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甲靠着地牢潮溼的牆壁,嘆息道:“如果你不說出來,以後也許永遠沒有機會了。”晴天道:“不會的,我們還有機會。我對簡紅有信心,就像我對你有信心一樣,他一定會來的。”
林甲淡淡地道:“就算他一定會來,那些人既然可以圍殺我們。爲什麼不能在半路上圍殺他?”晴天強笑道:“你還不瞭解簡紅,他很強……”“強得過你麼?現在連你都被逼得在這裡蹲地牢了。”臥龍嘯在旁邊插嘴道。
“其實你已經說得夠多了,我只要稍加推測就能知道這幫人的底細。”林甲嘆息道。
“哦?我倒忘了,你是出了名的聰明人。”晴天揶揄道。
“這些人訓練有素,絕對不是普通匪徒。應該是某種軍事組織,雖然他們穿得破破爛爛,像是普通的流匪但那也只是爲了掩人耳目。這一點從他們的武器裝備上可以看出來,使用的全是能量武器,而且是大災變前的軍隊制式武器,他們還穿着防彈衣。哈,我倒是很好奇,在這個骯髒破爛的世界裡,有哪夥匪徒能有這麼大的氣魄。”林甲微笑道。
“哦,你還看出了什麼?”晴天看着他道。
“我還看出了什麼?他們的隊伍很年輕,而且個子很高,身體強壯,這證明了他們營養充足。據說,火星殖民地的引力比地球要小,所以在那種環境下成長的人,也會長得比較高大。”林甲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容,轉向臥龍嘯道:“你還記得繁花那個小妞麼?她的身材就屬於那種營養充足,而且長期處於低引力狀態的典型。你見過災後世界哪個小妞能長得這麼高挑白嫩的?”
臥龍嘯恍然大悟道:“你是說,那些襲擊者是火星殖民地的部隊?”晴天微笑道:“這是一個合理的推測。我不得不佩服你,僅僅看一個女人的身材,就聯想出這麼多的東西。”臥龍嘯咧着嘴道:“的確,通常男人看着女人的身材,似乎只能聯想起一件事,除非這人是一個思想異於常人的怪胎。”
相處得久了,幾乎每天都要鬥幾句嘴,所以林甲對於臥龍嘯的嘲諷毫不在意。他掏出一支菸點上,深吸了一口道:“既然火星殖民地的手插進了南部,首先要對付的必然是新人類協會。對於他們來說,你們不過是一幫基因不正常的變異體。”晴天聽到“變異體”這三個字,身體猛然一震,雙手抓得緊緊的。他冷冷地看了林甲一眼道:“繼續說。”
林甲毫不在意,繼續道:“他們既然費了這麼大的周折一定要追到你,肯定有他們的原因。除了北方聖城的力量,也只有火星殖民地有能力製造只針對變異體的強力基因病毒。而你極力迴避和否認這件事,甚至說明這件事關乎南部所以變異體,那麼他們追你的原因只能是一個。病毒在你那裡!晴天你說是麼?”
臥龍嘯奇道:“到底是什麼原因?我怎麼被你越說越糊塗了。怎麼又扯上病毒了。”晴天看着林甲長嘆一聲道:“原來你已經猜到了,你的確是個聰明人。”說完伸手從胸前取出了一個恆溫盒子,盒子裡赫然是一支封閉的玻璃試管。試管裡充滿了一種詭異的玫瑰紅色的液體。
林甲苦笑道:“我只是猜測,沒想到這是真的。火星殖民地真的企圖開始插手南部了。”晴天冷笑道:“這並不奇怪,因爲大災變時期,南部是重災區。人口數量最少,而且當年隕石流星雨帶來的那種輻射晶體最豐富。如果你沒有忘記的話,輝之環中最重要的科技就是關於隕石晶體轉換的巨大能源的技術。聯邦殖民地是不會忘了這一點的,只要輝之環被解密,誰手裡攥着最多的資源,誰就會是這片土地的主宰。”
“這幫混蛋,聯邦?哈,最需要他們的時候,他們一走了之。剩下大批的難民,在大災變中自生自滅。現在全世界都已經成了廢墟,又想回來掠奪災後的資源。爲了資源就可以大開殺戒麼?”臥龍嘯捶着牆壁憤怒道。
“聯邦殖民地已經是地球的公敵,任何一個活下來的人和任何勢力都不會放過他們,哪怕是暗影軍團也不會放過他們。他們不會自己出面的,所以他們才找了達理昂作爲代理人,自己卻隱藏在幕後。”林甲搖頭道。“但是他們的勢力絕對不可小視。我們必須出去,他們肯定會在半路截殺簡紅的。”
臥龍嘯捶着地牢的牆壁道:“可是我們現在被困住了,已經自身難保了,但願簡紅能殺出來救我們吧。”林甲搖頭道:“我從來不把希望完全寄託在其他人身上。四處找找,也許另有出路。”
晴天苦笑道:“上面這個石屋是我們新人類協會的一個臨時落腳地,既然是關押犯人的地牢,又怎麼可能另有道路?”
