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高低起伏的山脈,眼前是一望無際的草原,三月的草原依然沒有泛綠,還未完全融化的積雪一塊塊零星的點綴在枯黃的大地上。沒有風,沒有成羣的牛羊,甚至沒有鳥在空中飛過,更沒有人,來喚醒這沉睡的草原。
幾縷穿過厚厚雲層的陽光依舊有些刺眼,遲華不得不把手放在額頭遮擋才能向遠方望去。
草原的盡頭突然出現一條塵霧滾滾的沙線,快速向衆人所在的方向推進,當沙線離得近了隨之而來的是大地震動的聲音,然後便是高昂的嘶鳴聲,那是上百匹馬在奔騰着、跳躍着、嘶鳴着,帶起滾滾的沙塵。一匹匹馬高昂着頭,四蹄撒着歡的奔跑,酣暢的展現着它們的雄姿。整個馬羣在草原上奔跑着的氣勢猶如掃過麥田的狂風,猶如拍向沙灘的巨浪,在奔跑中展現着生命的力量,彷彿一下子就喚醒了這沉睡的草原。
這是一個由幾百匹馬組成的超大型馬羣,馬羣在衆人前方几百米遠的地方飛馳而過。
羅志剛看了一眼遲華,遲華露出了會心的微笑,顯然兩個人又想到一塊去了。
“不過羅大哥別怪我沒提醒你,草原上的馬羣可性情兇猛,捕獵它們可是非常困難的。”遲華先給羅志剛潑了一瓢冷水。
“如果不試一試的話,想必你也不甘心吧。鄒朗給我盯住了馬羣!”羅志剛哈哈大笑着說道。
“好!春天就要來了,年輕人們都來活動活動吧!”遲華說着把斗篷往身後一甩,順着馬羣的方向跑了下去。
“跑吧,姑娘小夥子們!”羅志剛也邁開大步追了下去。
“哼!兩個老男人還在這裝嫩,讓你們見識見識本姑娘的速度。”秦雨柔嘴上嘟囔,腳下卻一陣風似的衝了出去。
追着馬羣帶起的煙塵,這一跑就是半個多小時。
當遲華追上來的時候,馬羣已經停了下來,三五匹聚在一起,用蹄子刨開表面的積雪和枯草,悠閒的啃食着下面的草根和苔蘚。
“怎麼抓?要死的容易,抓活的我可沒經驗。”遲華對着剛剛趕到,正叉着腰喘粗氣的羅志剛說道。
“先,先讓我喘口氣,再等等他們。”
等了近20分鐘衆人才全部到齊,落在最後的竟然是閆傑和謝曉丹,小胖子李曉飛經過幾次強化之後速度竟也不慢。
望着眼前散開的馬羣,衆人卻都十分撓頭,不知如何下手,人稍一靠近,馬就跑開了。
“鄒朗你先來。”羅志剛給飛在空中的鄒朗打了個手勢。
鄒朗也是不過腦子,見到羅志剛的信號,直接從空中撲了下來,而且還專挑了一匹格外健壯的大黑馬,臨近地面鄒朗身子一停,雙腳一張,直接跨坐在了馬背上。
正低頭吃草的大黑馬忽然覺得背上一沉,一人就騎在了自己背上,大黑馬唏律律一聲嘶鳴,兩個前蹄高高擡起,就將還未坐穩的鄒朗直接從馬背上掀了下來。
鄒朗直接摔了個四腳朝天,鄒朗爬起來轉身就跑,大黑馬的前蹄已經落下,兩隻後蹄卻同時擡起,尥着蹶子向後踢去,正踢在剛轉過身來的鄒朗屁股上,鄒朗被踢了一個狗啃泥又趴在了地上。
看着鄒朗連滾帶爬的向衆人跑了過來,秦雨柔毫無形象的哈哈大笑,李曉飛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身來,羅志剛、遲華緊繃着臉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還是看本姑娘的吧。”秦雨柔摞胳膊挽袖子就要上。
卻被羅志剛一把拉了回來,“小姑奶奶你添什麼亂,我們是要捉馬,你上去是準備給馬用美人計呢,還是給馬分屍呢?”
