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殤腦門上的少年血身劇烈地跳動起來,曹殤心驚肉跳之下,大紅絲袍瘋狂地舞動起來,上面佈滿了各色閃電。電光閃爍之間發出噼噼啪啪的撞擊聲!
曹殤突然感覺到胸口一熱,彷彿心口插進了一根燒紅的鐵棍,曹殤的前胸後背五臟六腑一起發出焦糊的味道,彷彿被穿在了燒烤架上。
曹殤雖然不甘,卻知自己已經必死無疑。饒是如此,曹殤也想臨死反擊,與蘇鬱同歸於盡,可是忽然之間,曹殤體內的基因全盤崩潰了,他再也無力做些什麼,身子如同一隻軟體動物一樣軟綿綿地趴了下去!
電光火石之間,曹殤只來得及想到一件事:那個錦瑟流年,她也可以吸收他人的基因,爲什麼當初我只想殺了她,卻沒有想到利用她的基因!
如果,如果我能吸收錦瑟流年的基因,我的少年血身,也會進化出全部形態吧!
可惜,這個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假設。這個世界上也並沒有什麼如果,過去了的事情就是過去了,沒有誰可以回頭去把自己走過的路重新走上一遍!
曹殤不能,所以他死了!蘇鬱也不能,所以他無法挽回樑雪的生命!
蘇鬱站在茫茫夜色之下,仰首四望,這天幕墨一般的濃黑!他想仰天嘶喊,可是他說不出話!
雨水無聲無息的落了下來,腳下的大地很快地溼透了!
月華如水,緩緩在天地之間氤氳開來,天色由灰暗轉入了黛青,風中的涼意更甚了。
在這樣的一個寒冷的天氣中,如果兩個人相互慰藉,並肩而行,也算是一種幸福麼?
蘇鬱不知道,因爲有些事情終究是他無力改變的。他沒有問,她也沒有說。他喜歡她,她或許知道。她喜歡他麼?他或許不知道。
只是一切都讓人無法自已,人來人往的城市中,誰又遇見了誰,誰又離開了誰?
末日來臨,讓他碰見了她。可是,末日又讓他失去了她!
他想起樑雪最後的一句話,忽然失聲笑了起來:“不要報仇麼?呵呵!對不起了,無論如何,我也不能就這樣放過楊十年的!”
蘇鬱忽然折身,用力奔跑起來,城下的喪屍雖多,卻不足以給其造成致命的傷害。蘇鬱左手併攏如刀,在空中劃出一個個弧形的光帶,飄舞之間,帶走了上百名喪屍的生命源力。
蘇鬱奔跑至城牆下面,雙腳用力,身軀與城牆成九十度直角,大步踐踏,一步比一步高,很快就來到了城牆之上。
“樑雪的屍體不見了?可能是在混亂中掉落在了城下!”椰子低聲道,不敢看蘇鬱的眼睛。
“什麼?”蘇鬱剛剛登上城牆,就聽到一個讓他肝膽俱裂的消息!
蘇鬱向下看去,城牆下的喪屍密密麻麻,個個渾身血污,根本無法分辨誰是誰!
那個如煙火一般美麗,又如煙火一般短暫的女子,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樑雪的美是一種煙花巷中飛舞的精靈,讓人不忍卒讀,美到令人驚豔、沉醉、心痛。這樣的美麗,比鑽石還要奪目,還要璀璨!大概由於過份的美麗,以至於天地之間再也容不下她的存在。
想起樑雪,想起她帶給自己的歡笑,想起自己的那句承諾,蘇鬱忽然間心痛的無法呼吸。他低下身子,用力閉上眼睛,就那麼長時間保持着一個生硬的姿勢。
良久,蘇鬱深深呼吸,用力握拳,低低地道:“既然不能一起升入天堂,那便一起墮入地獄吧!”
城牆之上,範特已經將殘劍制服。看見蘇鬱,範特巨大的身軀早已快速迎了上來,道:“小子,你還好吧,放心,不管發生什麼,胖爺永遠罩着你!”
蘇鬱心中微暖,對着範特、熊頭、王坤點點頭。轉身之際忽然看見流年,蘇鬱身形一滯,低聲道:“你好好活下去吧!”
流年淺淺一笑,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蘇鬱看了看地上的殘天,神色一冷,一把將他拎了起來,沉聲道:“你是楊十年的人?”
殘天把脖子一伸,蠻橫地瞪了蘇鬱一眼,一言不發!
“媽的,在胖爺面前敢裝挺屍,老子剁了你的狗眼!”胖子彭地一聲跳起來,粗大的腳底板一下子碾在了殘天手指上。
胖子一腳下去,殘天終於發出咬牙切齒地痛哼聲,同時含混不清地詛咒道:“你們不要得意,少爺早晚會殺了你們替我報仇的!就像殺了那三個婊子一樣,啊——”
蘇鬱神色冷峻,用力剁下了殘天的兩個手指,殘天一時沒有忍住,發出了淒厲的慘叫聲!
