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什麼時候纔是個頭。”又一次殺死了一批襲擊的蟲族,並毀掉所有可見的蟲晶之後,終於有人忍不住的抱怨道。
錯綜複雜的蟲洞讓這些參賽者們幾度迷失,如果不是蟲洞裡的潛伏的蟲族們異常虛弱,他們絕對無法活到現在。
“小聲一點,我總覺得有些不大對勁。”
“這當然有問題了!先是虛弱到可憐的蟲子,又是能夠自行發光的蟲晶,再是這永遠走不到頭的蟲洞,天知道前面還有什麼未知的東西!早知道是這樣,我寧可呆在地面!”
“是嗎?那現在的你想必已經是一具屍體了吧。”一直不見說話的彌撒嗤笑一聲。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這次的蟲襲真的只是一場意外嗎?”有些嚴肅的聲音打斷了爭吵。
衆人頓時沉默起來,其實這個問題他們或多或少都有疑慮,一隻如此龐大的巨蟲是如何突破重重防禦抵達帝國腹地的?哪怕這裡並非真正的帝國中心,可也足夠令人驚駭。其次是這地下如此複雜的蟲洞,怎麼看也不像是突然之間就能完成的樣子。
但是疑慮只是疑慮,聰明人可不會亂說,這裡是修瑪的領域,事情再怎麼複雜也輪不到他們多嘴。
“有人看見卡布隆去哪了嗎?”一聲輕疑喚醒沉默的衆人,然後他們發現卡布隆真的不見了。
彌撒緊緊的皺着眉,幾番確定後才慢慢說道,“不要管他,我們走自己的。”就在彌撒話音剛落之際,嵌在牆壁上原本散發着微光的蟲晶竟在同一時間失去光芒!
而複雜蟲洞的另一個通道里,高大的卡布隆正獨自前進,周圍環境的突然黑暗讓他眉頭一豎,但是他緊接着從懷裡掏出一塊閃爍着紅光的東西,藉着微弱的紅光他繼續向前。
那是一塊定位器。
又行進了半刻鐘的時間,卡布隆停在一堵牆壁之下。暗淡的紅光照映着他陰晴不定的臉,他突然冷冷一笑,一拳擊碎了面前的牆壁。
擊碎的牆壁後傳來輕微的水流聲,卡布隆把自己的頭貼在洞口。良久過後才確認安全的擠了進去。
他慢步前行,直到藉着閃爍的紅光他發現了那個正不斷痛苦掙扎的人。此時的梵像是被從水裡打撈出來的一樣,衣服裡裡外外都被汗液浸透了,他的身下到處都是錯縱深痕,那是被他生生抓出來的。他的身體各個部位都有不規則的突起。過度的痛苦扭曲着他的臉,配合他那張醜陋的臉,讓他變得異常可怕。
“這裡發生了什麼?”卡布隆半蹲在梵的身邊試圖和他交流,但是梵唯一能迴應的只是痛苦的。
眼見如此,卡布隆就十分輕佻的拍了拍梵的臉,“好吧,看來我也問不出什麼了。”之後他搖了搖頭站起身,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眼前的那塊巨大蟲晶。
“看來你似乎在這裡得到了什麼收穫。”卡布隆微微點了點頭,“但這馬上就要跟你沒什麼關係了。”
他緊接着嘆息一聲,俯下身用寬大的手掌抓起梵的喉嚨。然後將它抵在巨大的蟲晶之上,“有一個問題其實我一直都很疑惑。”看着仍在不斷掙扎的梵,卡布隆像是吶吶自語的開口問道。
“你知道奧裡奇殿下爲什麼要我在比賽裡殺死你嗎?”然而他很快搖搖頭,“想來你也不會知道,他要想讓我殺死你,又怎麼會提前告訴你呢?”
“雖然我很不理解奧裡奇殿下事前爲什麼交給我這麼一項任務,但這並不能成爲阻礙我完成任務的理由。所以很可惜,你馬上就要死了。”卡布隆的語氣是如此的輕鬆,可他的手掌卻在一點一滴的竭力收緊。
“奧裡奇……要你殺我?……”梵終於可以發出聲音,他體內那足以令人昏厥的疼痛終於開始減輕。
“恩?你能說話了?”卡布隆倒是有點驚奇。“雖然我本人也是難以置信,可這畢竟就是事實,你瞧,他還給了我你的定位器。”卡布攣了晃他的另一隻手。“說不定是因爲他不想讓你取得最後參賽名額?”他而後想到什麼又補充道。
“這不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的。你也用不着不甘心,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倒不如安安靜靜的接受自己的結局。”卡布隆又一次收緊手掌。
“奧裡奇……”梵咬牙一字一頓的緩慢說道。
“好吧,你還真是頑強。”卡布隆稍稍的哼了一聲,他沒想到自己已經使用如此大的力量,對方竟然還能發的出聲音。於是他索性握起了另一隻手。已經變種化的骨質拳頭呼嘯的砸向梵的臉龐,這一拳要是擊中了,再硬的顱骨也要碎成破片!
但可惜的是這實打實一擊殺拳竟然落空了,它被一隻同樣寬大的手掌嚴嚴實實的握住,再也難以寸進!
“什麼?”卡布隆微微一愣再度加緊力量,可是這非但沒有任何結果,反而他變種化的手骨上竟傳回錐心刺骨的劇痛!
