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塊錢，在老人眼裡確實是個很高的數字。
一萬塊錢就可以買個孩子，五千塊差不多可以買他了。
“不是，你誤會了。”夜楓攔住他深怕他跑掉：“我聽說你讀過書，想讓你到我公司去做個賬房先。給你一天五百塊錢的工資，包吃包住給提供單獨臥室，怎麼樣？”
“扯吧你，什麼賬房先生這麼值錢？”老人一臉懷疑。
熊老闆走了過來心裡特別高興：“老王頭，這可是個大老闆。我這工地上的材料都是賣給他的，讓你去做賬房先生那是擡舉你。”
“不是，不是...”夜楓謙虛地說道：“我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就和熊老闆商量了，這是我的不對。只要你跟我走，要什麼條件我都可以答應。”
“你是建築公司的？”
老人興奮地點了點頭，再也不懷疑了：“建築公司確實需要一個很好的財務，不光是建材的預算、工程的進度、人工的成本算起來都是一筆大帳...那好，我跟你走！”
老人激動起來，他以前學的就是工程概預算，沒想到這個小夥子居然肯花五千塊挖走他。
看來這是一個識貨的人。
他大有一種士爲知己者死的衝動。
夜楓更是興奮，自己這一次得了一個寶貝。他也顧不得打探建材的價格，帶着老人就往回走。
路上夜楓用車帶着老人，一路上自行車踩得飛快。一口氣跑出去十幾里路他才放慢了速度，改了個稱呼：“不好意思啊王老師，我剛纔騙了你....”
“什麼？！”老人腿腳一伸：“你不是說要找個管賬的嗎？”
他生怕夜楓賣了他，一擡腳就準備往下跳。
夜楓感覺這個老人好像很衝動，趕緊把話給他說完：“我現在確實有個工地不假，但我更想建個學校，讓十九區的孤兒都去學校裡讀書。學校雖然好建，但我沒有老師啊。你不是個大學生嗎，我想讓你到學校裡去教書....”
“教書啊？”老人將腿又放下了：“那你教書就直接說啊，用不着這麼一驚一乍的。”
“不對啊，你....你怎麼會修一個學校？”
“十九區的孤兒哪來的錢上學....”
“免費的，包吃包住！”夜楓感覺到後座的人安靜了：“我現在手裡有好幾個公司，賺的錢就是爲了讓十九區的窮孩子有書讀。”
夜楓早就想蓋學校，現在有了老師更加堅定了辦學的意志。
他讓董老師去孤兒院，看看能不能把孤兒院改成學校，讓孩子們能夠一邊生活一邊讀書。
“是個好小子....”老人眼裡突然泛起淚花：“你既然看得起我，我肯定會拼盡全力。只要有雜糧饅頭吃，我也就不奢求要什麼工資了。你不是說沒有老師嗎，我倒是認識不少人啊...”
“行，你認識多少人，都全部給我叫過來。”
“那你要幾個？”老人試探着問道。
“不論男女老少，只要是讀過書的，有多少我要多少！”夜楓想起了梅院長，肯定也有女知識分子。十九區的老知識分子肯定是不多了，就算是全部找過來他也養得起。
王老師沉默了，過了半晌才說道：“那可不是一個小數目，你這學校規模到底有多大？”
夜楓讓他儘管找，有多少要多少。
“差不多十幾個吧，有的在工地上，有的在廢品公司，還有的在種田....”王老師依舊不相信，夜楓請這麼多老師幹什麼。
“不多啊...”夜楓嘆了一口氣，三百萬人口之中，就只有這麼點人。
“哎！”王老師也嘆了一口氣：“以前遍地都是大學生，只不過三十年過去了，很少人能夠活下來。你是知道的，這個年頭能活到五十歲的人很少了，我算是多活了十幾年...”
“我沒說要大學生啊？”夜楓這才反應過來：“只要是讀過初中以上的人都算吧？”
梅姨就是初中生，就可以教孩子們認字。
王老師就認識幾個大學生，年輕一代的初中生認識不多。
“我是學建築的，你讓我教孩子們蓋房子嗎？”
學建築的？
學建築的拿來教小孩子確實浪費，夜楓正好就有兩個工地。
他決定把王老師帶到工地上先看看。
東區的工地剛開始，雷鵬和羅勁等人已經召集了上千人。
“王老師，你們幫我看看工地上有什麼問題？”夜楓回到工地上後，將王老師從自行車上扶了下來。
雷鵬看到夜楓過來，也帶着幾個工頭上來了。
“雷鵬，我給你們找了個老師，你帶王老師看看。”夜楓覺得王老師做工頭的老師更合適。
“挺好！”王老師嘴裡說着好，腳步卻不自覺地走到了工地之上。他一邊看，一邊和雷鵬聊着天，問的都是一些看似無關緊要的事情。
外行人看熱鬧，內行人看門道。王老師的關注點和夜楓不一樣，不論是工程質量、施工進度、材料物資安排、工程安全各方面都調查了一遍。
“我們的工人可不簡單啦！”王老師摸着筆直溜光的磚牆，如同看着藝術品一樣：“這技術，要是放在三十年前，那都是一等一的工匠。現在這個社會水泥鋼筋少了，倒逼着工人們提高自己的技術。”
“以前咱們施工，基本上就是深挖地基框架結構。磚牆不承重，又有鋼筋水泥技術性不大，而且還節約材料。”
“現在的房子，浪費材料不說，使用壽命也不長。”
這個時代的工程基本上都是三樓封頂，房屋的跨度也不大。
主體結構採用的是鋼筋水泥的柱子，其他地方採用五零牆或者青磚立柱增加承重，大多數地方還是用的二四牆。
房子沒有什麼造型，就是笨重的火柴盒結構。增加穩定性的唯一辦法，就是牆體厚實跨度小。
王老師本來有心設計一下，但工程已經開工也就不開口了。
“單論個人技術當然是沒問題。”王老師也非常滿意：“只是咱們的工地，這一千多人實在是沒有個統一的協調和指揮，到處都在窩工。要是合理計劃，工期是可以大大提高的。”
“哦，那要不王老師給指導一下？”夜楓對這個非常感興趣，能夠加快進度比什麼都強。
王老師當仁不讓，吩咐雷鵬去把所有工頭找來。
這些工頭都是大老粗，帶人沒有問題，可論工程施工指揮協調和進度管理卻沒有什麼見解。
十幾分鍾後，工頭們都聚集在了一起。
王老師首先給他們重新正名，把工頭的名字全部改爲了工長。又按照泥工、架子工、搬運工、木工等工種分成若干個組。他按照一個工段各個流程的人效，重新分配了每個泥工組所配備的其他工種，細分到每一組需要多少人。
夜楓雖然不懂，但也明白這樣分配的合理性。
以前工地上人員分配都是按照工種的人數來分，經常出現一個人砌牆，兩個搬運工在旁邊看，幾個架子工在旁邊等。
工頭們來回調集人手，也會出現某個工段沒有人的情況。
這些簡單的效率和統籌問題，沒有一個人去思考和規劃。工地上呼來喊去看起來熱鬧，大多數人都在窩工。
分配好工種之後，王老師又帶着雷鵬去調整施工的順序。原來所有工段一起上，改成了錯開工種梯次施工。泥工相對集中起來，解決了工匠師傅不足的毛病。他稍微調整了兩個小時，就將原來一窩蜂的工人變成了一個蘿蔔一個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