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七日的早晨,對“種子”們來說是噩夢的開始。他們大都是十七八歲的少年,也有一些是十一二歲的孩子。昨天晚上還在正常的生活,早上醒來,就已經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未知的冰冷世界。
大約五百個少年少女,他們目光茫然。但他們並不驚慌,這些秘密從東國各地轉移過來的,都是先天條件極爲優秀,或是經過後天的磨練,意志力已經並非常人的孩子。
他們也並沒有遠離家鄉的孤獨感,因爲他們中,幾乎所有人都是孤兒。
這裡是一個充滿了金屬味的地方,拱形的頂棚上滿是鋼架,四周被鋼板密不透風,這裡彷彿是一個鋼鐵的牢籠,不知不覺中,便剝奪了他們的自由。
“哦,該死的!”不知道誰抱怨了一聲,場面頓時混亂了起來,他們用各自的方法尋求出路,或是在這無聊的時間裡找些事情做。
而子弒,莫無聲息的走向一個角落,並開始在人羣中搜索他的“目標”。四個女孩引起了他的注意,她們從最開始就呆在一起,在原地沒有任何動靜。她們的表情也怡然自若,好像並沒有將此處視爲危險之地。
她們應該是資料中提到的,中京清華大學的四個“天才少女”了。
“大家安靜一下!我們需要冷靜!”
子弒將目光移了過去,只見一個金髮的美男子,身材英挺,就像電視裡的青春偶像。他站在這個“鐵籠”正中心的高臺上,甚至讓人誤以爲他是這裡的話事人。
“我們不可能在這裡找到出路,我們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被轉移到了這裡,肯定有某種特殊的目的!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安靜下來,等他們來告訴我們他們的企圖!”
“你是說叫我們坐以待斃?”距離高臺最近的地方,一個渾身肌肉的健壯男人放聲大笑,“真是可笑,毛都沒長齊就想學人家當領導?”
“就是就是!”
壯漢身邊站着一個乾瘦的矮子,他彷彿就是爲了襯托大漢的強壯而存在,身板瘦得像麪條一樣,但他的聲音可着實不低,尖銳的嗓門發出想公雞一樣的聲音,他轉身對臺上的金髮男子拍了拍屁股,“在爺爺眼裡,你連爺爺的屁股都不如。”
許多人忍不住笑了,更多的卻是冷眼看着壯漢和矮子,並在內心暗暗咒罵。因爲現在大部分人都認爲,現在的確應該冷靜下來。
“夠了!希捷、羅塔,你們別給我丟臉!”一個黑髮少年緩緩走上了高臺,拍了拍金髮男子的肩膀。
“抱歉,在下御下無方,讓兄臺見笑了。”
黑髮少年說的是中族的古話,他的面容也是典型的中族容貌,只是眉宇間透着一股子邪氣。
“羅漢森少爺,請寬恕我們的無禮,只是這傢伙太……”矮子低聲嘟囔,被身邊的壯漢捂住了嘴巴。
“羅漢森少爺,我們對自己的失禮行爲鄭重道歉。”
遠處的子弒皺了皺眉,八號給的資料裡並沒有這三人的信息。那個黑髮少年,明明是個中族人卻有着“羅漢森”這種西方式的名字。
一個穿着粉色T恤,頭髮都染成粉色的年輕人蹲在了子弒的旁邊,手中拿着一本西聯邦出版的《花花公子》,低聲對子弒說:“喂,兄弟,這東西我好不容易從西邊弄來的,要不要一起看看?”
那本花花公子已經掉了幾頁,並且有些卷邊。那個年輕人的表情有些猥瑣,子弒卻不敢小看他——西聯邦與東國之間相互鎖國,弄到西聯邦的東西,可不是什麼簡單事兒,甚至可能爲此把命都丟掉。
“沒興趣麼?西聯邦的婊子們可比咱們這邊的勁爆多了。”他笑的很神秘,“這該死的鬼地方,其實也蠻不賴的。”
年輕人說着,用手指點了一下身後的鋼板牆,“喲,還挺硬,哈哈哈……”
他大笑着,起身離開。
子弒卻看着他身後的鋼板,若有所思。
鋼板深深的凹了進去,就像用手指戳在麪糰上的洞。
子弒微笑,忽然大叫了一聲:“蕭晨·奧維·克里斯!”
