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四枚子彈以直線的形式同時射向了火炬之中。
但在這種高溫之下表面也難免融化的現象。
杜呈屏息凝神,順着自己槍口所冒出的白煙,望向了子彈所射出的彈道軌跡。
原本那些不受控制的子彈此時卻像一個個受過嚴格訓練的士兵一樣排列成了一個隊伍。
接着,奇蹟出現了。
子彈一個頂着一個,在不把前一個撞碎的情況下進行了一次推進,而在連續三次的推進後,最後一個子彈以迅猛地速度向火焰中的身影撞去。
刺啦!
似是火焰被劃破的聲音,子彈精確的命中了其中的身影,令它在火光中搖曳着。
那沖天的火柱霍地顫抖了幾下,直接小下去了一圈,周圍的光點融入速度也在減緩。
“杜呈?”晝業明望向了高高站在辦公樓樓頂的杜呈,嘴角不自覺露出一個微笑“好,好,“白日追命”終於派上用場了嗎?”
杜呈在樓頂單膝跪着保持着一種半蹲的姿態,獵槍那兩個鋥亮的槍口瞄準着火焰中的身影。
他很清楚光對於自己來說的作用,越是有光,子彈在空中所需要蓄力移動的距離就越短,自己也就越能掌控。
而此時此刻,天幕已似白晝。
砰!
又是一槍,一樣的軌跡,一樣的命中了那個身影。
即便他裝配的是特製的子彈,但是在火焰的高溫之中仍然無法達到預期的效果,甚至可能中道崩殂。
但是如果控制一顆子彈擊中另外一顆,利用衝擊力助推,賭最後一顆的殺傷力,那結果將截然不同。
突然,手臂霍地失去了力量,杜呈旋即微微垂眸,看着已經被傷藥癒合的傷口下依舊隱隱作痛。
即便在有特效傷藥的情況下,只是塗抹一下就繼續行動還是過於勉強了。
秘作O-72-白日追命,它對於身體素質的要求是極爲嚴苛的,甚至普通的一名軍官都只能做到開一槍。
綁定後的它所榨取的不止是精神力,還有使用者身上的氣力。
杜呈他預估過,倘若間隔不超過12個小時,他最多隻能開七槍,七槍之後就會因爲脫離陷入暈厥。
之前與牧閒對決時候用了一槍,與陳以沫糾纏的時候又用了一槍,現在在受傷情況下連開兩槍,自己的身體已經接近極限了。
但是他猛然用力,繃緊渾身肌肉按下了扳機,又是一槍,一樣的軌跡,一樣的命中。
做到這一步,他喘着粗氣,身子往後一傾,倒在了天台的地板上,感受着冰涼的觸感爬上他的背部。
金色的天幕上,看不到一顆繁星。
這與他記憶之中的那片滿天繁星的天空不一樣,哪怕那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在杜呈連續三次的射擊下,火柱有了明顯縮小的痕跡,晝業明也覺察到了這一點。
他剛剛並未幹站在原地,而是用黎明之劍竊取着周圍所飄飛閃爍的火星,將它們所蘊含的能量聚集於劍刃之上。
赤紅色的寶石閃爍出奪目的光彩,竟使得無數火焰纏繞上了劍身,劍柄連接處張開了燃燒的翅膀。
晝業明霍地一起跳,協會所帶來的設備令他可以直一躍至五六米的高空,隨後,他的身形融入了那火柱之中。
他感受到熾熱的火焰正在灼燒着他的皮膚,皺巴巴的皮膚正在不斷轉至焦黑。
但是劍刃也即將觸及火焰之中的身影,那碩大身形,
帶來天地異象的身影。
在暈目的火焰之中,這位年邁的老者努力,藉着翅膀的指引,一點,一點接近火柱的中心位置。
劍柄的翅膀陡然一動,化作兩張大手抓住了在火焰中模糊的身影,而後一借力,劍刃順勢刺破了對方的胸膛。
火柱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着,穹頂中金色的雲彩也在減弱着色彩。
晝業明的身體也隨之轉至無力,劍柄上寶石的光芒也逐漸暗淡,他從高空之中墜落了下來。
在他的身體即將觸碰到地面已經被焚化殆盡的草地之時,卻霍地懸空,而後漸漸地移動着,被擡放至還未燃燒的邊緣區域。
他的耳畔旁邊有着煩躁的音樂聲在輕響,但是他的耳鳴更勝一籌,因此也就不做理會。
在晝業明模糊的視線中,他恍若又看到曾經那些死去的隊友。
這一次,他沒有逃避。
這一次,似乎結束了。
或許吧。
...
待到牧閒趕來之時,只瞧見了渾身被燒至焦黑,面目全非的晝業明靠在倒塌的房屋牆壁旁。
原本佈局與裝修都看起來頗有格調的商業樓區域此時已經被焚燒的不忍直視,幾棟房屋倒塌了下來,還未倒下的底層也是一片狼藉。
一個深坑出現在剛剛火柱的位置,火星仍在空中閃爍,火苗仍在荒蕪的土壤中燃起。
“老,老師?”牧閒從對方手邊那躺放着的黎明之劍認了出來,臉上露出了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牧閒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用餘光掃視周圍一圈,卻未看見蛇媽的身影。
按理來說蛇媽比自己出來的早,此時此刻卻並未看見對方的身影,這使得一股不安的心情爬上了他的心頭。
“呵呵,你小子。”晝業明乾笑了兩聲,從口中發出了微弱的聲音。
“老師,你現在需要及時的醫療。”牧閒走近了一點,卻在對方三米之前停了下來。
再怎麼樣說,對方也是自己在清算師之路上的老師,也是他們小隊的老師。
如今看到對方這般模樣,牧閒的內心不免有些悲傷與關心,但是理智使他並未近距離接觸。
“我已經沒法使用黎明之劍了,呵呵,線斷了。”晝業明看出了對方的擔憂,有氣無力地從口中吐出了這句話。
“沒法使用?這, 老師,黎明之劍不是已經與靈魂——”
牧閒的話語卡在了喉嚨之中,他霍地反應了過來。
秘作與人的靈魂進行綁定,而陳以沫說三足金烏的羽毛讓她不舒服,甚至會讓靈體消散。
那麼,也就是說,對方有能力切斷秘作與人的聯繫。
“你想到了?果然是我覺得天賦不錯的學生。”晝業明那已經脫落皮膚的嘴巴揚起了一個弧度。
“你這小子,我現在已經沒有餘力抓你了,黎明之劍想要拿走就拿走吧,讓我安靜地在這裡等協會來人吧。”
“老師......”
牧閒站在原地沒有動彈。
自己這邊所擁有的情況基本上被他了解了清楚,倘若他彙報給協會,下一次來的人絕對是難以應對的。
而現在是殺人滅口最好的時機。
“哦?怎麼了?哦哦,我知道了,我們現在是敵對,你想要對我動手,是吧,可以,當然可以,呵呵,哈哈哈。”
對方的聲音當中沒有一絲的嘲弄,反而充滿了坦然和無畏。
這種態度讓牧閒心頭一震,他未曾想到老師到這一步了依然是這副態度。
以及,他爲什麼會這麼想?
牧閒有些遲疑地將自己的手伸向槍械,耳畔旁縈繞着對方那爽朗的笑聲。
霎那間,他有些恍惚,在即將觸碰之時,頭腦不受控制地空白了片刻。
而後,牧閒身體陡然轉過去,只瞧見了那中心深坑處,再次揚起了騰飛的火焰。
這種現象一般稱之爲——涅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