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梔匆匆忙忙的從變異獸的地盤上面跑過去,並沒有擺出任何要戰鬥的姿態,只不過是有點兒不禮貌罷了。在這樣的情況下,大部分的變異獸是不會跟墨梔較勁兒的,只有那些好鬥至極的,纔會覺得自己的威嚴遭到了挑釁,纔會追着墨梔不放,想要爲自己贏回一點尊嚴。
不過,真正好鬥的變異獸,有九成九都去攻打柳州基地了,留在末世前的柳州市的真是不多。所以,在墨梔身後追着的變異獸,不算少,也不算多。
可是,什麼事物都是要對比着來看的,追在墨梔身後的變異獸跟圍攻柳州基地的變異獸比起來是九牛一毛,但是如果這些變異獸都只要墨梔一個人來對付的話,那還是一個不小的問題呢!
不過,墨梔根本不在乎這個問題,她甚至根本看都不看一眼追在她身後的變異獸,只是小心的憑着感覺躲開身後朝她撲來的變異獸的種種攻擊,然後眼珠轉來轉去的在已經塌毀的連華物流大廈周圍尋找着口袋中那張照片上的那種完全變異植物。
墨梔現在只記着一件事情,那就是她的孩子,在那一叢發光的完全變異植物當中。找到那種變異植物,她也就找到了她的孩子。
墨梔的身體實力到底也是三階巔峰,追在她身後執着的不願意放棄的一直跟過來的變異獸也大多都是“小兵小卒”等級的。因爲這個原因,所以墨梔這種完全不攻擊,專心於尋找的行爲,竟也沒有讓她受傷。
在一個地方沒有找到那種變異植物,墨梔便又立即換了另外一個地方。繞着倒塌的連華物流大廈走了一圈之後,墨梔才終於看見了那一叢發光的變異植物。
她驟然地放緩了速度,想要慢慢地走到那一叢發光變異植物旁邊去看看在照片裡面就是躺在那一種發光的植物裡的她的孩子,但是她忘記了,她的身後還跟着變異獸。
脊背上的皮膚突然的一痛,墨梔一個機靈,條件反射般地向前一躍然後往左側一個旋身躲開。在她身後猛地撞向她的一頭變異獸消除不了自己身體的慣性,在墨梔躲開之後,它還是直直地往前衝過去。
然後,墨梔沒有因爲這一頭變異獸而遭殃,因爲它遭殃的,是那種發光的變異植物。
那頭體積龐大的變異獸可不會關心一叢變異植物的狀態,在墨梔躲開之後它緊急剎車的時候,它的四蹄在地面上劃出深深的幾道溝。不湊巧的,那一叢發光的變異植物的所在地,在那頭變異獸的慣性移動路線上。
“子夜!”
墨梔叫了一聲,接着在下一瞬間,她的身邊就出現了三根長釘。再下一瞬間,那三根長釘就分別往三個方向飛了出去,以刁鑽古怪的角度和極快的速度刺入三頭變異獸的或是眼睛,或是耳朵,或是嘴巴……總之是能夠直接刺進大腦的頭部的地方。
墨梔這纔像是發現了她身後跟着的這些變異獸一樣的開始發狂的攻擊,這倒不是她突然覺得這些變異獸能夠給她的生命造成威脅,所以她要趕快解除這些威脅。墨梔之所以突然開始反擊,主要是因爲在她衣兜裡面揣着的那張照片上面的那個孩子,是躺在那一叢發光的變異植物當中的。
在墨梔的認知中,自己的孩子既然躺在那一叢發光植物裡,那那叢變異植物就跟自己的孩子差不多了。那一叢發光的植物要是有問題,她的孩子也就有了問題,所以她一定要把那一叢植物保護好了,可是現在……
那塊地方的泥土被翻了出來,那種變異植物脆弱的根系暴露在空氣中,被風吹得瑟瑟發抖,估計離枯死也不遠了。
這種變異植物會死掉,那麼她的孩子是不是也會死掉?
如此亂七八糟的一聯想,墨梔又怎麼可能會不發狂?她現在的神經極度緊繃和脆弱,早就已經遊走在崩潰的邊緣,一頭變異獸毀掉了照片裡面她的孩子躺着的一叢植物,就像是毀掉了她的孩子一樣,她哪裡還有不反擊的道理?