秦雨柔被羅志剛說得小嘴一撅,就不再言語了,卻依然用眼瞄着鄒朗壞笑。
“鄒朗,怎麼樣,沒事吧?”羅志剛上來詢問鄒朗的傷情。
鄒朗不好意思的臉一紅,“沒事,一點皮外傷。”
“怎麼辦?來硬的試試?”羅志剛詢問的眼神看着遲華。
“試試吧,但要讓開正面,不然會被馬羣踩成泥的。”
“遲華你跟曉飛從後面上,閆傑和我從側面包抄,鄒朗你在空中負責策應。”羅志剛佈置完直接變身邁大步向馬羣撲去。
遲華也沒抽刀,舉了一張盾牌就從馬羣后面靠了過去。
似乎是感受到了羅志剛變身後的殺氣,馬羣這次並沒有跑開,隨着馬羣中傳出一聲高昂的嘶鳴,馬羣迅速的擺起了陣勢,圍成了一個巨大的層次分明的圓圈,雄馬在前,雌馬在後,把小馬護圍在中心。它們身子一律朝向圈外,用蹄子亂踩地面,不時的後踢高高揚起,如果被馬蹄正面踢到,輕則撞斷肋骨,重則一命嗚呼。
快速靠近中的羅志剛、遲華,望着圍成鐵桶一般的馬羣,硬生生止住了腳步。
“我就不信邪了!”停住腳步的遲華再次啓動,以更快的速度向馬羣撲去,離馬羣還有5米遠遲華就一躍而起,欲從空中直接跨向馬背。
四米、三米、兩米,背對遲華的幾匹馬彷彿背後長了眼睛一般,後蹄同時高高擡起向空中踢去。遲華此時再想躲已然來不及,剎那間只能本能的把掛在左臂外側的盾牌挪到胸前,“當”的一聲悶響,兩隻蹄子正踢在盾牌正中,遲華一借力向後滑了出去,從空中滯留了近兩秒才落地。
見遲華硬衝了過去,羅志剛仗着自己巨大的身體也不甘落後,硬着頭皮衝了上去,面對馬羣高高擡起的蹄子,羅志剛只是雙手抱頭護住頭臉,任馬蹄重重的踢在自己身上。
四隻馬蹄先後落在了羅志剛身上,羅志剛舌尖一定上牙膛,胸中憋住一口氣,硬是頂住了巨大的衝擊力,只是後退了半步,不待馬蹄再次擡起,羅志剛身體往前一撲,一把抱住了正對着自己的一匹棗黃馬的屁股,讓其後腿再也無法順利後踢。
棗黃馬身邊的兩隻馬再次擡起了蹄子踢羅志剛,羅志剛全然不顧,任馬蹄重重的落在自己身上,任棗黃馬如何掙扎也不撒手。
棗黃馬突然人立而起,想借力再次後踢。羅志剛如何想不到,藉着棗黃馬立起的機會,反而身體順勢一側同時往前一近步,一把抱住了棗黃馬的腹部。
然後雙手一較力,腳下一拌馬腿,全身的重量從側面往馬身上一壓,就將棗黃馬直接摔到在地。
另外一邊,遲華沒有再硬衝,而是在幾匹馬的後方擇機而動。遲華也給了空中的鄒朗一個手勢。不過這一次鄒朗可沒那麼二了,鄒朗挑了處於內圈的一匹小馬落了下去,而且一跨坐到馬背上立刻雙腿夾緊馬腹,雙手緊緊環抱住馬脖子。
小馬被人突然騎在身上,立刻劇烈的反抗起來,時而人立而起,時而後蹄高擡,在馬羣中焦躁的咆哮跳躍、衝撞,要把背上的人甩出去。
小馬在內圈的肆意衝撞卻擾亂了馬羣的陣型,原本鐵桶一般的圓圈陣型頓時裂開了幾道口子,遲華抓住機會再次一躍而起,奔着開口處的一匹大灰馬撲去。
大灰馬依然是後蹄尥蹶子飛踢遲華,早有防備的遲華身子一頓直接往地面落去,交錯間李曉飛的蛛絲纏了上來,正纏在大灰馬後擡的蹄子上,李曉飛抓住蛛絲用力一拉,險些令大灰馬直接摔倒。
遲華剛剛落下的身子腳尖一點地,再次向前躍出,直接跨坐在了馬背上。一上馬背,遲華雙腿夾緊馬腹,手中立刻出現一根小鐵棍,用力的抽打馬的屁股,大灰馬吃痛,唏律律叫着從馬羣中衝了出來。
羅志剛將棗黃馬摔倒在地,左手一抓馬腿,右手一抄馬腹,雙膀一較力,上身用力一挺,直接將馬舉了起來。羅志剛不顧周邊其他馬的踢咬,扛着棗黃馬就往外圈走。
又是一聲高昂的嘶鳴,馬羣突然裂開了一道口子,一匹高大健壯的大黑馬從裂口處奔出,此馬全身通體黑緞子一樣油光放亮,四肢關節筋腱壯實,柔順的長長鬢毛、飄逸的尾巴隨着奔跑擺動,奔跑中唯有四個馬蹄子部位白得賽雪,這樣的馬有個名號,喚作“踏雲烏騅”。
烏騅馬如一道黑色的閃電,前一刻從裂口中衝出,轉瞬便到了羅志剛身前,直接一頭撞向羅志剛的後腰。
羅志剛一挺腰身憋住一口氣還想硬扛下這次撞擊,猛然間巨大的撞擊臨身,羅志剛就覺得猶如一列飛馳的列車車頭直接撞在了腰上,自己一下子就被撞飛了出去,肩上扛着的馬也跟着飛了出去。
羅志剛雙手一撐地,突然間覺得胸口一熱,“哇”的一口血就噴了出來。
烏騅馬用清高的眼神掃了羅志剛一眼,重重打了個響鼻,一股白氣從鼻孔中噴出,烏騅馬昂頭向天一聲嘶鳴,然後轉身帶着馬羣飛也似的跑了。
謝曉丹急忙上前扶住羅志剛,一隻手搭上羅志剛胸口,一股熱流緩緩渡入羅志剛體內,快速修補着羅志剛被震傷的臟腑。
好一會兒,羅志剛纔重重的吐了口氣,“好厲害的馬!”
這時,遲華也從遠處垂頭喪氣的走了回來,斗篷上還沾着未抖乾淨的土,看來也是從馬上摔了下來。
“快幫忙,誰來幫幫我!”
衆人這才注意到,鄒朗競然還緊緊的趴在他一開始跨坐的那匹白色的小馬背上,小馬竟沒隨馬羣一同離去,任小馬如何跳躍、折騰,也無法把鄒朗甩下來。
衆人不由得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