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楓和孟班長，進入秦府的時候是被槍指着頭的。
出來的時候，秦天震和餘管家親自送到大門口。他拱了一下手滿臉堆笑：“哎，你說我咋就沒有早認識你呢。能讓三太太起死回生，能讓黃金龍栽跟頭，這樣的人我還是佩服的。”
“秦老闆客氣了，感謝你今天的招待！”
夜楓也拱了拱手，還給秦多多打了個招呼：“多多，下次哥哥再來哦？”
“嗯，把姐姐也帶來啊！”
夜楓再次揮手，大家客客氣氣地告別了秦府。剛走出門來，孟班長一把拽過他：“你又在搞什麼名堂，每次招呼都不打自作主張？”
“你也沒有反對啊？”夜楓壞笑一聲。
“我怎麼知道你要幹什麼，我要是亂說一句，到時候你就穿幫了！該說的，不該說的，你怎麼都亂說？”孟班長是真的着急了，這次夜楓給秦天震漏了不少底。把跟黃金龍的衝突，跟孤兒院的關係，跟三太太的關係都說出來了，這是很忌諱的事情。
“虛虛實實，真真假假嘛。我要不給他來點真貨，謊言也兜不住。”
“我看你小子越來越壞，怎麼不學好了，滿嘴的謊言？！”
“我不學好？！”夜楓有點詫異，他只想算計秦天震和黃金龍。不過看孟班長是真的有點生氣了，他也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越走越遠。
孟班長氣沖沖地走在前面，到了孤兒院的門口，伸手拔下了樹上的釘子。
“本來以爲你是個幹大事的人，盡搞這些歪門邪道微末小技。遲早有一天，你會被自己給玩死....”他拔下釘子扔給了夜楓：“你忘記了王處長怎麼說的，黑惡勢力是永遠清洗不完的，軍閥政府也不是靠暗殺可以推翻的。你整天玩這些把戲，累不累得慌啊？”
“把你那點聰明才智，用在大事上不好嗎？”
夜楓被他好一頓數落興奮勁立刻就沒了，手裡拿着釘子半天沒有反應過來。他不明白班長爲何如此，自己一心爲了公司到底錯在哪裡。
老馬沒有批評過他，高隊長也對他比較寬容。唯有孟班長給他釘子，還紮了他措手不及。
孟班長見他一臉懵覺得自己可能太嚴厲了，或者說對夜楓比較苛刻：“你這些小把戲，秦天震不可能看不出來。他在陪你演戲呢，所以千萬不可掉以輕心。以你的資質，應該做更多的大事，而不是滿足於對付一個黃金龍一個秦天震。”
“你玩的這些，都是黃金龍他們玩剩下的。保潔公司的人就算在敵人面前，也應該一身正氣，而不是這種形象。”
孟班長平時話並不多，這一次和夜楓出來之後，發現夜楓有點劍走偏鋒不得不提醒。
夜楓一路上並不是很高興，低着頭一直想着孟班長的話也就變得沉默了。術？微末小技也！這話他懂了，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可何爲道呢，他也不清楚。夜楓很不自然地捏着手裡的釘子，跟在班長的屁股後面，再也沒有了先前的自以爲是。
“班長，你知道什麼爲道嗎？”
孟班長猛然回頭：“行，你能問這個問題，說明剛纔我沒有白說。這玩意我也不懂，不過王處長的話是很有道理的。我們要做的不是對付什麼大佬，掃除餘燼迎接光明，這是組織的宗旨，我姑且可以認爲是道。”
“你不用這樣看着我，我也沒有讀過書。”孟班長顯得很詞窮：“我就是個大老粗，沒有什麼道理給你講。不過你可以把眼光放遠一點，也許做事情的層次不一樣！”
“謝謝！”夜楓點頭。
既然班長說這是更高遠的，那他就先上一層樓再說。
“可是對付黃金龍的事情怎麼辦，我都已經佈局了？”夜楓聲音小了很多。
孟班長又搖頭了：“我也沒說不行啊。你要讓大家明白要幹什麼，目的是什麼，大家共同制訂方案啊。而不是一個人玩障眼法，耍小把戲！你要學會動員啊，學會羣策羣力。不能說什麼事情都你自己上，韓傑的事情你還沒有教訓嗎。你以爲大家都是擺設，就你一個人處處逞能？”
“不是我說你，你在高隊長面前也太裝了。人家器重你，不代表你可以挾智商以令衆人。”
扎心，夜楓覺得很扎心。
進公司快兩個月了，他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麼教訓，而且是來自公司內部的。
如果說他有炫技的成分，確實沒有太顧忌同事的感受。他忘了自己是個剛飛的雛鳥，而孟班長都是四五年的老人呢。公司什麼樣的事情沒有經歷過，孟班長他們都是經過洗禮的。有人爲此付出了生命，還有高隊長也爲此落下了病根。
保潔公司的廚房裡，夜楓隨便呼嚕了幾口湯，拿着兩個饅頭站起來了。
高隊長看他有點反常，擡頭問了一句：“夜楓，我看你不大對勁啊，今天上午的事情怎麼樣啊？”
“挺好的，我去倉庫找點東西...”
