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繚悠悠醒來的時候,只覺得渾身忽冷忽熱,好不難受。他覺得渾身疲軟得好像一灘爛泥,手腳無力。眼皮更是重若千鈞,無論他如何努力,都無法將眼睛完全睜開。
朦朦朧朧間,他看到身旁有一個人始終在爲他忙碌着。那人喂他喝了很多苦澀難聞的藥汁。魏繚雖然極爲討厭那種味道,但他想要儘快恢復。
他心裡不斷地閃現着李小慧和沈家父女的影子。他一刻不能找到他們,心中就一刻不得安寧。他強忍着不適,大口大口地將那些藥汁喝了下去。
那些藥汁一進到他的胃裡,立刻就被吸收得一乾二淨。一股暖流,從他的胃裡,緩緩地向他的全身傳遞了開去。
過不多久,魏繚就感到忽冷忽熱的身體,稍稍地有了一些好轉。他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倒頭便又想要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間,他似乎聽到有人在對他說:“你小子,總算是挺過來了。好好休息吧。明天再餵你多喝點。”
魏繚聽到這話,差點想要從牀上蹦起來,大聲抗議。但一陣強烈的睡意襲來,猛地壓斷了他僅有的一點意識。昏昏沉沉間,他無聲地嘟囔了幾句,就昏睡了過去。
睡夢中,魏繚總是會夢到一個樣貌模糊的女子。他看不清她的具體樣貌,只覺得她很像李小慧。只是那個女子在面對魏繚的時候,十分的冷淡、陌生。這又讓魏繚覺得她並不是李小慧。
那女子似乎對魏繚說了些什麼,但朦朦朧朧間,魏繚卻是一句都沒有聽清。他呆愣愣地瞧着那女子,有些木衲地問道:“你在說什麼?我聽不到。我一句都聽不到啊。”
但那女子似乎誤會了魏繚,她冷冷地瞧了魏繚一眼,轉身緩緩地離開了。
魏繚着急得直跳,但他發現自己竟然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束縛在了原地。他瞧着她越走越遠的身影,急得大喊:“你別走,別走啊。”
魏繚發瘋了一般,瘋狂地扭動着身體。但無論他如何掙扎,都無法衝破那層無形的阻礙之力。他瘋了一般地大喊道:“放開我,放開我。你別走,別走!”
“魏繚!魏繚!你醒醒,醒醒!”突然之間,李明宇的聲音,從天空中響了起來。
魏繚只覺得身體忽而便不受控制地旋轉了起來。整個天地瞬間上下顛倒,又忽而成了一個急速轉動的漩渦。魏繚覺得自己就好像是水中的一片枯葉,在急速流動的河水漩渦中瘋狂地打着轉。
猛然間,一絲光亮照入到了魏繚的眼中。在他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整個世界忽地一下就變了樣子。
魏繚感到有人在不斷地拍打着自己的臉頰,一個勁地喊着自己的名字。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瞧着那個焦急呼喊他名字的人。
魏繚耳中聽着那人熟悉的聲音,眼中瞧着這人的樣貌也覺得十分的熟悉,但他腦中就是一片空白,一時半會竟然反應不過來。他呆愣愣地盯着那人,看了大半天才明白了過來。
魏繚晃了晃腦袋,想讓自己清醒一點,但他腦中昏昏沉沉的,就是無法徹底清明起來。
“你總算是醒了。”李明宇長出了一口氣。
他瞧着魏繚消瘦的臉頰,搖了搖頭,問道:“又做噩夢了?”
魏繚搖了搖頭,將自己依稀記得的夢中場景緩緩講述了一遍。他往後稱了撐身子,想要坐起來,身上卻是猛地一陣劇痛,疼得他咧嘴一個勁兒地吸着冷氣。
“別動。你這渾身傷。現在可不能亂動。”李明宇急忙起身將魏繚按了回去。
魏繚緩緩掃視了一下四周。他看到,他們所在的地方,竟然是一間潦草的茅草屋。絲絲陽光透過茅草屋的細縫,直直地照射了進來。空中飄舞着的灰塵在那些陽光的照耀下,似乎都變得十分的清晰可見。
魏繚看到,自己的身上蓋着一張破舊的毛毯,身上還裹着另一張。身下柔軟的感覺,讓他覺得十分舒服。他不知道這到底是地方,時間過去了多久。
他有些虛弱地開口問道:“我睡了多久?”