“給我連線楊十年,我要你告訴他,我會殺了他!”蘇鬱看了一眼滿目猙獰的殘天,淡然地道,語氣平靜地猶如電子合成一般不帶有絲毫的感情波動。
“呸!”殘天用力向蘇鬱吐了一口唾沫,嘶笑道:“做夢!”
蘇鬱神色一動,輕聲道:“你倒是硬氣,不過,我要看看你能硬到什麼時候!熊頭,你是僱傭兵出身,對於如何折磨人,不用我多說了吧!給我撬開這個殘天的嘴,我要讓楊十年親口聽到他的慘叫!”
熊頭打了個哆嗦,蘇鬱的聲音雖然平淡,但是卻讓見過鮮血的熊頭頭皮發麻。熊頭緊忙上前一步,點頭哈腰地道:“蘇爺放心,如果再搞不定這個小子,我也不配跟在你身邊做牛做馬了!”
蘇鬱不置可否,只是冷眼旁觀。
熊頭也不敢多說什麼,隨意地向那個沅水城的偵察兵排長道:“給老子找把尖嘴鉗!”
那個偵察兵排長看了蘇鬱一眼,忽然跪地,道:“這位大人,我也是被迫聽命於曹殤,從來沒有做過對大人你不利的事情啊,求你讓我活下去!”
有了這麼一個開頭,旁邊其餘的偵察兵和擡轎的女子都一齊跪下了。
蘇鬱眉頭一皺,忽然想起自己說過這裡的人都要死,當時他幾乎因爲樑雪的死而瘋狂,說出的話自然駭人之極。現在冷靜下來,自然知道這些人其實也算是無辜的。
“都滾吧,趕緊照熊頭的話去做,不然還要死!”蘇鬱淡淡地道。
那個偵察兵排長聽完蘇鬱這句話,也顧不上謝謝,急忙爬起來向城下跑去,不出一刻鐘就跑了上來,恭恭敬敬地遞給了熊頭一把尖嘴鉗。
範特掃了蘇鬱一眼,又看了看熊頭手中的尖嘴鉗,咧開大嘴悶聲道:“笨熊,你就用一把鉗子,夠使麼,不夠的話,胖爺我再借你些傢伙用用!”
殘天聽完範特的話,臉色頓時蒼白了許多,用惡狠狠地目光充滿怨毒地盯着範特。
範特絲毫不爲所動,依然用疑惑的目光看向熊頭。
“胖爺,你這就有所不知了,折磨人的法子有很多種,但是大道至簡,真正讓人吐真言的,不要那麼些繁多的名目,一人一鉗足以!”說完這句話,熊頭遲疑地看了一邊的靜立如星月的錦瑟流年以及椰子一眼,賠笑道:“蘇爺,範爺,這逼供的手段有些有礙觀瞻,我可以到一邊行刑麼?”
“你去吧!”蘇鬱淡淡地道,他對如何折磨人沒有興趣,他只要結果。
不過範特倒來了興趣,點了點碩大的頭顱,道:“哦,有意思,胖爺我倒要去參觀參觀!”
殘天的目光兇狠而惡毒,如果目光能殺人的話,只怕範特已經挺屍千百遍了。
“喲,歡迎範爺來參觀考察!”熊頭低頭哈腰,一把抓住殘天的一隻腳,倒拖着他就向一邊走去。範特跟在後面,饒有情趣地盯着熊頭手中的尖嘴鉗。
“少爺不會放過你們的!你們等着……”殘天被拖走的同時,仍然不忘破口大罵!
範特咧嘴一笑,忽然奪過手中的尖嘴鉗,插入了殘天的口中。殘天頓時發出一聲慘叫,停止了謾罵。範特抽出了尖嘴鉗,上面掛着一顆血淋淋的牙齒,牙齒已經被範特用力捏扁,散成了碎片!
熊頭目瞪口呆地看着範特,惋惜地道:“範爺,你下錯鉗子了!我來給你示範下……”
“哦,啊,咦,居然還有這麼多講究,看不出來啊,你個笨熊,有兩下子啊!”範特的語氣十分誇張,一驚一乍地應和道。
殘天的耳中不斷傳來一陣陣讓他心驚肉跳的聲音,聽着那兩個可惡的胖子的話音,殘天死的心都有了!
……
不一會兒,一陣不似人聲的叫聲就響徹在漆黑的夜幕下,整個沅水城的人都聽到了這一聲聲的慘叫,但是除了少數的幾個人,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也沒有人敢出去打聽一下。
蘇鬱看着已經奄奄一息的殘天,眉頭一皺,道:“別弄死了他,熊頭你安排,讓他跟楊十年喊話!”