蕭晨轉過頭來,眼睛裡充斥着兇惡的光芒,就像是從恐怖電影裡跳出來的兇獸。
“你知道些什麼,對麼?”
子弒神秘的笑了笑,隨後沉默不語。他的雙眼又在關注那幾百個被選中的人,並在心中祈禱。
祈禱他們不要死得太快。
蕭晨的神色又變成了一副猥瑣的樣子,他走回子弒身邊,並在接下來的時間裡與子弒形影不離。
說實話,這裡的人都太樂觀了。他們堅信自己是不尋常的人,並覺得這裡的主人不會晾他們太久。
但是,顯然事實並非如此。
這裡看不見太陽,也沒有鐘錶。他們發現自己隨身攜帶的電子設備也全都了無蹤跡,這些人已經無法計算時間。
只覺得是很長的一段時間過去,人們靜靜等待着,或是找些消遣,卻無法再調整自己的情緒。
他們終於忍受不住了。
與世隔絕,就意味着這裡可以沒有秩序。這些平時自以爲是的精英們失去了以往的假面,真實的獸性靈魂開始主導他們的身體,並綻放出他們人生中第一朵瘋狂之花。
這裡的金屬味已經被濃郁的汗臭味取代,叫罵聲、女人的啼哭聲、瘋狂的嘶吼和告饒的聲音不絕於耳,閉目養神的子弒睜開了眼睛,發現身邊的蕭晨依然聚精會神的翻着手中那本花花公子。
煩躁得近乎瘋狂的人似乎剛剛注意到角落中的二人,那個叫希捷的大漢不懷好意的走了過來,“手上拿着什麼?給爺爺看看!”
蕭晨扣了扣鼻孔,才擡起頭,一臉茫然的說:“哦……你要拿什麼給我看啊?”
希捷惱怒,渾身肌肉緊繃,豁然揮出一拳,彷彿要把積蓄的憤怒和狂躁,都靠這一拳發泄出來。
蕭晨一個躬身,便躲了過去,而希捷那一拳直挺挺打在鋼板上。
“哎……呦……”希捷驚叫了一聲,發現自己的拳頭上已經流出了鮮紅的血。
“紅色的血?得了爺爺的遺傳吧,我還以爲你的血是機油色的,哈哈哈……”蕭晨狂笑,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起身,給了希捷一個飛踢。
希捷就像是一個足球,從這邊的角落飛到了另一邊的鋼牆上,然後才被彈落到地面。鋼牆上那個人形的血印,頓時吸引了人們的目光。
趴在地上的壯漢屍身已經有些變形,甚至腦漿都流了出來,紅的、白的都混在一起。人們驚愕的看了看希捷的屍體,又轉頭凝視角落裡的蕭晨。
蕭晨聳了聳肩。
“他自找的,關我屁事。”
子弒有些無奈,人你都殺了,還說不關自己事?子弒苦笑,隨即向蕭晨的反方向挪了一步,表示自己和此人沒有任何關係。
羅漢森踱步走了過來。可以看出他額頭上的青筋已經充血,像一條嵌在皮膚裡的青蟲。
“你需要爲此事負責!“
他指着一臉無辜的蕭晨,又看了一眼蕭晨旁邊的子弒。
“還有你!你們打剛纔就一直在一起,說你們倆沒關係鬼才信!”
蕭晨聳了聳肩,“嗯哼,也許你很快就會相信的。因爲你很有可能變成一隻鬼。”
氣氛開始緊張了起來。那些路人甲們也開始吶喊:“揍死他!揍死他!”
顯然,已經有許多人看劍拔弩張的羅漢森不順眼了。羅漢森攥緊了拳頭,“別以爲我會怕了你。”
就在這時,天頂的鋼板上忽然出現了一個圓洞,一個懸浮站臺緩緩落下,上面站着一個身穿東國陸軍軍服的人。
“雜碎們,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