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市街的街頭上，孟班長給大家分着饅頭。
每個人手裡提着水袋，幾個人簡單地吃了點東西，把見到的信息彙總了一下。
目前東市街只有三個衚衕賣藥，大大小小的二道販子大概有四五十家。數量並不多，但要弄清楚宋家河是哪一家的還是比較麻煩的。
“關鍵是每個衚衕都有保鏢，要進去的話立刻就會被轟出來，搞不好還會挨一頓打罵。”夜楓覺得實在是太憋屈，按他的想法這些人都清理掉最好。
孟班長無奈地搖頭：“王處長不是說過了嗎，黑惡勢力是永遠也清理不完的。再說了，我們沒有那麼大的力量，要是我們動手太明顯，軍政府立刻就會警惕…”
“好啦，不要想那些不切實際的。”他擡腿騎上三輪車：“我們先回去，大家商量一下。”
夜楓雖然不甘心，還是坐上了車。幾個人晃了一個多小時纔回到公司。來回一趟路上就要兩三個小時。
回到家裡屁股還沒有坐熱，高隊長又召集大家開會。
他等到大家坐下來，立刻進入主題：“那個我先說一下最近的安排，袁隊長他們已經回總部去集訓了，估計十天半個月不會回來。”
夜楓這才發現，今天清理組的人都沒有來。十天半個月不回來，也就意味着大家做事情要夾着尾巴。
“所以，最近大家做事情要收斂一點。”高隊長特別指出：“尤其是夜楓，這裡面就數你喜歡搞大動作。要是再出事情不會有幫手，能不動的人儘量不動。”
“第二個事情，說說你們今天的線索，儘量不要遺漏細節，大家一起分析分析。”
孟班長用胳膊碰了一下夜楓：“你說吧，我和秋歌今天沒有發現。”
夜楓這才擡起頭來：“我們發現了三個衚衕，第一個衚衕裡面有三四家藥販子。其中一家有個大院子，裡面有十幾個保鏢。這些人非常地警惕，只要我們走進他們就會出來盤查！”
夜楓講了三個衚衕的所見所聞，包括自己的推測。都是泛泛而談，沒有什麼具體價值。
“沒有其他線索？”高隊長疑惑地看着夜楓：“你查找線索就這麼敷衍了事嗎？”
夜楓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沒有啊，我看得很仔細！”
高隊長臉上頓時陰雲密佈：“老孟，你就是這麼帶新人的嗎？你這班長還想不想混了？”
孟班長一時語塞：“我教過他啊！從第一次出葉教授的現場，到第二次去八棟別墅。我以爲他早就開悟了，所以我就沒有強調！”
他看着夜楓想要亡羊補牢：“那個夜楓，今天早上是我的錯啊。我給你講一下，找線索跟出現場一樣，所有的細節都不要錯過。現場是靜態痕跡轉化爲動態聯想。”
“找線索的話靜態痕跡、動態細節綜合考慮，要進行延伸推測。哪怕是一隻耗子過路，你也要分清公母。就連它的表情心思、精神狀態、生活習慣、個人興趣愛好都要分析。他昨天晚上熬夜沒有，今天早上吃飯沒有，最近心情怎樣，有沒有失戀？”
“通過這些細節，你可以對他最近的動態軌跡進行整合分析…”
夜楓“哦”了一聲：“那我想想啊！”
他以爲只有在處理兇案現場的時候，纔會用到這些，所以並沒有太關注周圍的情況。
夜楓閉上眼睛回憶當時所看到的一切：“第一條衚衕裡四家，看院子裡的情形只是個倉庫。因爲沒有發現原材料和工人，也沒有聽到機器的聲音。院子裡沒有瓶瓶罐罐，也沒有包裝的痕跡。”
“聽保鏢的意思，他們可能最近出過事，或者在防備着什麼。其中有一個保鏢叫勇哥的，看起來好像是他們的頭...”
阿驛突然打斷了他的話：“停，就是這個勇哥。”
“什麼意思？”高隊長這一次聽得也很仔細。
阿驛回憶起來：“這個勇哥應該是保鏢頭子，好幾次到醫院交接過藥品。他的個頭高高的，人瘦瘦的，說話語氣很囂張...”
高隊長用筆敲了敲桌子：“這不就是關鍵的信息嗎？下次你們要學會蒐集所有信息。那什麼，以後就盯着這一家，看看倉庫裡面有什麼人。還有，他們的貨從哪裡來，有沒有其他倉庫。”
“我估摸着，小武這樣的孩子，如果被宋家河帶走的話，十有八九是童工。他做不了搬運工，但包裝藥品、疊紙盒子、洗洗瓶瓶罐罐是可以的...”