墨梔發狂的利用靈器攻擊變異獸,刻意地發泄讓她狀態滿格,很快,地上便倒了一堆的大大小小的屍體。
發現這個之前一直逃避的人類的強大程度遠遠超過它們的預料之後,跟在墨梔身後的那個小變異獸羣便有了要退散的意思。就在這個時候,唐隱帶着天勳到了。看到又來了兩個敢闖進這座死城的人類,那個小變異獸羣退散的速度便更快了。
它們要是一起上去死拼的話,那還是有贏的可能性的,但是,那沒必要不是嗎?這樣的人類,自然有比它們高等的變異獸去對付,它們又何苦在這裡送命呢?尋找與自己同等級的對手,然後在慢慢磨練得更加強大之後再去尋找更高等級的對手,這樣不是更好嗎?
變異獸羣迅速地退開了,墨梔也沒有追上去,發泄之後,她的理智又回來了。現在不是殺變異獸的時候,她要趕緊找到子夜。
“子夜呢?”
看了這滿地的屍體一眼,視線最後落在那還微微散發着熒光的大半截已經被蓋在泥土裡面的變異植物上面時,唐隱出聲問墨梔道。
“對不起,我還沒有找到他。”
唐隱一說話,墨梔身上那因爲殺戮而產生的冷酷鐵血的感覺瞬間消失不見。她低聲道歉,道完歉之後立即開始做正事。
“子夜!子夜!”
墨梔一點兒也不怕引來變異獸羣的大聲叫着自己孩子的名字,之前繞了一圈之後,在連華物流大廈周圍沒有找到她的孩子的結果,讓墨梔大踏步的往廢墟當中走去。
……
“在你們四個人當中,肯定有一個把照片傳給了盛家的老大、老四或者是老六。”
與墨梔其實就隔着一塊薄薄的斜斜插進地裡的鋼板的地方,奇異的沒經過刻意的整理打掃,卻還保留着一片空地。墨梔只要再往前走那麼幾步,她就能夠繞過那一塊鋼板踏進這一片空地,看到在空地上張牙舞爪的一株紫色植物生命,看到那一株紫色植物生命旁邊站着的四個人,看到在那四個人的旁邊站着的穿一身灰白色長衫的男子。
那男子知道墨梔肯定會發現他們了,倒也不躲了,他用正常大小的聲音說着話,說話的時候輕聲細語的,整個人看起來儒雅斯文的過了頭。
他輕聲細語的說着話的同時,手臂還輕輕的晃着,在他的臂彎裡,有一個未滿週歲的小男孩正安詳地睡着,一點兒也沒感覺到不適。
那小男孩之所以會那般安靜,多半是因爲抱着他的男子身上的母性光環。
對!沒錯!明明是一個男人,但是他身上的母性光環,比一個真真正正的母親還要濃,還要亮!
用那種又輕又細的聲音說完話,那男子看着被他的聲音和他說的話給驚得身體都顫了一下的盛家老四口中的“四大地鼠”,也不再多去追究爲什麼墨梔會到這裡的原因,只是非常無奈的嘆了一聲:“他們那幾個人啊……爲什麼老是這麼喜歡跟我過不去呢?”
他想今天的這件事情可以越小越好,但是那些人卻認爲今天這件事情越大越好,而且現在看樣子,一切都在照着他們的計劃發展……今天這一齣戲,恐怕真的要演熱鬧了!
似乎非常傷心於這個事實一樣,那男子連連嘆了好幾聲氣,一直到墨梔聽見他說話的聲音之後目標明確的衝進這一片廢墟中的小空地後歡喜地大叫了一聲的聲音打斷他的嘆氣。
“子夜!”
