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短暫的沉默,晴天咬牙道,“我選擇炸燬出口。但是如果我們選擇炸燬出口,你怎麼辦?你也會死在這裡的。這對你來說太不公平了,是個蠢主意。”
大長老喘息着道,“林甲,你並不是新人類協會的人!沒必要做這樣的犧牲,不用和我們死在一起的。以你的能力還可以再搏一下,在炸燬洞口之前衝出去。”
林甲淡淡地道,“榮耀軍團的所有人都不是新人類協會的,但是這一次他們的犧牲,他們流的血還少麼?你也不是榮耀軍團的人,但是你冒死衝進聯邦基地救我們的時候,有沒有一種準備去死的衝動?況且,我個人也沒有拋棄同伴的習慣。既然你們決定了,那麼……都儘量坐穩了。”林甲隨手解除了聚變炸藥的保險裝置,這種用來對付重型裝甲的炸藥啓動了,炸藥上的信號燈開始閃爍着紅光。
“我收回我的話,你不但是個蠢人,還是一個瘋子。”晴天呆呆地看着閃爍着紅色信號的炸藥。
他倏然起身,在水管上一段助跑,手中的炸藥奮力向洞窟的出口處擲去。那枚炸藥被他雖然受傷卻依然隱隱蘊含着爆炸性力量的右手投出,瘋狂閃爍的紅光信號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形軌跡,直直地落向那洞窟的出口處。
幾秒鐘之後“轟”得一聲巨響,一團熾熱的白色火球猛然從洞窟出口處爆出,巨大的衝擊波帶着泥土和碎石屑沖天而起,在飛起七八米高後,才紛紛揚揚的將硝煙的味道揮灑到空氣中。洞窟的出口處完全被炸塌了,落下的無數巨巖把原來的洞口堵得嚴嚴實實。
林甲被巨大的爆炸衝擊波震得差點滑下水管,好不容易纔晃晃悠悠穩住身體,喃喃地嘆了一聲,“至少我這個蠢人投彈還算蠻準的。”
大長老搖搖頭無奈地笑了笑。事已至此,他們已經完全把生死置之度外,反而倒顯得更加鎮定冷靜了。
“現在怎麼辦?我們總不能老在這麼高的水管上趴着等死。”晴天低聲道。
“不,這上面的管道四通八達,幾乎覆蓋了整個區域,沿着水管我們可以繼續前進。還是去那座斷塔的位置,我總感到那裡有一種讓我極不舒服的感覺,也許那裡有某種東西存在。可惜我的異能擴展不了那麼遠,完全無法感知那裡的一切。”林甲凝神看着遠處的那座斷裂高塔。
大長老點點頭道,“那我們就過去試試看吧。”
三個人在並不太寬的管道上小心行走着。這裡的管道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的金屬,看得出原本極其堅固,但是歲月依然使的有些水管變得非常脆弱。這麼大的高度如果掉下去,絕對是一灘肉泥的結果。他們不得不小心謹慎地前行。
望着那無數華美耀眼的建築,半嵌在巖體中,實用與裝飾並重的石柱,經過打磨的城牆體上所雕刻精美的圖案,林甲心中有着無限的感慨:“這個文明要經歷多少年纔有這樣的成就,又用了短短几天的時間全部被海水淹沒。人類最終也會這樣麼?”
直到走得近了,林甲才發現,那座斷裂的高塔竟然是一個極其宏大的建築羣,除了那座塔,下面還有幾排氣勢浩大的建築,屋宇廊柱的金飾閃耀,只是大部分已經倒塌。
高塔下巨大的露天祭臺,八根雕着怪異面相的巨型石柱將整個祭臺撐了起來。在發光水晶的映照下顯得空曠深遠,透出一股神秘的感覺。林甲和晴天從管道上下去,落到了祭臺上。他們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一下四周,確定沒有問題了,才揮手示意大長老下來。
“這是什麼地方,這麼詭異?”林甲看着四周的一切喃喃地道。
“我也覺得很奇怪,那些甲蟲都似乎懼怕這個地方,你看那邊。”晴天伸手指着遠處蟲羣的方向。
沿着不遠處有一條黑色和白色的分界線,黑白分明。黑色的是無數的甲蟲,白色的卻是寬廣的路面。黑色的甲蟲羣猶如潮水一樣的翻滾着,卻始終沒有一隻越過那條詭異的界線,以至於形成了這種怪異的現象。
“這應該是某種宗教性質的建築,像是祭神的地方。古代人總以爲神在高高的天上,所以祭壇和塔越高就越能和神靈發生某種交流。”大長老仔細觀察着祭壇的紋飾和巨型石柱的雕刻道。
“真是古怪的想法,一方面擁有強大的科學技術,另一方面卻在崇拜神靈?”林甲搖頭道。
大長老微微一笑道,“這並不矛盾。無論在什麼時代,總有科學和邏輯解釋不了的事情。有這些事,就會有神秘論。有神秘論自然就會有神靈崇拜。而且宗教也是人精神上的需求。嗯,我看看,這裡似乎有些怪異。”
大長老走到當中這根巨柱之前,把手伸進了柱子上一個人面巨像怒張的口中,紅色的光芒從這人面巨像的雙目發出,瞬間籠罩了整根柱子,然後由遠及近,八根柱子都開始發出光芒了,最終這些光芒匯聚在一起,形成了巨大的光團。
林甲看到這一切,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在這八根柱子發光的同時,他清楚感覺到了周圍力場的異常和空氣的陣陣波動。
這團光線最終匯聚到了祭臺上,厚實的石質祭臺頓時開始變化。原本平整光滑的檯面頓時分成了八塊,每一塊都對應着周圍的一根石柱。最後整個祭臺像一朵花一樣的綻開,祭臺的中心露出了一個水晶製品。
林甲緩緩地走過去,看着那個水晶製品發愣。大長老也看着那個平淡無奇的水晶製品一臉迷茫。這東西無論從哪方面看都很平常,像是半個罐子,又像是一隻碗,總之像是某種容器。而且做工也很粗糙,和這個遺蹟裡其他的亞特蘭蒂斯製品的精美風格迥然不同。
但是這樣一件東西爲什麼會在這個祭壇裡,又被安放得如此巧妙隱秘?