“你們只要找到他們的製假窩點，應該可以發現有用的東西。不過這一次，沒有必要的話不要管閒事。”
繞了一大圈，小武的線索還是微乎其微。
現在清理組的人又不在，夜楓不敢像上次醫院那樣隨便亂闖，每天都在衚衕口蹲守。
衚衕裡的人進進出出，都是搬運貨物的人。有的是上門提貨，有的是送上門去。
夜楓盯着一輛上門的三輪車，等他裝完貨一起離開了東市街。
“班長，我們先跟過去看看！”夜楓推了三輪車，示意夜仙兒上車。
“記住不要亂來啊，我們就在這裡等你！”孟班長穿着一個大褂，蹲在三輪車邊目不轉睛。
前面的三輪車裡裝了滿滿十幾箱藥品，大大小小的箱子摞得高高的。騎車的應該是醫院的夥計，身上穿着一件藍色的大褂，一隻手把着龍頭跑得飛快。
“仙兒，現在看你的了…”夜楓交代了一聲，猛踩着踏板跟了上去。
夜仙兒沒有反應過來：“要做什麼？”
“等會想辦法偷兩瓶藥，我想看看包裝上面有沒有地址！”
大街上的人太多了，兩個人跟了一路沒法動手。等離開東市街進入西九區的時候，夜楓好幾次靠上去都被對方甩掉。
他騎車技術差了點，對方卻是輕車熟路，完美地錯開一個個坑洞。夜仙兒坐在車斗裡，好幾次準備站起來都被摔倒了。
車過了西九區，路面上變得坑坑窪窪。前面的小夥子一隻手扶着後面的箱子，搖搖晃晃地減慢了速度。
夜楓瞧準了時機，猛地踩了一下踏板衝過去，兩輛三輪車插肩而過，他把龍頭一扭。
“唉，唉…”前面的小夥慌亂中雙手緊抓車把手，一個急轉彎想要避開夜楓。奈何夜楓橫衝直闖，對方轉彎太急，眼睜睜地衝到了公路下的土坎下。
“唉，唉，哎呀我去你大爺的…”
“嘭！嘭…”
運藥的三輪車一下翻了出去，司機一個跟斗摔倒在泥地中，三輪車壓在了他的身上。
“我靠你大爺的眼睛瞎了嗎？怎麼騎的車…我呸…”司機雙手撐着地嘴裡啃了一口泥。
夜仙兒敏捷地跳下車來，拔下頭髮上的卡子，甩了一下滿頭的波浪卷。髮卡在紙上輕輕一劃，伸手從裡面掏出兩瓶藥。
她稍微看了一眼，用手扣掉上面的標籤。又把手伸向了另外一個箱子。
地上趴着的人掙扎着翻身，將兩隻腳從車子底下抽了出來：“你們兩個王八蛋完蛋了，知不知道這些藥多值錢。要是把我的藥摔破了，賣了你們兩個都賠不起…”
夜楓裝作很慌張的樣子，跳下土坎去扶他：“不好意思啊，剛纔車輪子別住了，藥應該是沒有問題的，我現在就幫你弄上去！”
他將司機扶了起來，立刻去掰三輪車。夜仙兒也上來幫忙，兩個人先把三輪車翻了起來。
“沒問題？你沒看見瓶子都碎了？”司機眼珠子瞪得跟牛似的：“我告訴你們，今天這車藥你們賠定了。都別給我走啊，我去叫我們醫院的人出來！”
“先把車給我推上去，要是車壞了，你們還得賠我的車…”
見夜楓低頭不說話，兩個人都是小孩子，司機更加來勁了。
夜楓看着確實有一個箱子破了，裡面的玻璃瓶掉在了地上，還有一些玻璃碎片。他皺了一下眉頭：“咋辦呢？”
“咋辦？賠錢！”司機怒吼。
“碎了就碎了吧，我們走吧！”夜楓拍了拍手，本來還打算幫他撿起來，現在看看沒有什麼必要。
“什麼？想走？來人啊，有人搶劫…”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夜楓的棍子已經戳在他的嘴巴里。
“你自己摔倒了還怪我咯？你再喊一聲試試？”夜楓伸出手來，將他兜裡的發票和錢都掏了出來：“我們就是搶劫的，你能把我咋地？…”
司機雙手舉起來了，搶劫的事情隨時都在發生，遇到了只能認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