看到那一張熟悉的小臉,墨梔幾乎要喜極而泣。她完全忽視抱着冒牌的唐子夜的那個男子,也完全忽視之前在天勳的住宅裡將她給一下子拍飛了的那一株紫色植物生命,還完全忽視了那四個她都認識的墨家的“四大地鼠”,她滿心滿眼看到的都只是她的孩子,什麼都不管的便直衝着那孩子去了。
唐隱扯着天勳在後面跟進來,看到墨梔貿然地衝過去,他想要拉住她,但卻沒有來得及,墨梔已經迅速的衝到了那男子的身邊。
那男子不焦不躁,在墨梔的手已經放到了他臂彎裡的孩子的小臉上的時候,他也仍然不着急。在墨梔打算自己抱過孩子的時候,他纔有了動作。
看起來一副弱不禁風的林黛玉似的男子,探手抓住墨梔的手腕,然後輕輕一扭,身體實力是三階巔峰的墨梔,竟然就被輕輕鬆鬆的扭得轉過了身去。接着,那男子擡手輕輕一推,便將墨梔推回到了唐隱的身邊。最後,他一副被嚴重的冒犯到了的樣子,用又輕又細的聲音說話。
“唐先生,請管好你的太太……”
那男子話還沒有說完,被推到唐隱的身邊然後被唐隱伸手扶住的墨梔站起身後又立刻想要朝他再衝過去。只是這一次,唐隱把她給拉住了。掙脫不開唐隱的手,最後的理智又告訴墨梔不能直接對唐隱用蠻力,所以最後的結果就是她沒有辦法衝過去。
身體沒有辦法到她的孩子身邊去,墨梔便大喊大叫着讓聲音能夠進到她的孩子和抱着她的孩子的那個男人的耳朵裡面去。
“白雲飛!把我的孩子還給我!你們這羣畜生,子夜還沒有滿週歲,你們怎麼能……”
墨梔一副超級潑婦的樣子並沒有嚇到白雲飛,他不甚在意地瞥了一眼墨梔,然後將眼光轉到拉着墨梔的人的身上去。認真打量了一番之後,他繼續說話,輕輕慢慢地,接上他剛纔被墨梔打斷的話。
“……這樣貿然莽撞的搶奪別人的東西,實在是太沒有禮貌了。”白雲飛的聲音很輕,但是卻輕易的能夠壓過墨梔的大叫。
“白先生對自己的認知……真是深刻。”唐隱大部分的注意力也是放在白雲飛臂彎裡的那個孩子身上,但是他要比墨梔冷靜的多。白雲飛那樣說話,他也沒有生氣,只是淡淡的諷刺回去。
聽懂了唐隱的嘲諷,白雲飛也不生氣,仍舊輕聲細語,慢條斯理地說着話。
“唐先生誤會了,我可沒有無禮地去搶奪,我是事先約好的。不信,你問你的岳父啊!他應該不認得我,但是他,”白雲飛伸手指向那“四大地鼠”當中的一個,“他應該是認得的。”
這男人真是特別會抓人的痛處,冷靜如一直都沒有生氣的唐隱,也被他這一句話就給戳得靜默了下去。看向一旁的天勳,唐隱後悔爲什麼沒有早早的就把這個人處理掉。
唐隱早就已經鬆開了天勳,但是已經到了這裡了,已經是這種時候了,他也實在是沒那個膽子逃跑,只能默默的站在一邊,承受着唐隱快要殺人的眼光。
一句話就讓唐隱沉默了下去的白雲飛很平靜,並沒有任何的得意。他輕輕地搖動着手臂,哄着因爲墨梔的大喊大叫醒過來,並且已經開始有些焦躁不安的臂彎裡的嬰孩。他抱孩子的手法很專業,哄孩子的時候,他身上那種母性光環又出現了……
墨梔在大喊大叫着,因爲被墨梔的大聲給嚇到,所以漸漸的開始了抽泣的白雲飛臂彎裡的冒牌的唐子夜,還有一直溫聲輕言的白雲飛……這一小片空地上其實鬧騰得很,但唐隱卻像是被隔離在另外一個空間一樣,他很安靜,很沉默。
靜默片刻後,他也不再多說廢話,直接直擊主題地問:“你要怎麼樣才肯把子夜還回來?提條件吧。”
“我要你的妹妹,要你的小姑子。”唐隱的直接感染到了白雲飛,他也非常直接的分別回答了唐隱和墨梔。只是這回答,多多少少有一點曖昧。
“你想都別想!”墨梔與唐隱前所未有過的默契,這五個字是他們兩人一起大聲說出來的。
似乎是被他們兩個人的默契給驚着了,白雲飛仔仔細細的盯着他們夫妻又打量了片刻,之後才笑着說話,聲音依舊是急性子的人聽不得的輕輕柔柔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