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刻,隧道位置。
文澤漠正在後退。
黑暗中的那具身影卻正漸變的越來越清晰。
那是一具純由鋼鐵打造的機械之軀,身體之上裸(屏蔽)露的結構清晰可見,讓它看起來異常的猙獰與可怖,而在這個東西的頭頂,則印着一行編號。
A-009。
文澤漠見過這東西的資料,但從未與它真正交過手,他聽說姚邈在之前平頂山圍攻戰的時候遇到過一個A-006,將之斬殺了,但可惜的是,文澤漠一直沒能見到姚邈,也無法交流如何弄死這東西的心得。
而對方前進的腳步卻越來越快,黑暗之中,那一雙猩紅的電子彷彿也越發的明亮起來,像是從幽冥之中透來的兩點紅芒,有種攝人心魄的威力。
文澤漠微微吸了口氣,沉聲道:“開火。”
他們五個人,散亂的在陰暗的隧道之中開火,槍口噴吐的火光將這一切短暫的映亮,
在這樣近的距離下,對方又不主動進行閃躲與規避,幾乎是每槍必中,然而卻並未取得應有的殺傷效果。
對方的身軀之上有一層“薄膜”狀的能量護盾,每一發子彈皆被精準的阻擋在它的驅殼之外,護盾的光芒微微閃爍,將它的身軀映照出一份夢幻的瑩藍。
而緊接着,這個A-009終於從原地暴起,身軀在一瞬間驟躍而起,像是一道閃電向衆人撲殺而來。
文澤漠微微變色:“後撤!”
他與那個“老陳”在一瞬間向兩側翻滾,而在最前面的羅宇達則更乾脆的矮下身軀,將手中的槍口擡高,就近開火。
然而那個鋼鐵之軀便從他們的頭頂呼嘯而過,像是炮彈一般落在後面的兩個人的其中一人的面前,右臂前端噴吐出一道藍色的熒光,那是高周波震盪刀。
這個擁有鋼鐵鑄造的去殼的存在,在黑暗的隧道與層疊的槍火之中一躍而起,從上而下,只一刀,就將那個人居中活生生撕成了兩半,鮮血和內臟瘋狂拋灑,緊接着,他擡起另外的一隻手臂,擡手就是一炮。
束能武器的豪光在空間中一閃即逝,另一側的那個戰士急急的後撤,仍然被緊接着的爆炸掀飛出去。
而那個A-009已然是閃電般轉過身來,高周波武器在嗡鳴聲裡於半空中拉出一道炫目的光軌,直接逼向不遠處的羅宇達。
軍人反應的極快,不敢託大,閃電般向一側翻滾出去,聽見自己隊長的怒吼:“出去!”
老陳正在散亂的開火,文澤漠拖着另外的那個戰士一步步後退……可以看見的是,那個剛剛被掀飛出去的戰士的一條左腿早已消失不見。
老陳低聲道:“隊長、咱們的火力打不穿它的護盾層。”
文澤漠拖着哀嚎的戰士一路向後,一邊開槍,一邊迴應:“榴彈發射器……榴彈發射器呢?”
黑暗與光影的交錯裡,那個鋼鐵鑄造的“怪物”正緩慢停滯身軀,在黑暗又一次轉過頭來,手中的高周波武器發出某種讓人不安的嗡鳴。
羅宇達將一枚戰術手雷甩在它的腳下,緊接着沖天的火光便映亮了整個陰暗的空間。
他轉過頭來,和文澤漠一左一右的攙着那個戰士和老陳一路撤出去。
而在隧道之外的世界並不比隧道里面明亮多少,只是相對開闊一些。
文澤漠將那個戰士的身軀放在地面之上,老陳則架起榴彈發射器,槍口緊緊對着隧道口的方向,顯然是準備着、等那個東西出來,便迎頭一炮。
文澤漠擡起槍,用手壓着那個戰士的短腿,嘶聲道:“小李,保持清醒、保持清醒。”
然後他擡起頭來,看着急匆匆想要給自己的同伴包紮的羅宇達,道:“那東西沒死,去……去把直升機開來!”
羅宇達一瞬間就明白了文澤漠的意思——他們出任務的時候沒有陸地作戰的要求,攜帶的武器無論是在彈藥上、還是在火力上都不充足,只有直升機、只有那幾架改裝的直升機上擁有強大的火力,或能一口氣將那個機器人炸上天去。
然而就在這時候,不遠處的隧道口方向傳來巨響。
那是老陳開火了。
A-009仍然不疾不徐的從隧道里緩步走出來,猩紅的電子眼並不攜帶任何形式上的感情。
老陳在第一時間開了火,短短的十幾秒裡,他連開三炮,爲避免波及隧道口,他刻意壓低榴彈發射器的炮口,卻也是槍槍正中,火焰沖天而起。
但在爆炸與火光的間隙裡,卻有一道閃光,逆着火焰與層疊的爆炸呼嘯而來,正中正面的“老陳”。
在他更後位置的文澤漠只看見一大蓬炸開的鮮血。
軍人的身軀四分五裂,變成鋪天蓋地拋灑的血漿,只有一條短腿,仍然死死紮根在地面裡。
而在火光裡,一道身軀從火焰裡升起,那是那個編號爲A-009的東西藉助火箭推進器暴起。
只一瞬間,它便撲殺到了文澤漠衆人的面前。
那個斷了腿的戰士在第一時間被它居中斬爲兩段,羅宇達從後面撲上來,將槍口貼在它的驅殼之上,在這樣極近的距離開火,發出某種非人般的狂嚎。
但這毫無意義,子彈仍然在他身軀之外的護盾上被攔截下來,層光閃耀,毫無意義。
文澤漠變了顏色,隔着一片黑暗與死亡怒吼:“後退!!”
但來不及了,黑暗裡,瑩藍色的光芒閃爍,鋼鐵打造的驅殼折轉手中的高周波震盪刀,刀鋒從羅宇達的頭顱切入,從上而下,將這個活生生的撕裂。
文澤漠微微後退了半步,他的眼睛裡一片血紅,捏着槍的手鬆開又捏緊。
然而A-009卻並不再看他,轉身向隧道走去。
或許在它眼中,這些人類毫無意義。
但黑暗裡,卻有一枚戰術手雷滾到了它的腳邊,瞬間變成一大團爆燃的火焰。
然後它轉過頭來。
黑暗裡,文澤漠正隔着火焰看着他。
他的面孔不大清晰,沾滿了血漿。
但他記得自己的職責。
他要保證這條平頂山部隊撤退生命線暢通無阻。
暢通無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