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右手捂肋,左手用力的插在塵沙之中,以此停止了潰退的身體。
他的右臂在微微顫抖發麻,克爾的猛烈一踢,讓他結結實實的承受了,好在克爾的力量並不足以和巨錘相提並論。
不過即使是這樣,他還是不由自主的咳出了一灘殷紅的血。
克爾在一擊得收得手之後,並沒有輕易的乘勝追擊。在巨錘的離奇死亡之後,他再也不敢掉以輕心。
他能夠確定的是,梵的確是失去了能力,他的生命脈衝弱到可憐,只能堪比最弱的改造人戰士。然而巨錘的死還是給他敲響了警鐘,那一瞬的脈衝爆發,卻強到讓他心悸,這是一個流傳在死亡天使內部的傳奇般的人物,絕不能以常理來判斷他的實力。
即便是在他失去了所有的能力之後。
克爾稍稍停頓片刻,然後以一個急速的突進,再次將梵狠狠的踹了出去。
梵翻滾着停下了身體,用力的撐起了身子,斷裂的肋骨已經在刺入肺葉。
“只會踢人?你就這麼點能耐了嗎?”他向着身旁吐了口血沫。
克爾皺了皺眉,也不作聲,而是直接拿出了一隻麻醉針,迅速的靠近了梵的身體。
“我和巨錘那個傢伙不一樣,我更習慣穩妥的方式。”他冷冷的說道,然後一把拉起了梵。
“不一樣嗎?在我看來,你們都是一樣的。”梵低低的笑了笑,“一樣的愚蠢。”
“看看你的腳下吧。”他譏誚的眯了眯眼。
“你以爲相同的錯誤我會重複嗎?”克爾淡淡的冷笑着,就要將麻醉藥劑插在梵的身體裡。
“同樣的錯誤你確實不會再犯一遍,然而同樣的手段,我也同樣不會再用一次。”梵在說話的同時,就立刻將自己的雙臂交叉於胸前,而伴隨着他動作的,是沖天而起的破片,和震耳欲聾的爆炸!
一顆被他提前埋在沙子裡的破片手雷,終於在此時發揮了它應有的作用!
熾烈的破片飛射的到處都是,而作爲最直接的接觸者,克爾承受了更多的傷害,破片幾乎刺入了他身體的每一寸肌膚。
劇烈的疼痛錐心刺骨,突如其來的爆炸讓克爾的左腿直接強制性骨折,刺入了肌肉的破片,隨着他的每一個微小動作,都在切割着他的肉體和血管。焦糊的味道瀰漫在空氣的每一個角落,伴隨着飛揚的黃沙。
而作爲策劃者的梵,他同樣也不好受,雖然大部分的破片和爆炎都被克爾承受,但是他依舊受到了一部分衝擊。
他的前身包括面頰,都被刺入了大量的破片,爆炸的音浪引起了強烈的耳鳴,他聽不到周圍的任何聲音。
視野是震盪以及模糊的,錐心的痛苦耗盡了梵的力氣。他掩面匍匐在地面,像一具一動不動的屍體。
克爾率先從震盪中甦醒過來,他強自的晃了晃混沌的大腦,先是看了一眼身後的戰車,然後咬了咬牙拖着受傷的左腿,一步一步的走向了梵。
梵的棘手程度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他已經很小心謹慎了,但還是受到了這樣的傷勢,很難想象他所承受的如此傷勢,竟是一個毫無能力的“普通人”,所能做到的事情。
他深吸口氣,一腳將掩面向下,一動不動的梵踢翻了身,然而他的視線浦一接觸梵的前身,驚駭的表情就瞬間佔據了他的整張臉。
一枚被拉開了拉環的高爆手雷,被梵緊緊的握在手裡!
“你這個瘋子!”克爾高聲尖叫着,亡魂皆冒,想也不想的翻身向後臥倒。
克爾滿心的以爲梵欲與他同歸於盡,但是事實卻並非如他所想。
看着翻身臥倒的對手,梵卻突然翻身而起,他等的就是這稍縱即逝的機會!
手雷被他迅速遠遠的扔了出去,虯結的肌肉包裹了他的手掌,一把銀光閃閃的沙漠之鷹,如同電光般的出現在他的左手!
黑洞洞的槍口牢牢的指向着對手,然後梵想也不想的扣動了扳機!手雷爆炸的轟鳴完全無法掩蓋沙鷹不斷的高亢咆哮,在如此的近距離下,梵射空了整整一個彈夾的子彈!
槍口的火光曳目刺眼,如同是不斷爆炸的微型手雷。
克爾的身體就像是一團被炸爛的肉泥,猩紅的血肉伴隨着刺鼻的腥氣,從視覺和嗅覺同時刺激着觀者的神經。
手雷在遠處爆炸的灰燼,順着風聲飄到了梵的身邊,他的左手不斷的顫抖着,即便是他借用了寂靜開膛手的部分力量,也無法完全承受沙鷹連射的強大後坐力。
他的腕骨甚至因此而出現了輕微的裂紋!
然而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因爲付出了這樣的代價,換取的卻是一條鮮活的生命。
梵突然單膝跪地,右手捂着嘴巴,粘稠的血液止不住的從他的嘴裡緩緩流出,很快覆滿了他的整隻手掌,然後滴落在乾燥的大地之上。
他隨手抓了把泥土,泥土瞬間吸光了血液的水分,沾染的沙塵讓他的右手擁有着更大的摩擦力。
他緩緩擡起了頭,戰鬥還未結束,還有一個敵人,而且顯然是更加強大的敵人,他絕不能掉以輕心!
而與此同時,一具健壯的身軀踏着穩定的步伐,終於從戰車中走了下來。他的臉上沒有因隊友死去的絲毫憤怒或者是嚴肅,有的只是最爲平靜的冷酷。
他的面孔原本應該是相當英俊的,然而卻被一道猙獰的傷疤完全破壞了面容,那道傷疤斜貫了他的整張臉,再沿着他的下顎,直至他的胸膛!
很難想象他是怎樣從如此的傷勢中活下來的。
梵吸了口氣,藉此緩和傷痛帶來的痛苦,而後他擡起了頭,仔細的大量着從戰車中走出的這個男人。然而當他的視線剛剛接觸在他身體的時候,他的表情瞬間變成了呆滯,甚至連呼吸爲之一頓!
梵從前絕對的無法想象,當一個已經死去的人,又活生生的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他會擁有怎樣的反應亦或是表情。
複雜,震驚,而後又是怎樣的無奈和痛心?
他的身體是顫抖的,但絕非因爲痛苦。他以更加顫抖的語氣,乃至於是彷徨般的的呢喃着。
“阿……阿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