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講述這句話的時候,安涼分明看到他的眼眸裡有溫柔的光澤閃動。
後來自然而然的,兩個人的交流開始多了起來,有時候會在圖書館遇見,有時候會在咖啡廳碰到,只有他自己知道,這些所謂的“偶遇”,都是他計劃好了時間,只爲看到那個堅強的纖細的身影。
像是所有言情故事裡的愛情一樣,相遇了,然後相愛。
並不像所有童話故事裡王子和灰姑娘的愛情,兩個人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他並不怪別人,如果當初不是他執意要帶上她去參加晚會,事情就不會變成現在的樣子,或許她還是那個溫柔倔強的少女,內心有着一顆柔軟的心臟。他現在依然記得,那一晚的她,蓋過了所有人的風頭,銀白色的美人魚長裙,右半邊臉上有金色的面具,從鼻樑上滑下來優雅的曲線,舉止優雅,動人嫵媚,他從來不知道,自己身邊那個沉默寡言的少女竟然也會有着這樣的光彩,彷彿就在一瞬間,她身上所有的美麗都綻放開來,他第一次知道,她那麼漂亮,光是看左半邊臉,就美得驚爲天人。那個時候,他不懂,她爲什麼要把右半邊臉遮起來。
等到他懂得的時候,他後悔了。並不是後悔看到她臉上那塊醜陋的疤痕,而是後悔,爲什麼當初自己要有那樣受驚的表情,那一瞬間,他也終於明白,爲什麼她的劉海總是長長的遮住半邊臉,爲什麼她在晚會上要用面具遮住那半張臉,爲什麼……她始終沒有接受他。
他知道她心裡很痛,他知道是他傷了她心,他努力的去彌補,可是他做的所有的一切,看起來都那麼無力。她再也不說話,再也不笑。後來,她消失了。
他看到她遺忘在英國的日記本,她說,“我不怕別人看到我醜陋的臉,我只怕我愛的人無法接受我。當他看到我臉上的疤的那一瞬間,看到他詫異的目光,從那一刻起,我就死心了。他不愛我。”
在英國的公寓裡,他曾抱着這本日記本默默抽菸,流淚。日記本上還有她身體的體香,他想,大概她不會原諒他了,她再也不會回來了。
他沒有想到的是,兩個月以後,她回來了,穿着七公分的黑色馬丁靴,頭髮染成了微微發紅的棕色,站在他面前,笑靨如花。她的右半邊臉上已經完全沒有了疤痕的痕跡。
他欣喜的快要發狂。
她成了衆人矚目的焦點,她和他結婚,那是一場極其盛大的婚禮。他們同牀異夢,他們各懷心事,她用最殘酷的方法懲罰他,她將他緊緊束縛在身邊,卻讓他眼睜睜看着她把不同的男人帶回家來,他終於知道她的迴歸是爲了什麼。他包容她,依舊對她好,早上熱好牛奶等她下樓,中午早早回來做飯,他知道她的胃不好,他知道她開始抽菸,他知道她臉上的疤痕,只有撲很厚的粉才能蓋住。
她還是爆發了。
那天早上她生氣把桌子上的飯推下去,被刀子割傷了手指,他急忙找醫藥箱,可是她對他撕心裂肺的喊,“爲什麼!爲什麼對我這麼好!?同情我嗎?我告訴你,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他搖頭,他說,我愛你。
她再沒有說話,只是一聲不吭的走進了臥室,“嘭”地一聲撞上了門,只剩下一地的殘飯。
後來,她開始越發頻繁的發脾氣,摔東西,而他從來都只是默默地將她發完脾氣弄得一團糟的屋子收拾乾淨。
直到一次全身檢查,醫生告訴他,他的妻子已經患有非常嚴重的精神病,壓力過大造成,需要治療。那個時候,他忽然感覺眼前一陣眩暈。
那是第一次他沒有將她砸得一塌糊塗的屋子收拾乾淨,他只是深深地看着她,然後走到她身後,忽然抱住她。那個時候,他們已經半年沒有任何肢體接觸。她驚訝,隨後是掙扎。
他用沙啞的聲音說,“如果你恨我,你打我,罵我,都沒關係,可是你只要知道,我愛你。”
“我願意被你束縛,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
“除非是你讓我死,否則,死神也不能把我從你身邊帶走。”
今天聽了一個朋友對我說心事,他很苦惱,他愛上了一個人,不是他妻子,他很想要分手,可是怎麼也狠不下心。
畢竟不是親人,有些話說的太過不好,所以我問他,你是要三個人一起下地獄,還是要三個人都得到救贖。他並不是孩子,我想他應該懂得我話裡的意思。
也有很多讀者會找我聊一些心事,然後問我怎麼辦,對他們來說,其實有時候想要怎麼辦,心裡已經有了打算,只是想要得到別人的答案來給自己的心理上一些安慰。
人非聖人,孰能無過。如果世界上的人都是清心寡慾無慾無求的人,每個人都是聖人,那麼那些法律也就起不到什麼束縛的作用了。
正因爲我們是平常人,有貪,有欲,所以一時會犯錯。
他的良心還未泯,我想,他最終會明白,最適合自己的,還是自己的糟糠之妻。
(作者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