殘天不甘地看了蘇鬱一眼,只能對着範特在自己的指引下招來的一臺聯絡通訊設備上呼叫楊十年的名字!
過了十秒鐘作用,嘟嘟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殘天已經接通了楊十年!
湘竹市,洞庭湖邊,一排排的營帳之中,一個嘟嘟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楊十年正在自己的營帳之中,挑燈夜讀,研究着一份行軍地圖。他的神色平靜,只是眼神之中偶爾透露出一絲疲憊和鬱悶。
楊十年的確十分鬱悶,他在洞庭湖邊上忙碌了一個白天,一個黑夜卻沒有任何發現。
他十分懷疑,自己是不是被蘇鬱耍了。
“蘇鬱,哼,這時你要進入沅水市了吧。不知道曹殤他們會不會如期爲你提供使用獵魔狙擊彈的機會呢?恐怕你做夢也想不到我楊十年的謀劃吧。哼,自古將在謀而不在勇,你空有一身武力,卻也依舊被我楊十年算計!”
想到這裡楊十年的臉上不覺的浮出了微笑。是的,只要一想到蘇鬱那完美的基因就要落入自己的手中,楊十年就不能不得意。
正在這時,營帳外忽然傳出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誰?”楊十年喝問道,然後猛地吹熄了燈火,身形一閃已經出現在了營帳外面。直至楊十年的身影在營帳外閃現,那一聲低低的“誰?”才從營帳之中傳了出來!
“少爺,是我,殘劍!”一個精瘦男子急忙應聲道,對於楊十年的恐怖,他還是很清楚的。
“這麼晚了,還不休息麼?”楊十年問道,心中不由的微微起疑。他十分清楚自己的這個手下,沒有事情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來打擾自己的。
難道說,洞庭湖的探測有了發現?
一想到這一點,楊十年的神經猛地興奮了起來。正在此時,楊十年的目光忽然落到了殘劍的懷中,那裡有一個淡淡的黑影。
“這是什麼?”楊十年眉頭一皺,問道。
“少爺,是殘天,他要求跟你講話!”
“有沒有說什麼事?”楊十年問道。
“不肯講,說只能講給少爺你一個人聽!”殘劍低聲道。
殘天?楊十年眉毛一挑,這麼晚了,有什麼事要找自己?難道說蘇鬱中了神經毒素?
“快,把話筒給我!”楊十年急忙道,說完也不待殘劍遞過來,直接一把從殘劍的懷中搶過來。
楊十年正要說話,忽然看見殘劍,沉聲道:“你在這裡等着我!”說完,楊十年俯身撩開軟簾,進入了帳篷之中。
雖然心情十分激動,楊十年還是告訴自己要冷靜。他用力呼出了一口氣,平息了一下心情,然後又理了理稍微有些褶皺的衣裝,才把話頭湊到了嘴邊,慢條斯理地道:“殘天,是我,你有什麼事要彙報麼?”
“少爺,我……”話筒中殘天的語音突然模糊起來,似乎被人用什麼動地插入了嘴中。楊十年眼皮一跳,還來不及問話,話筒之中突然傳出一個粗豪的聲音!
“楊十年,胖爺我操你大爺,你奶奶個熊的!把菊花擦亮,等着被熊大爺爆吧……”
楊十年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沉聲道:“你是誰,殘天呢?”
話筒中突然傳來一聲慘叫,然後慘叫只進行到一半就停止了,彷彿被人用刀從中間一刀切斷,然後只送出了前半部分,但是將尾音徹底封殺了!
楊十年心頭一驚,霍地站立而起,他知道殘天已經被人殺了。
是誰,是誰這樣大膽,居然敢在沅水城殺死殘天!曹殤呢,曹殤個王八蛋是做什麼吃的!楊十年心頭又驚又怒,正要喝問時,話筒那頭突然傳來一個冰冷無情彷彿金屬合成的聲音:
“楊十年,希望你不要忘了我的聲音,如果你忘了,那麼你一定會死不瞑目的。如果你忘了,當你被人殺死的時候,你會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誰,又因爲什麼被什麼人殺的。
現在,你可以好好想一想,到底是誰殺的你!也可以想一想,自己爲什麼會被殺!
請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等着我來殺你!”
講到這裡,隨着咔的一聲,那個冰冷的聲音就消失了!話筒的那頭的人已經刮掉了!
蘇鬱,居然是蘇鬱!蘇鬱不但沒死,反而殺死了殘天!
楊十年面色鐵青,忽然用力,將手中價值數百萬美元的話筒用力摔在了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