰過的飲料,以至於樑護士長偶爾會深情撫摸着冰箱說這冰箱救了我的命云云。
“喪屍的腦袋纔是本體,砍一顆頭,關它個一兩天就知道了。”餘總淡淡說道。
“那玩意兒溫度夠嗎?”黑子疑道。
“可以到零下10°,我看過了。”餘念肯定道。
黑子眼神變得嚴肅起來,腦海中浮現出樑歡高舉戰錘追趕餘唸的畫面,露出一臉你去吧我會照顧好你老婆孩子的表情,拍拍肩膀餘念道,“祝你成功。”
他剛下去沒兩分鐘,艾黎吭哧吭哧爬上來了,他可沒跨障的本事,老老實實踩着梯上來,
立在餘念身旁,先前放哨的另外3個人此時也回來了,正埋着頭稀里嘩啦扒飯。
“滿天繁星啊。”老半天后,艾黎感慨道。
這星星他們幾乎天天都看,最早是挺有意思的,但在現實壓力下看久了也早膩歪了,這句莫名其妙的感慨沒得到餘唸的任何回饋。
“白天怎麼忽然想到救那個孩子?”艾黎問道。
“順手唄。”餘念笑道。
“呵呵,我們見過多少男男女女在眼前死去。”艾黎笑笑,話鋒一轉,“你帶了一個沒什麼戰鬥力的女人,現在又加上這孩子,我們不知道還會碰到什麼,你就放心嗎?”
“能動的屍體也只是屍體,只要有膽子,方法得當誰都能殺,不過我自問我讀高中的時候是沒這份膽子的,他不會有問題的。”餘念道。
“那田濛呢?”
艾黎繞了一圈,終於問到正題上來。
餘念瞥了他一眼,“你上來就是爲了這事?”
“你管我,你先說你的。”禿頂科學家氣道。
“能怎麼辦,就先帶着唄,她不適合這裡,除了她自己,沒有人可以一直幫她。”
“你知道我的意思,到營地她換身衣服,大半個營地的男人目光都跟着她轉,她不肯在蘆葦鎮待着,非要跟着你,意思還不明顯嗎?你不要別人可要了。”
餘念目光一掃,沒看到田濛的人,大約還在腳底下的屋裡忙活。
“再說要就要吧,我也不是她什麼人。”餘念道,“再說末世好像不適合談戀愛吧?”
“末世怎麼就不能談朋友?”艾黎道。
“還談朋友,懷孕了怎麼辦?”餘念惱道。
“用安全套啊!”老頭子也怒了。
“哪兒有?”
“我包裡多得是!”
兩人互相對看着沉默下來,良久艾黎才低聲辯解道,“那東西用來求生挺適合的,我就多帶了幾個。”
目光在這位已經快60歲的老科學家身上打個轉,餘念輕咳一聲,“理解,我理解!”
艾黎再次大聲解釋安全套的100種求生用途時,樓頂又上來一個人,是顧君,這小子也不繞彎子,直直走到艾黎面前問道,“能給我幾個嗎??”
“哈?”艾黎一時沒明白。
“避孕套。”他說,見兩人滿臉問號才吝嗇解釋了一句,“我彈弓要用。”
當餘念從梯子上往下爬的時候,發現所有人都憋着笑在偷偷瞄着艾黎,兩人關於安全套的討論聲音比較大,顯然被衆人聽到了。
黑子是個愛鬧騰的,當即低着頭不去看艾黎,環抱雙手湊近了高聲道,“艾大爺,有個事兒,幫下忙唄。”
“什麼?”艾黎防備地狐疑問道。
“是這樣,我的槍平時用得少,大概是槍齡太老,進了沙子之後老打不響,想找你借個安全套套上保護一下……”黑子一本正經說着,伸出食指比出個鉤子,營地裡頓時爆發出一陣熱鬧的鬨笑聲,樑歡和田濛兩位女士更是笑得紅到了脖子根處。
“我沒有……我不是……你別瞎說!”艾黎奮力反駁,但人單力薄,微弱的反抗淹沒在陣陣狂笑中。
這裡正在熱鬧,對講機響了起來,肖天程的聲音傳了出來,“餘念、黑子,我相信艾黎可以**,但是你們要先暫停一下了。”
對講機裡,肖天程的聲音帶着幾分笑意,“我聯繫上蘆葦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