孟班長也擡起頭來，目送着夜楓離開若有所思：“隊長，有件事得給你彙報一下。從現在開始收屍要登記地址姓名，我看乾脆連死因和家屬簽字一次性辦妥吧，免得麻煩。”
“行，這事你看着辦。”高隊長轉過頭來：“以後這事就當着副業，除非有人送上門來，咱們就不主動去收了。”
“副業？”
“當然表面上還是主業，但是能不接就不接了。公司就這麼幾個人根本忙不過來，趕明我們也搞個窗口，再添兩臺電力焚燒爐，這樣可以節約人工。”
“呦呵，這是轉型了嗎？”
老馬在旁邊解釋道：“這也是總部的意見，不能把時間浪費在收屍和處理屍體上，給大家多留點空閒。”
“咱們不得蒐集情報嗎？”
“這個就更簡單了！登記完之後有了地址，我們選擇性地上門覈查不就行了？”
高隊長善於抓住每一個機會，既然上面加強了政策他們也可以調整姿態。
當然，這個姿態也是對人不對事，該上門的繼續上門。孟班長頓時覺得擔子輕了不少，這樣的話基本上一個幫工一個焚屍工就行了。
大家正吃着飯，程華走到廚房來找人：“夜楓呢？咋沒看見他吃飯？”
“有什麼事嗎？他在倉庫裡…”
高隊長話還沒有說完，程華便轉身進了倉庫。夜楓一邊啃着饅頭，一邊翻着教授的書，翻來翻去全是醫書。
“哎，這世上除了醫書就沒有其他書嗎？”
“有，當然有！”程華走了過來：“三十年前什麼書都有，可你覺得浩劫之時，誰會抱着書逃命呢？”
“華哥啊，哪裡能找到書嗎？”
“輻射區！”程華搖頭表示不大現實：“書的事情放一邊。黃金龍今天上午來了，催着我們交定金呢。秦天震的場地還沒有騰出來，我們也開不了工啊！”
“這事啊？！”夜楓沉住了氣：“咱們應該徵求一下高隊長的意見，畢竟他是十九區主要負責人。咱們以前隨便慣了，組織程序還是要有的…”
程華見他穩成了許多，心中頗爲詫異：“那行，你跟我去廚房吧。咱們程序要講，形式就不講了。最近事情太多了，我的工人都在等着！”
兩個人又回到了廚房。
高隊長放下碗筷：“程華，改天你幫我叫幾個工人唄。我這倉庫裡要重新改造一下，加幾臺焚化爐。”
阿驛一聽不對勁：“哎，隊長，你加在倉庫裡，我這醫院往哪裡放啊？”
“不改不行啊！”高隊長顯得很無奈：“以前沒有警察署，不會有人注意咱們的地下倉庫。現在咱們必須把他合法化，公開化，免得讓人懷疑……”
夜楓破例沒有插話，不過他從高隊長的話裡嗅出一絲警惕。肯定是保潔公司某個站點出現異常，讓高隊長急於調整策略。
程華點頭答應：“行！高隊長，程氏集團的事情我們恐怕要好好合計合計。”
“情況是這樣的，黃金龍來要五億保證金這都是小事。這麼大的工程要上千人，一旦上馬每天的費用可不小啊。一旦出現問題，三太太的幾十個億就全砸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