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沖隨着呂洞賓走進生化實驗室裡,傳送帶將一個保溫杯大小的密封玻璃瓶從培養艙裡傳送出來。
隔着透明的玻璃瓶,能看到裡面淡藍色的液體。
“沒錯,看上去象第一批疫苗。”林沖說。他也注射過第一批疫苗,顏色的確是淡藍色的。
“就把它命名爲進化疫苗01號吧!”呂洞賓興奮地搓着手,他和林沖一樣,注射過這號疫苗,自然也是十分熟悉。
“我再看看實驗數據,不知道指標相符不。”呂洞賓把從超級智能系統裡吐出來的數據紙帶拿起來看着,似乎在和頭腦裡的數據驗證着。
“神仙,你有標準數據可以比對嗎?”林沖好奇。
“忘了告訴你,我進化出的第一個異能是超強記憶。我的大腦裡可以裝下相當一臺超級智能系統能記憶的數據。”呂洞賓頭也不擡,淡定地說道。
林沖一聽,又自卑了。感情人家就是一臺超級智能系統啊!算了,以後別再問這種自討沒趣的問題了。看他的樣子,肯定除了機械流系,所有的系都修全了。
“完全正確,沒有錯。這是標準的第一代疫苗。”呂洞賓託了託復古的圓眼鏡,興奮地說。
“那麼,明天早上就給孩子們注射吧?”林沖建議。
“嗯,先從老師開始吧。今晚把老師們召集來先開個會。”呂洞賓提議。
“也好,和她們交交底,這樣才能很好地和孩子們銜接。”
想到要哄那200個孩子,林沖頭就疼。
看看時間,還沒到半夜12點,現在離末日危機爆發剛剛過了不到十小時。世界迎來了第一個沒入黑暗深淵的第一夜。
孩子們畢竟年紀小,在密集地吵過要回家等千百種情緒之後,累了也就睡了。除了一部份孩子特別想家哭了以外,大部份孩子第一次離開家和幼兒園在外面過夜,感覺還蠻有趣的。看着他們在各自的小牀上沉沉睡去,張園長放鬆下來,頓覺身心疲憊。
孩子們想家,她們當老師的何嘗不想家。其實在白天,她們就嘗試過撥打家人的電話,也努力撥打家長的電話,想與他們取得聯繫。
但電話不是無人接聽,便是打不通了。在幾次撥打,電源快耗盡時,她們終於放棄努力。
當災難發生在一個人的身上時,似乎全世界的災難都在那個人身上。而當災難公平地發生在每個人身上時,那種災難似乎因爲共同承擔,而輕了許多。幼兒園老師們畢竟是成人,她們已經在心理上逐漸接受這一現實。
此次幼兒園共有10名老師全程陪同。這是貴族幼兒園的標準配備,20個孩子一個老師帶隊。此外,還有4名校車司機。校車司機並沒有跟進電影院,留在外面的後果可想而知。所幸的是孩子們全部倖免於難。
張園長默默盤點着人數,心裡對未來一片茫然。
根據《國際版的喪屍生存手冊》,現在如果抓緊時間撤離,到人煙稀少的農村等地方,肯定還來得及,但問題是她帶着200號的孩子,大人可以跑,可以閃躲,孩子們可不懂這些。有些孩子,去年才學會自已吃飯、拉褲子……指望這些孩子逃過喪屍的追擊,那簡直是癡人說夢。
張園長摘下那造型獨特的貓頭鷹造型眼鏡,疲憊地揉了揉眉心。畢竟年紀大了,一下子遇到這樣天塌下來的大事,真是讓她一籌莫展。
就在這時候,呂洞賓通過內部系統呼喚她們,要她們到走廊上集中。
“出什麼事了?”
11名女教師很快出現在走廊上,她們滿懷憂愁地議論紛紛。
“是不是要通知我們離開這裡?”
“出去我們也很快會被喪屍吃掉的。我不想變成醜陋的喪屍。如果是那樣,我寧自殺。”
有個女老師說着眼圈就紅了。就在她們擔心得要命的時候,林沖出現了。
看到幼兒園裡碩果僅存的惟一男性,還是安保隊長,老師們象見了救星,紛紛圍了上去。
“大家不要擔心,我是帶你們到休息室商量事情的。跟緊了,這裡象迷宮似的,跟拉了我可不負責找啊!”
林沖用輕鬆的口氣說着,一下子緩解了女老師們緊崩的情緒。
在休息室裡各自坐定,兩個男人——呂洞賓和林沖,登時就成了這些女人的焦點。
“這樣吧,讓大家來這裡,是有些事情要和大家商量一下。現在我先不說什麼,你們看看電視,瞭解下外面的情況吧。”
呂洞賓打開牆上的液晶屏,搜索了下頻道。選定了央視的新聞頻道。這個24小時直播新聞的頻道,至今仍在執著堅持,充分體現着國家電視臺的尊嚴。這讓人一下子忘了對它過去老播些誇張新聞的反感。
林沖敏銳地發現,電視頻道比他幾個小時前看到的,少了許多,看來,越來越多的電視臺也不能倖免,受到了喪屍的衝擊。可能有的電視臺,就直接全盤喪屍化了……
央視新聞頻道上,記者傳送回來畫面已經很不容易,根本就沒有附上文字稿。主持人對着畫面,耳朵裡聽着導播從直播間傳來的指令,對着畫面直接解說。
還好主持人白松鬆具有豐富的現場直播的解說經驗,本人又曾經是個優秀的文字記者,因此,對着畫面解說顯得毫不吃力,不過他的表情十分凝重,比起一般長年坐在演播室的主持人來說,多了幾分新聞敏感性。但是意識到情況不妙的他,仍在用着不疾不徐的節奏進行解說。這讓看到新聞的觀衆心裡,多了一些安慰。
“現在我們接通了從福建傳來的畫面,大家可以看到,福州市中心五一廣場上,出現了大羣密集的喪屍,象這樣的場所,千萬不要靠近。好,這裡是湖南的畫面,湖南也一樣,黃花崗機場的飛機已經完全停飛了。畫面上這個穿着制服的,原本是機場保安,但現在也變成喪屍了。隨着畫面的切換,大家可以看到,飛機場停機坪上停滿了飛機……”
白松鬆將接收到的各省市的畫面儘可能地切出,雖然央視還保持着嚴格的內部審級制度,儘量不播出血腥的畫面,但鏡頭裡時不時晃過的血肉模糊的屍體,讓老師們一下子切身明白了情況的嚴重性。
有些精神脆弱的人開始絕望地綴泣起來。
林沖和呂洞賓並不上前相勸。
想哭就哭吧,經過今夜的淚水,她們不會再有時間爲自已、爲自已的家、爲曾經擁有過的盛世美好日子而哭泣了。
“停住,大家哭夠了沒有?”開口叫停的是張園長,聲音並不嚴厲,但帶着凝重。老師們從沒有聽過張園長用這樣的語氣說話,大家都漸漸止住了哭聲。只是偶爾有一點控制不住的抽噎聲傳來。
“我聽說,你們中間有人讀過《國際版喪屍生存》手冊?”呂洞賓嚴肅地問,一點開玩笑的樣子也沒有。
(新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