“一個多月了。”李明宇查看了一下魏繚身上的傷口,起身邊走邊說道,“你小子,命真大。那麼嚴重的傷,你居然都挺過來了。”
他說着,端着一碗藥汁,邊往回走邊繼續問道:“你當時怎麼突然自己一個人出去了?我回來的時候,到處找你。要不是我鼻子靈,聞到一股子血腥味,還真的找不見你。”
魏繚咧了咧嘴,反問道:“我還想問你呢。你當時怎麼突然就不見了?我一下樓就沒看到你,還以爲你出了什麼事呢。到處找你。要不然也不能遇到這事。”
魏繚說着,將自己的遭遇和李明宇緩緩地講述了一遍。李明宇聽完,眉頭一皺,將他自己遇到的事情,也和魏繚講述了一遍。
他們二人一對質,這才猛地發覺,他們竟然中了別人的調虎離山之計。這個結論,讓魏繚忽地打了一個冷戰。
他有些奇怪地分析道:“不對啊。咱們一路走過來,都只有你和我,沒別人了。怎麼可能會有人知道咱們的行蹤,還能安排下這麼巧妙的佈局。將你先引開,然後將我誘出去。再設下埋伏等我入套。這樣縝密的佈局、精心的安排,不可能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李明宇搖了搖頭。他先逼着魏繚將那碗苦澀難聞的藥汁喝了個底朝天,然後才緩緩地說道:“我當時回去看你沒在,就知道不妙。沒想到事情竟然會變得這麼嚴重。這些該死的傢伙,要是讓我遇到了,定要把它們都拆了。”
魏繚一笑,瞧着李明宇問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暴力了?之前你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李明宇一愣。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確實有些暴力傾向得過於嚴重了。他有些不明所以地說道:“好像是有那麼一點。我也不清楚。現在一遇到不順心的事情,總是會下意識地就想用拳頭解決問題。”
魏繚瞧了一眼李明宇那條左臂,有些擔憂地說道:“這種情況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是從你這條胳膊長出來以後就一直這樣嗎?”
李明宇想了想,搖頭表示不太清楚具體的時間。他似乎不想在這種事情上多費腦筋,只低頭想了一會兒,就趕忙開口把話題岔開了。
李明宇起身又盛了一碗藥汁,邊走邊說道:“用拳頭解決問題也沒什麼不好。簡單粗暴、直接明瞭,不用那麼麻煩。我覺得我以前就是太弱了。對了,你當時說有一種透明人,那是什麼樣的?你給我說說,我後來倒是真的遇到了一波,不過沒你說的那麼難對付。”
魏繚瞧着李明宇手裡的那碗藥汁,皺了皺眉,說道:“這東西能不喝了嗎?我覺得我已經好很多了。”
李明宇一笑,說道:“你不喝還真不行。你知道這些藥都誰給你配的嗎?”
魏繚一愣,奇怪地反問道:“這就你我倆人,不是我,那就是你了。還有誰?”
“小不點。”李明宇緩緩地說出了一個名稱。
魏繚一怔,他還未反應過來,就被李明宇強逼着又喝下了滿滿一大碗苦澀難聞的藥汁。
他吐了吐舌頭,驅趕走了嘴裡遺留的那股子怪味。半晌纔開口問道:“怎麼是它?它不是在水裡嗎?”
李明宇一邊收拾着東西,一邊說道:“你身上也不知道中了什麼毒,一直烏黑髮紫。要不是那枚圖章,你的小命早就沒了。我揹着你去了河邊。在那替你清理身體的時候,就遇到了它。”
魏繚聽着李明宇的講述,這才知道了整個事情的經過。原來,在魏繚昏迷不久之後,李明宇就返了回來。但他當時在上面喊了許久,見魏繚趴在地上一點反應也沒有,就急得直接跳了下去。等李明宇看清楚魏繚的情況之後,就嚇得不行。
這哪還有半點正常人的樣子啊。渾身烏黑,頭髮根根掉落,一股子濃烈的臭味從魏繚的身上緩緩散發出來。要不是魏繚臉上還有着正常人的臉色,手上還保持着正常人的膚色,李明宇真的會以爲,這是一具即將腐爛的屍體了。
李明宇當時查看魏繚情況的時候,發現了那枚奇特的圖章。他發現這枚圖章對魏繚身上的情況竟然有一定的壓制作用。他隱隱猜測,或許正是這個東西,才讓魏繚沒有當即斃命。故而,將那個東西保存了起來。
李明宇說着,將那枚圖章遞還給了魏繚。魏繚邊撫摸着那枚圖章,邊追問道:“那後來呢?”
“後來?”李明宇隨手搬過一個木墩子,一屁股坐了上去,緩緩地說道,“後來我就堵上了鼻子,扛着你跑到了河邊。沒想到小不點也在。它一見你那樣子,立刻就急了,差點要咬我。我好一通解釋,它纔沒把我怎麼地。這小東西,生起氣來,可真是了不得。”
魏繚一笑,心中有一種暖暖的感覺,在緩緩流動。他閉了閉眼,正想繼續問點什麼。猛然間,李明宇對魏繚做了個噓聲的手勢。他側耳聽了一下,立刻起身快速跑到了茅草屋的門口,側頭聽起了外面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