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度受到了限制的三足金烏根本無從躲閃,數條紅色拖尾的光線盡數命中了對方的身軀,引起了祂痛苦的呻吟。
但此時,祂那被燃燒火焰所替代的眼眸也注意到了城市中的某個角落,一個微小的身影正在其中運動着。
祂很清楚,眼下自己的行動受到了影響,對於後續的戰鬥都是不利的,而想要破除這一狀態,就是將聲音的源頭消滅。
很顯然,祂找到了。
祂承受着數條光線的刺激,於自己上方的天空中凝聚起一團極爲巨大的熾熱火球。
這一如同小樓一般大小的火球,以迅猛地速度從高處墜落,瞄準了不來梅所處的位置。
在觸及之時,炫目的光芒籠罩了那一片區域,並在片刻的收縮後直接擴散開來,周圍的房屋如同竈臺上的菸灰一樣被輕易吹散。
牧閒也注意到了那一片區域所發生的事情,耳畔旁那詭異的音樂隨之消失,他猜到了發生了什麼。
但是他現在沒有心思去分神關注這些,必須繼續維持天幕之上的攻擊,否則將失去命中三足金烏的手段。
他的皮膚已經開始冒出白煙,羽毛所能提供的庇護正在一點一點的減弱。
而自己身下的蛇媽則一直身處於火焰的炙烤之中,若非鱗片厚重,恐怕早就已經渾身燒傷了。
失去了音樂桎梏的三足金烏速度霍地提升了許多,面對着那一條條來勢洶洶的光線,它在空中盤旋,側身,扭轉,竟盡數躲了開來。
咻——
子彈卻依舊沒有給祂面子,任憑祂如何躲閃,在這般明亮的情況下,又是連續四顆子彈命中了祂的翅膀。
可即便如此,祂的速度也並未受到過多的影響,這還是被蛇媽咬傷後的結果。
祂在城市上空飛翔着,尋找着那放冷槍的傢伙。
當又一顆龐大的火球在天空中凝聚之時,牧閒不由得爲對方捏了一把汗水。
可,出乎意料的事情又一次發生了,那正在逐漸形成的火球卻陡然縮小了下去。
並不是正常的收縮,而是如同被針扎後的皮球一般,火星向外飄舞而去。
與此同時,悠揚,綿長的音樂聲又一次響起,之前比起剛纔更爲詭異,其中更是帶着一種難以言喻的神秘感。
牧閒好奇地將目光投射向了那片被火球砸中而摧毀的廢墟,在灰白色的磚瓦中,他看見了從中爬出來的不來梅。
遠遠望去,對方似穿着一件紅色的衣服,但是牧閒很清楚,那代表對方血淋淋的身軀。
它強行扛住了這一次的攻擊,並且繼續了這場壓制神明的演奏。
由於又一次的遲緩,三足金烏又一次被數條光線命中,這一次,祂連續遭受攻擊的翅膀被洞穿,身體失去了平衡,開始搖搖晃晃地落下。
而天空中那宛若世界末日一般席捲這座城市的火球雨也隨之停止了凝聚,雲層的光芒逐漸暗淡了下去。
祂已經失去了高空飛行的能力,接下來只需要繼續維持剛剛的狀態與其作戰。
“蛇媽,我們往那個方向去。”牧閒指了指三足金烏落下的那片區域。
蛇媽又難受地吐了吐幾口黑血,在這廢墟之中跨過了無數樓房的殘骸,往那一地方蜿蜒着爬去。
火焰仍在灼燒大地,金芒依舊覆蓋天幕。
...
杜呈身處一片黑暗的環境之中。
周圍的房屋樓房早就已經倒塌,但是也因此恰好形成了一個三角狀的安全地帶,
只留出了一些磚瓦間的縫隙。
他看着眼前通過縫隙爬到腳邊的光芒,不由得有幾分恐懼。
他從未如此恐懼過光芒。
剛剛通過頭頂縫隙所射出的子彈,已經全部命中了三足金烏,這一點他敢確定。
但是此時,他那痠痛無比近乎脫力的手臂已經在告示着他,自己無法繼續開槍。
倘若再使用槍械,自己的手臂或許會就此報廢。
突然,他聽見了周圍異常的聲響,似是有什麼東西在將磚瓦翻開,一腳又一腳沉重地踩在上面。
杜呈嚥了口口水,艱難地將獵槍舉至胸前,卻不敢扣動扳機,只能虛張聲勢。
隨着磚瓦片片落在地上,縫隙一點一點被擴大,杜呈看見了來者,看見了對方那副清秀的面容。
“江池?我不是讓你離開嗎?”杜呈半是責備半是擔憂,語速頗快。
“杜隊,你放心,我已經把他們兩個人送出城市了,在那邊找到了駐紮的人員,他們已經沒事了,現在我會來帶你走的。”
“我自己會解決後回來的,以及,駐紮的人員是否注意到了這裡的事情?是否有通知其他的清算師到來。 ”他雖然氣息不穩,但是思緒卻在無比冷靜的延伸着。
“他們,注意到了,但是最近的八階清算師是白澤雲前輩,他要在安全區那邊護衛,其他的,五階,六階,根本不夠用。”江池面容難色,也只能無奈地說道。
雙方對視了一下,都不由得在心中發出一聲沉重的嘆息。
“你這小子,回去我得向周負責人彙報,扣你的補貼,降職,你要記住,不服從命令是大忌。”
“杜隊,回去了你怎麼說我都行,先走,先走吧。”江池抓起了杜呈的胳膊,試圖將人扯出去。
起初,江池這瘦胳膊根本無法拉動肌肉健碩的杜呈,但是他很快就補上了一句“你的女兒還在安全區裡面等你呢,杜隊,你就跟我回去吧。”
這句話似乎觸及到了杜呈心中的柔軟,他嘴脣翕動,咬住了牙齒,垂下了眼眸。
“我們是清算師,但我們也是人啊,這種情況下,我們逃跑,也不會有任何人說我們的,杜隊,走吧。”
江池又霍地拉了一下對方,這一次他稍微拉動了一下,杜呈邁開了一個步子。
杜呈最終還是甩開了對方的手。
他想起了自己那七歲的女兒,但也正因爲如此,他不能輕易的離開這裡。
一旦讓那三足金烏活着離開這座城市,靜眠安全區勢必會遭受一場恐怖的劫難。
“你這小子,少來。”杜呈面容嚴肅,卻很玩笑地彈了一下對方的額頭。
“你當真貪生怕死?你貪生怕死,你想逃跑,你會回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