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痞從暗門進入,走過一段黑暗的通道,來到一扇鐵門前。他在門前整理了一遍衣服,甚至腳上的靴子都擦了擦。最後才擡手敲了敲門,沉聲道:“報告!”
“進來吧。”裡面有人應了一聲。天痞推開厚重的金屬大門。昏黃的燈光下,一個灰色頭髮的英俊中年人正懶散地坐在房間內,黑色作戰服血跡斑斑,但衣服領口上的三顆金星依然閃耀。
正是林甲要找的大叔,原軍部三巨頭之一,代號爲“七殺”的將岸。
天痞走進去,挺胸立正。原本臉上淡淡的倦容一掃而光,一隻鷹一般的獨眼精芒四射。
“辛苦你了**,都辦妥了麼?”將岸緩緩道。天痞點頭道:“都辦妥了,火星殖民地的觀察組成員和林甲,都將在後天離開,前往高塔城。”
將岸點點頭道:“離開就好,其實你也可以離開,這是我個人的事。”天痞沉聲道:“七殺部屬,有進無退。”將岸擺手道:“你已經不是我的部下了。別忘了,當年是我送你上的軍事法庭。聯邦軍部這個組織也不存在了。你能幫我這個忙,我已經很感謝了。”
天痞大聲道:“當年將軍的不殺之恩,卑職一直銘記在心。卑職願再次追隨將軍,肝腦塗地,死而無憾。”將岸搖搖頭苦笑道:“早就已經沒有戰爭了,所有軍人,包括你我都是多餘的。弟兄們活下來的不多了,我只希望你們能夠好好的活着。”
天痞垂首道:“將軍…”將岸打斷他指着胸口的一個小型的儀器道:“我不會待太久,這個信號屏蔽儀堅持不了太久。所以,等我傷一好很快就會離開。忘了以前的一切吧,就在這裡做個快快樂樂的小老闆。爲了聯邦你們付出的已經夠多了……你先出去吧。”
天痞紅着獨眼,立正敬禮道:“是,將軍!”將岸站了起來,鄭重地回以標準的聯邦軍禮。
看着天痞走出大門之後,將岸才閉上眼,緩緩道:“至於聯邦欠兄弟們的,我會負責去討回來。他們會知道,血債必須用血來償還,過去的時間越多,利息就會越高昂。”
將岸緩緩轉過身,黑色的身影逐漸沒入了房間的黑暗之中。
兩天之後,林甲和臥龍嘯在阿瑞斯保安公司與田十會合,帶着繁花等人出了大河谷市,在郊外一處僻靜的山坳處找到了停在郊外的履帶式偵察車。繁花一看到那輛車,立刻激動起來,上上下下檢查着。
林甲翻着白眼喃喃道,“只是一輛車而已,何必這麼緊張,難道你還怕我拆了它?”繁花不答話,只是回頭狠狠地瞪了林甲一眼。
林甲自覺沒趣,但又閒不住。只得轉向繁花的那兩個屬下,有話沒話地套近乎。
林甲拉着繁花的一個隨從笑呵呵道:“一路多關照,這位兄弟怎麼稱呼啊?”那隨從點頭道:“我是羅羽,他是傑森。”
繁花打開車門,冷冷地道:“羅羽你現在很閒麼?你有時間閒談不如去把補給擡上後備箱。還有你林甲,你的工作是護衛。沒事四周警戒去,少在我眼前晃悠!”
林甲小聲道:“只是認識一下而已。不見得發那麼大脾氣吧?據說火氣太大容易長青春痘。臥龍嘯,是不是這個小妞認爲自己的臉不夠青春,需要青春痘裝點門面啊?”臥龍嘯摸了摸下巴道:“也許吧?女人的事,誰說得清楚。”
繁花根本不理他們,大聲道:“各人清點隨身裝備,準備好了之後,我們上車出發。”
林甲看到繁花坐在駕駛室,微笑着擠過去道:“我路線熟,我坐前面當嚮導。”繁花瞪了他一眼道:“用不着,你給我坐後面去。傑森,你負責領航。”繁花的另一個隨從傑森連忙坐到繁花的身邊,操作起車內的各種負責儀器。
林甲只得捏着鼻子坐到了後座,他吃癟的樣子惹得臥龍嘯一陣偷笑,坐在他對面的田十更是皺起了眉頭。
領航員傑森熟悉地操作着儀器,他的面前緩緩升起了一塊屏幕。林甲看到那屏幕上的內容,突然楞住了,辦晌才疑惑地問“衛星導航系統,還能使用?”
傑森莫名其妙道:“是啊,一直能用啊,怎麼了?”林甲變得少見的嚴肅道:“幾乎所有的人造衛星已經在大災變時被摧毀了。僥倖剩下的幾顆衛星,都是加密的。據說只有聯邦纔有使用權限,你們是怎麼拿到權限的,這不可能啊?”
“哼,算你有些見識。”繁花斜了他一眼,冷冷地道。
“事實上,我們是火星殖民地科考小組,這次赴地球是爲了採集輻射變異的基因標本。”羅羽低聲道。
“火星殖民地?你們是前地球聯邦的人…”林甲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提起火星殖民地,就連一直沉默的田十也皺起了眉頭,神色間一片厭惡。
大災變之前,地球聯邦的移民計劃被看作是對地球人民的拋棄。沒有人喜歡被出賣,更沒有人喜歡被拋棄。十幾年來在地球倖存者的心中,聯邦就是他們一切苦難的根源。
“注意你的用詞,地球聯邦從來都沒有解散,只是聯邦機構移往火星了而已。”一邊開車的繁花道。
臥龍嘯臉色頓時一變,冷笑道:“難怪你們擁有這麼先進的技術,繁花小姐有這麼大的脾氣。原來是火星殖民地的,呵呵,果然是官氣沖天。簡直是小母牛拿倒立,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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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甲皺眉道:“什麼意思?”臥龍嘯歪着頭道:“小母牛拿倒立﹣牛逼沖天!”
聽了這句話,繁花居然很少見的沉默了。一邊看着衛星地圖的傑森,苦笑着說,“我知道你們對聯邦有怨氣。但是火星殖民地並不都是你們想象中的邪惡官僚。至少在我們這些人的心裡,地球依然是我們的家園。這次觀察組的目的,就是爲了設法研製出針對地球上輻射變異的藥品。”
“你錯了,傑森。”田十先生一如既往的高傲,揚着頭道“我對聯邦沒有怨氣,只是這裡有一股不平之氣。”田十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道,“這無關私怨,只爲你們在這裡所看到的一切苦難而不平。”
林甲突然道:“老田,我一直不喜歡你的傲氣。但是今天,我得承認,你有傲氣的資格。就憑這句胸中不平之氣,你這個人有古代俠客風骨,值得我敬重。”
隨後很長時間,車內陷入了一陣令人難堪的沉默。即使生性活躍的林甲,也不願意再多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