晴天瞪着眼睛看了半天才道,“這是一個碗?用來裝什麼的?”
林甲搔搔頭,一臉不解地道,“或許是古代亞特蘭蒂斯人祭祀天神,用來裝祭品的容器。管是它什麼呢!”他伸出手想要捧起那個容器。
大長老剛想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
林甲的手碰觸到那水晶容器,便覺得腦袋轟的一聲,人也直直的定在了那裡,一副副畫面開始閃現在他的腦海之中,首先是一片廣闊的大地,幽暗而荒涼,陰冷而沒有一絲的活物。
終於有一天,天開始燃燒起來,林甲在幻象中都感到到了光和熱,一團團巨大的火球從空中落了下來,無數的水晶在火球般的隕石下降臨,緊接着大地也跟着晃動起來,爆炸此起彼伏,地底的炙熱的岩漿從大地的裂隙中涌了出來,一瞬間,覆蓋了大半個世界。
又過了無盡的歲月,在幽遠的歲月裡,生命逐漸產生了。從簡單到複雜,直到出現極其原始的亞特蘭蒂斯人。他們偶然發現了被掩蓋在地下的隕星水晶。
一羣面目古老憔悴,前額狹長的亞特蘭蒂斯人圍在石頭壘砌的高臺下舉行古老的儀式。跳着就像原始人類的舞蹈,吟唱着音節晦澀,難明其含義的唱詞。戴着面具祭司模樣的長者登上祭臺,高高舉起手中的水晶。奇異的是林甲竟然聽出了他話語的含義,“神說要有光……亞特蘭蒂斯秉承神明意志而生……光之一族永恆……”
亞特蘭蒂斯的文明由此開始……
林甲的腦袋翁地一聲,就像被塞進了一顆大號的聚變炸彈。無數亞特蘭蒂斯傳承的碎片記憶閃過,速度越來越快。無數古老的符號穿插其中,越來越繁複,越來越極端。無數碎片般的記憶和符號逐漸匯聚成了一條流淌的閃光之河。
林甲再也忍受不住頭腦中這條大河洶涌的浪潮,“噗”一口滾燙的鮮血從他的口中噴了出來。他渾渾噩噩地睜開眼,發現晴天和大長老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他艱難地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那隻水晶碗,苦笑道,“我沒事,真的沒事?”
只是一個剛剛還在嘔血的人,說自己沒事。這句話講出來,就算連林甲自己也不太相信。
晴天怔怔地看着林甲,忍不住道,“你知不知道剛纔你已經站在這裡多久了?”
林甲臉色發白的搖了搖頭道,“似乎只是短短的一瞬間,又似乎像是經歷了無數的歲月。我也不是知道到底是什麼回事。”
晴天搖頭苦笑道,“從你觸碰那隻水晶碗開始,已經整整一天了。你一直保持着這個姿勢,渾身僵硬。我們無論如何都弄不醒你,我們差一點就要絕望到放棄了。你倒是好,就像是普通的發了一陣呆一樣,自己毫無知覺。”
“有那麼久了?”林甲詫異道。
“林甲,你到底是怎麼了?”大長老皺眉道,“我一開始還以爲水晶碗有什麼問題,可檢查了半天卻沒有絲毫異常。但是我和晴天無論怎麼努力都沒能從你手裡拿下它,你似乎在一種半昏迷的狀態下死死抓着那隻水晶碗。”
“哦?我不知道。”林甲低頭看了看依然捧在手中的水晶碗道,“或許我看到了一段歷史,不!是親身經歷了一段屬於亞特蘭蒂斯和隕星晶體的歷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