林甲不以爲然,四周查看了一遍,但是他很快失望了。這個地牢不大,四周都是厚厚的石塊砌成。冰冷而堅實的四壁,同樣冰冷堅實的地面,毫無生機可言。“不對,一定有什麼不對?”林甲抱着頭一邊苦思,一邊自語道,“這個地牢一定有什麼問題,我第一次就感覺到了,但是那到底是什麼呢?”
想了一會兒他試着用理想刀開始在牆上挖掘,但是令他失望的是,挖穿石牆之後,石牆背後的泥土非常潮溼,挖多少就塌多少。似乎永遠也挖不到盡頭。臥龍嘯也過去幫忙挖掘,把那把破能量槍的槍柄當鐵鍬。但是根本沒法出去,挖得越多,塌下來的越多。
兩個人終於無言地停了下來,林甲拍着牆壁,跺着地板,卻一籌莫展。臥龍嘯道:“管他呢,繼續挖啊。你的刀不還在麼?我們挖出一條路去。”林甲苦笑道,“怎麼挖?你看這裡的土地水分這麼充足,挖不了多少就會塌下來。地牢只會慢慢耗盡我們的生命,而一旦塌方,我們瞬間就會被活埋。”
地牢中的四個人依然在呼吸。四個人有三個受了傷,只有在他們的粗重呼吸中,還躍動着生命的活力。可是他們的生命能維持多久呢?四個人都在沉默着,或許他們都選擇了在沉默中等待着死亡。
地牢中一片死黑!死寂!沒有光,沒有聲音,都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沒有希望。
不知過了多久,臥龍嘯終於忍不住了,跺腳道:“那也比等死強,你知道我不怕死,但是我不想死在這麼一個破地方。”見沒人理他,他又坐了下來,靠在牆邊嘆息道:“以前常聽人說葉落歸根,我發現確實有些道理。我甚至認爲我死在西部最荒涼的沙漠,也比死在這片綠樹成蔭詭異的南部土地上好。”
林甲突然渾身一震,抓住臥龍嘯的肩膀道:“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臥龍嘯被林甲抓得肩胛骨都快碎了,他怒道,“老子想死在西部,你激動什麼?難道還嫌我死得不夠快,想掐我脖子送我一程?”
林甲激動道:“不是,不是,我是說,你再說一遍。我好想發現了點什麼。”臥龍嘯莫名奇妙道:“我說落歸根,我發現確實有些道理。我認爲自己死在西部最荒涼的沙漠,也比死在這片綠樹成蔭詭異的南部土地上好。這有什麼問題?”
林甲突然大笑道:“臥龍嘯,我發現你纔是真正的聰明人。哈哈哈哈,這都讓你想出來。”臥龍嘯看着狂喜的林甲喃喃道:“完了,完了。林甲這小子受不住壓力。得了幽閉恐懼症,完全瘋掉了。”
“呸,你才瘋了。”林甲大聲道“我知道該怎麼出去了。”“什麼?”臥龍嘯差點跳了起來大聲道,“怎麼出去?快說!”晴天一把拉過臥龍嘯道:“你先別慌,聽他說。”
林甲大笑道:“你剛纔說葉落歸根,我突然想到了,這個地方生長着大量植物,上面的圍牆似乎也被生長的樹木給撐破了,對不對?”晴天皺着眉道:“的確,南部地區的確很特殊,那種輻射似乎也影響到了植物,導致了植物的生長非常迅速。”林甲打斷他道:“快速生長的植物它們的根系應該也很發達對麼?而房屋東南角那棵大樹,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種樹它的根系應該深入地下很深。”
晴天的眼睛漸漸發亮,試探着道:“你的意思是?”林甲哈哈大笑道:“我們順着東南角挖掘,由於大樹根系起了頂部支撐的作用,那裡的土就不會塌方。我們現在距離地面大概上十米左右,加上向上挖掘的傾角,挖掘二十米就能出去了。葉落歸根!臥龍嘯,你真是個天才!”
臥龍嘯大喜道:“那還等什麼?抄傢伙繼續挖啊!”晴天也在幫忙,他嘆息道:“理想刀,這把代表着一代人理想的無雙利器,凝聚了無數科學成果,足以令風雲變色,羣雄喪膽,可是現在卻比不上一把鐵鍬有用。這是還真是一件悲哀的事!”
林甲一邊埋頭挖土,一邊道:“管他呢,反正我現在的理想,就是活着。理想刀就該爲了理想而奮鬥,不是麼?”晴天雙手扒着土大笑道:“的確,我受教了。”臥龍嘯不失時機道:“貪生怕死,不但是他的理想,我估計是全世界人的理想。你們說呢?”
“別廢話了,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