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甲活動了一下手腳,剛想推門走出這個房間。門上的鎖“啪啪啪”一陣亂響,至少自動鎖上了六道鎖。林甲一皺眉。回頭看向了牆上懸掛着的電子顯示屏,“這算什麼意思?不是說我可以自由行動麼?”
牆上的顯示屏一陣閃爍,一個女人的影像浮現在顯示屏上。“林甲,你應該知道,在你昏迷的時候我們爲你做過了全身檢查,結果發現了一個比較有趣的東西。你的體內植入了DDS-6型生物監視器。我想你已經對這個地方厭煩了,而且你也取得了大主教的特許可以在這裡自由行走。但是如果你不去除掉這個監視器,我想,你哪裡都去不了。”
“DDS-6型監視器?”林甲皺着眉道,“那又是什麼鬼玩意?”
顯示器內的女人溫柔地說:“是DDS-6型生物監視器,一種監控設備。它植入了你的神經中樞,利用生物體本身的神經元信號作爲傳輸途徑。簡而言之它可以用你的眼睛來觀察,用你的耳朵來聆聽。你所看到和聽到的,都會遠程傳輸出去。你對它而言就像是徹底的暴露,沒有任何秘密。而聖城是一個有秘密的地方,所以你如果想出去就必須去除掉這個東西。”
林甲陡然一驚,轉身看着顯示器中的女人道:“你以爲我會相信麼?這個世界沒有任何地方能夠擁有這樣的技術。如果有,也應該是你們科技聖城!”
那個女人依然微笑着道:“我們完全尊重你的選擇,你可以不取出監視器。但是,你只能呆在這個房間裡。另外我可以告訴你的是,我們沒有這樣的技術設備。而且由於聖城的特性,這裡聚集了很多的獨立研究專家,沒有人喜歡被公開自己的研究成果或是研究進程。正因爲這樣,聖城是一個允許有秘密的地方。然後還有一點,這個裝置需要全球衛星網絡的支持。”
林甲又是一陣驚訝,“全球衛星網絡?你是指天網系統?不是大災變時期毀掉了麼?”
“的確,全球衛星網絡在大災變時期喪失了大部分衛星,整個系統完全癱瘓了。所以說,這個技術是屬於前聯邦的和聖城完全沒有關係。遺憾的是,就算這個設備是無效的,我們依然不能讓你離開。因爲規定就是規定,科技聖城是一個視規定如生命的地方。”
林甲皺眉道:“那麼你想怎麼樣?從我身上取走這個東西?”
顯示器中的女性點了點頭道:“是的,我們要把它拿掉,如果你想出去的話。相信我,一點都不會痛的。”
林甲伸手從自己的後腦到頸部,甚至背部開始摸索,終於他發現自己的頸後一個堅硬的小腫塊。只能無奈地點點頭,“不痛?說謊吧,當有人說不痛的時候總是會痛的,就像表面上客客氣氣的人經常會在背後捅刀子。這一點我倒是很清楚。有時候謊言比真話更加可靠”。
“你過來坐在這兒,林甲,坐在檢查臺上,醫生一會就來看你。”
監視器關閉了。林甲試着想像這個頸後小儀器能產生的作用,又起那個儀器從他的後頸上被拿掉後的情形。他頓時感覺有一些不妙,因爲林甲很清楚,無論是誰,想要無聲無息在他身上通過手術方式植入生物監視器,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房間的門在自動解鎖,醫生已經來了。進來的是兩個人,一個是醫生,另一個是他的護士,手術專用的器械也已經準備好了。“不會用很長時間的,林甲。”醫生說。
林甲點點頭。
“它是很容易拿掉的,對於聖城的技術而言。不會有感染,不會有傷害,但會有一點癢。有些人會覺得他們失去了某些東西。你可能會尋找一些你找不到的東西,你不知道你在找什麼,我告訴你吧,其實你要找的就是監視器,它不在了。過幾天這種感覺就會消失的。”
醫生在林甲的後頸上拔弄着,林甲突然感到一種劇痛,好象有支針從他的脖子一直到肚子,他的脖子在抽筋,身體向後強烈地彎曲,頭撞到了牀,他感覺到雙腳沉重,雙手緊緊地握在一起,抓得生痛。
“護士!”醫生大叫,“快來幫忙!”有個護士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幫他放鬆這些肌肉,把那個遞給我,快!你還在等什麼!”
有個東西插入他的手中,林甲看不到那是什麼,他跌下了檢查臺。“抓住他!”護士尖叫着。
“把他固定住。”
“你來吧,醫生,他太強壯了,我抓不住。”
“不要全壓上去,你會弄死他的!”
林甲感到有支針插入後頸,很痛,他的全身無處不充滿劇痛,他的肌肉慢慢的鬆馳了下來,現在他可以大聲的發出聲音來了。
“你感覺怎樣,林甲?”護士說。
林甲說不出話來,只是皺着眉搖搖頭。他們把他擡上了桌子,檢查他的脈搏和其它一些他不明白的事情。
用鑷子夾着一個細微的芯片,醫生的聲音有點發顫,“他們把這東西放進這他的身體有些年了,他們到底想知道什麼?我們可能會弄死他的,難道他們不清楚?我們可能會使他變成植物人的。”
“麻藥什麼時候失效?”護士問。
醫生仔細觀察着那個芯片驚呼道:“天,這似乎不是那種常規的監視器,雖然外形很像DDS-6,但絕對不是。我必須馬上上報給教廷。把他留在這至少一小時,看着他,如果他在十五分鐘內還不能說出話來,立刻喊我。這是植入脊椎神經的,我們可能會永遠傷害他的。”
一個小時之後,房間的門再次打開。進來並不是先前的那個醫生,而是一個一臉病容的老人。他看上去病得有些重,也許他寬闊的肩膀下垂是因爲疲倦的緣故,但他那瘦削的身材依然顯得十分高大魁梧;面色蒼白,顴骨高聳,臉上盡是皺紋,但那雙深嵌着的眼睛卻依然炯炯有神。
那個助手立刻滿懷敬意地躬身道:“主教大人。”老人微微一擺手道:“現在你可以出去了。”助手應聲離開,老人卻走到了林甲的身邊,眯起眼仔細觀察着林甲。
他並沒有開口,但他的那雙手卻引起了林甲的注意。一雙蒲扇般碩大的手,懸掛在瘦骨伶仟的手臂下端,人站着的時候微微前傾,彷彿隨時會出手應付任何事情。這雙手扭曲變形、皮膚粗糙,佈滿傷疤,被太陽曬得黝黑,手背上細小的汗毛已經成了金黃色,告訴人們這是一雙飽經風霜的手,也許是一雙久經沙場的手,或許是經年勞作的手。這雙手本身就是一首史詩,詳細地記錄了主人的生活史蹟。
“主教?喀斯特洛夫。”林甲微笑着想點點頭,卻發現麻藥失效之後傷口在痛。
“你知道我?”
“知道一些,聖城的大主教剛走不久,而主教只有你和羅傑。只有長期親力親爲進行實驗的人,纔會有那樣一雙手。從這一點看顯然你不是羅傑,那麼你只能是前者,前聯邦通緝要犯的前十位,殺人醫生喀斯特洛夫。”林甲看着老人的手道。
“你有很強的觀察力,這是一種很好的品質。的確,我是喀斯特洛夫。”老人淡淡地道。“現在,我們來談談你頸後的那個芯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