他甚至還沒來得及體會這股劇痛,寂靜的黑暗中便響起刺骨發毛的骨裂聲!
“嗷!”卡布隆一聲刺耳的慘呼,他的手骨竟然被生生的握碎了!
“你高興的太早了點。”梵微微的喘息着,又迅速握住了卡布隆的另一隻手腕,又是一陣極其刺耳的骨裂聲,卡布隆慘叫的分貝徒高一截!
“你最不該做的就是太多的廢話。”梵反手抓起卡布隆的咽喉,龐大的力量讓卡布隆完全沒有能力反抗。
“你,你一直都在僞裝!”卡布隆嘶聲痛呼。他怎麼也想不到梵的力量怎麼會突然之間強大到這種地步!他的骨骼強度連克雷那種實力的強者,想要擊碎都要耗費相當的精力,但卻如此輕易的就被梵給握碎,這又怎麼可能!
梵沒有回答卡布隆的問題,因爲當對方的血液暴露到空氣中的時候,一股莫名的衝動突然涌動在梵的身體之內。
這種感覺是如此的強烈,強烈到他根本就沒有任何可能去抗拒這種衝動。
飢餓,吞噬!
奇異的甜香自卡布隆血液裡揮發而出,梵竟然在其中感受到原型體的味道!他和眼眶在一瞬間驀然血紅,強烈的讓他做出了最不願做出的事情。
他長大着嘴巴一口咬在卡布隆脆弱的頸部。那噴濺的熱血一瞬間就完全覆蓋住他瘋狂的臉。
“你!不!”卡布隆驚駭的嚎叫着,他不是因爲梵吸食他的血液而感到可怖,而是此時此刻竟有無數條未知的觸手爭相的鑽入他的身體!
他只能發出生命中最後的絕響,瘋狂的觸手們眨眼間就完全淹沒了他。
一具生命的凋零是如此的簡單。卡布隆從沒想過自己的結局竟會是這樣,而吞噬的過程又是如此的迅速,如此高大的卡布隆再被吞噬過後,竟然只是讓梵的身體稍稍變得強壯了些,除此以外。在外形上沒有給梵帶來任何的變化。
“我做了什麼?”梵呆呆的站在那裡,他又一次的做出了自己最不願做出的事情,雖然這不是他的本意。
“我在做什麼!”他又一次捫心自問。
其實早在他還身處閻羅的時候,重傷過後被叫做善的普通人救起,他就發覺自己擁有這種吞噬的能力,起初的他並未多想,爲了回覆傷勢他放任這股力量去發展,以吞噬蛇鼠之類的小動物回覆力量。可直到有一天他走在善的身後,看着善的背影他竟然差點忍不住內心升騰的,想要將善吞噬的!
當他從這種可怕的中掙脫出來的時候。他承認自己被嚇到了,因爲他的手甚至已經按上了善的肩膀!如果他再多遲疑哪怕一秒鐘,誰也說不準會發生什麼!
即便最後什麼都沒有發生,可這一段的經歷卻給他帶來深深的恐懼,從那起他便知道,這不是他所能控制的力量,如果任由它去發展,後果不堪設想!
於是他決定將這股力量永遠的囚禁起來!
可現實總是逼得他無路可走,他終究還是釋放了這股力量,阿克杜姆讓他記起的那些事情。無一例外都是真的。他不但吞掉了那座小鎮所有的人,甚至連後來趕到的軍隊也沒有放過。
隨着吞噬的數量越來愈多,愈發強大的讓他幾度失去自我。阿克杜姆說的對,在那之後他確實經歷了一個過程。他的腦海裡突然多出了一段陌生的知識,他不知道這東西是從哪裡來的,但好像這東西其實一直就藏在他的身體裡,或者說每一個人的身體裡。
這股力量可以引導他變得更加強大,變得更加了解身體的奧秘,瞭解自我的存在。但他卻用這股力量封鎖了他的記憶。實際上他真正想要封鎖的是那越發膨脹的。
任由膨脹,他不能想象自己會變成什麼。
而事到如今,他一切的努力似乎白費了,他又一次的發動了吞噬,即便他並非出於本意。
呆呆的站立了一會,梵發現自己除了去接受現實,其他的根本什麼都做不了,他握了握拳頭,感受着身體內流動的,那突然龐大到讓他無法適應的力量。
人事的悲哀在於,有時候你明明知道天堂在左,卻不得不向右步入深淵。
所以梵擡起腳步,消失在黑暗當中,彌撒一衆還困在這裡,救下他們是他唯一能夠找到寬恕自己的理由。
而此時的地表之上,白熱化的戰鬥也快到了終點。
“你應該已經完成任務了吧。”望着場內上下翻飛的紫影,奧裡奇吶吶自語。“克雷如果知道你就這麼死了,想比一定會不好受。”他輕輕勾起嘴角。
“可這就是你的宿命,有些人只能成爲綠葉,妄圖成爲紅花可是不對的。”
“希望你能喜歡我送你的這份大禮啊,梵……”奧裡奇鬼魅的笑了笑。
“你們總以爲什麼都能控制得了,其實你們什麼都控制不了。”
奧裡奇抿着嘴角,眼睛裡閃過極度銳利的光,
“原生種,讓我們看看誰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