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依舊猛烈,正午猛烈的陽光炙烤着位於火星殖民地中心區的星宮,但幕僚長的心情亦如天氣一樣焦躁,一個人無精打采的走在安靜的星宮大道上,整個人看上去就像一條被曬焉了的茄子一樣,這倒不僅僅是天氣炎熱的原因,最主要的是這幾天下來,壞消息總是接連不斷。他剛剛收到的一則來自地球的訊息。
他快步進了星宮內,卻發現希風正在準備吃飯。他立刻識趣地轉身想走,卻被希風叫住了。
“我的幕僚長。但凡你在這個時候來肯定沒有好事。不過還是先吃了飯再說。”希風微笑着道。
“閣下,一羣暴民襲擊了我們的南部海域在建的基地,基地被洗劫一空。駐守部隊突然暴發未知名的疾病,導致無力抵抗,損失頗巨。我認爲此事很可能是其他勢力介入,否則光憑那些暴民是無法做到的。當然軍部也難辭其咎,到目前爲止他們甚至不知道是誰幹的。”幕僚長語調輕柔地道,他的身體微微前傾,保持着必須的謙恭態度。
“是麼?別管軍部的那些無聊軍人了,他們看問題就跟嬰兒一樣簡單而無知。而且我吃飯的時候不談工作。”希風開始把飄着香氣的燉雜燴舀到兩個邊上鑲有金邊的盤子裡。他把其中一個遞向幕僚長,“給,你來得很巧,應該有你一份。”
幕僚長猶豫了片刻,然後走過去謙恭地接下了食物。他退回到餐桌邊,站了下來,等待着希風先入座。希風對幕僚長的恭敬態度毫不在意,把精美的刀叉伸進雜燴裡吃開了。過了一會兒,幕僚長也開始吃了。雖然時不時地會有東西咯着牙,燉雜燴倒是出人意料地好吃。小肉塊還辨得出來是兔子肉,其他東西是什麼就吃不出來了。
一會兒就吃完了。幕僚長舉起盤子湊到嘴邊,讓燉雜燴的肉湯都順着嗓子眼兒流了下去。自從闇星事件之後,這麼多天來,他的胃第一次有了溫暖和充實的感覺。他疲倦異常,懨懨欲睡,緊張的肌肉和神經也鬆弛了下來。他的體內升騰起一股暖意,使他想要對這位聯邦大統領表示感激。
幕僚長坐直了身子,極小心地把盤子裡最後一點食物吃乾淨,輕輕推開了盤子。“謝謝。”他乾脆地說道。然後,他重又站了起來來,把身上的各種感覺調節到習慣性的、永無休息的戒備狀態。
希風心滿意足地嘆了一口氣,把盤子推到了一邊。他轉向了身邊的酒櫃,用身體擋住了幕僚長的視線。待他轉過身來的時候,他的手裡又有了一瓶半升裝的酒。他給自己倒了一杯之後,把酒瓶伸向幕僚長,用探詢的眼光望着他。幕僚長搖了搖頭。
“除了新人類協會,現在能給我們找點麻煩的不外乎是菊部猶雪的暗影軍團,和七分的榮耀軍團。我擔心我們的這次行動會引起他們的警覺。”
“那又能怎樣?你記住我們就好比漲起的大潮,”希風用柔和的聲音說道,“總有一些小浪花跑在它的前面,但後面的大波濤會把它們砸碎。當大潮最終退去的時候,只留下遍佈沙礫的廢墟,根本就沒有了浪花的痕跡。眼光放長遠點,這本來就是一次試探。”
“試探?”幕僚長微微一驚道。
“是的,一次純粹的試探。我很想要看看,得知我打算進攻飛魚島這個消息之後,平靜的水面會濺起多少浪花?現在看來只是泛起了小小的漣漪,我都感覺有點失望。”希風抿了一口微笑酒道。
幕僚長點點頭道,“我懂了,閣下是懷疑除了這些在明面上的勢力,還有其他反對我們的人一直潛藏在暗中。”
西風點點頭淡淡地道,“聰明,我最不放心的是達里昂。這個人一向奸詐多變,況且又把持着西部的戰略要地。如果我們不是挾持着整個達里昂家族的其他成員,他很可能發動叛亂奪取整個西部的控制權。我就是要看看他對於這次事件的反應,然後確定下面的部署。”
幕僚長皺眉道,“但是從目前事態看,他似乎沒有任何動作啊,不過我也贊同閣下的觀點,這個人可以用,但是絕對不可以信任。”
希風大笑道,“我之所以成功依靠的兩句話是什麼?第一永遠的懷疑,第二永遠回頭看看背後。”
幕僚長微笑着點頭附和道,“閣下的謹慎態度真是令人欽佩。”他臉上的笑容依舊,心底卻透出一股寒意。他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看不透希風這個人。自己待在他身邊越久,對他的畏懼就越大。
希風喝完酒把手裡的杯子放下,拿起了身邊的絲質餐巾擦了擦嘴角。只是不經意地瞥了一眼柔軟的餐巾,希風臉上的一臉笑意突然消失,他低沉地道,“除了幕僚長之外,所有的人都出去。”
星宮餐廳裡的工作人員一愣,希風突然暴喝道,“聽見沒有?都給我出去!滾!”他的聲音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工作人員從來沒有看到希風發這麼大的火,連餐桌都不敢收拾,立刻走到小餐廳的門外。
幕僚長也下得不清,低聲道,”閣下,您這是……閣下到底怎麼了?“
希風緩緩拿下捂住了口鼻的潔白手絹,露出了他那張年輕英俊到近乎妖魅的臉,低聲道,“又開始了!該死的又開始了。”就在幕僚長的眼前,希風臉上的皮膚開始逐乾枯龜裂。
幕僚長簡直目瞪口呆道,“這……怎麼會這樣?”
“臉部皮膚的乾裂,說明我的新陳代謝已經開始不太正常了。你知道,我已經很老了,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最多隻有兩三年了。如果不快點拿下飛魚島,一切都將晚了。”希風面無表情地看着絲質餐巾上淡淡的血跡。他嘴角被因爲擦拭而脫落的皮膚一角翻了起來,露出了令人驚心動魄紅色肌肉。
希風說得沒錯,他的整張臉似乎都在漸漸壞死。這種壞死並不像常見的皮膚病那樣使皮膚變得晦暗。而是他的臉變得越來越白,也越來越嫩,就像充滿了某些液體。柔嫩到連柔軟的絲質餐巾擦拭都會導致破裂。
“幫我約醫生,再做一次整容,想辦法局部固化。另外,你必須想辦法找到那兩個傢伙。必須要快!對飛魚島的進攻也必須加快了。”希風小心的捂着嘴角,眼裡透出懾人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