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倫閉目假寐,心中思索對策。
魯森之前那些話簡直是軟硬兼施,換成意志稍弱者。在他這種忽軟忽硬,忽熱忽冷的態度下早已不知所措,最後只能依照他的命令行事。艾倫還不至於沒了主見,可重要的一點是,魯森分明是拿威利克兩人的小命威脅他。這種毫不掩飾,足以稱得上粗暴的方式讓艾倫敢怒,卻不敢言。
皆因已方小命懸於一人之手。
憤怒並無法解決事情,還需要冷靜地思索其中利害關係,再找到其中的平衡點。等有機會的時候,再把這股怒意向始作俑者宣泄。
不管如何,現在還不能和魯森撕破了臉,否則雙方再無迴旋餘地。
思索中,艾倫漸有定見。
艙室突然毫無先兆地震動起來,魯森皺眉,問:“怎麼回事?”
駕駛室那邊回答道:“報告將軍,我們被盯上了。是棘齒部落的飛行單元!”
棘齒部落是刀魔十部之一,如果它們出現的話,說明飛艦已經進入前線戰區。魯森悶喝道:“打開投影窗口。”
艙室兩邊的牆壁掠過一陣光波,一排可看到外界情況的虛擬視窗開啓。艾倫坐在窗外,可以清楚地看到周圍不斷有鮮紅的能量光束掠過。偶爾一道撞擊在飛艦上,則與飛艦的護盾發生激烈碰撞。飛艦做出規避的動作,開始往上空爬升。艾倫向後面看去,見到艦尾處側移出一艘外形古怪的小型飛艦。
艦身呈節狀結構,有若某種昆蟲的身體。兩邊張開淡紫色的機翼,飛艦前端探出某種射擊系統,尾部則豎着部落的旗幟。那面被風吹得狂擺不定的旌旗上,偶爾隨着艦身角度的變化,可以看到上面有森然白牙的圖案。
“真是些煩人的東西,凱瑟琳?”魯森看向旁邊的少將。
死神凱瑟琳一言不發地解開安全帶,在飛艦起伏不定的此刻,她卻像雙腳釘在地板上般,穩穩地走出了艙室。凱瑟琳向升降甲板走去,一邊道:“打開甲板艙。”
“請務必小心,凱瑟琳大人。”控制室傳來回應之後,甲板艙門往兩邊縮進。隨着艙室內外氣壓的劇烈變化,隨着艙門打開,一股巨大的吸力拉扯着凱瑟琳,讓她一頭黑白二色的長髮皆往前揚,卻扯不動少女分毫。
凱瑟琳雙眼中開始升騰起一片濛濛黑焰,自腳底開始,大片大片有如霧氣般的黑色源力開始涌動飛騰,猶如那平靜無波的冥河突然掀起了狂風巨浪!在她那白皙的手背、臉頰,大片奇異的紋路和符號陸續生成。同樣是源力基盤,然而凱瑟琳的源力基盤卻要比柯傑斯巨大許多,看那情形,幾乎是遍佈了她的上半身。
源力基盤突然朝她眉心一點收縮,當所有紋路和符號皆縮進一點後,又如宇宙爆炸般彈了開去,最終形成一個圖案。圖案呈女性形態,一手拉着把巨大的彎鐮,然而自腰後卻揚起節狀蠍尾。上
面的紋路清晰細膩,以黑色的紋理爲主調,其中的留白處,恬到好處強調了女性那姣好的身段。
這是凱瑟琳的二階刻印,蛇蠍女帝!
雙手拍向大腿外側的武具囊,從裡面抽出兩根形若短棍的金屬棒。可將之接合之後,兩根金屬棒的前端彈出其它的構件,金屬構件自行解離、組合。隨着前端彈射出一片形若鐮刀的能量光片後,一道黑色的紋路如蛇蜿蜒而下,凱瑟琳的手中便出現了一把鐮刀。
魔能武器蛇鐮,是凱瑟琳常用的武器之一。除此之外,她還有一把蠍槍,這次卻末曾帶在身上。不過對付幾艘棘齒部落的單人飛艦,有蛇鐮在手已經綽綽有餘。
素手一揚,蛇鐮讓少女擱在肩上,就這麼婀娜多姿地往往虛空降下的甲板走出艙門。門外寒風更勁,吹得凱瑟琳黑白二色的馬尾往後扯去。那流動着冥河波光的雙眼中突然亮起一點腥紅,卻是一艘銜尾追至的敵方飛艦朝她轟來一道能量光束。
凱瑟琳突然旋身,先以蛇鐮斬爆那道能量光束,彎鐮順勢蕩去。鐮刀刀鋒旋轉飛出,呼一聲釘進那艘飛艦的機身上。刀鋒與刀身間有牽引光束相連接,凱瑟琳微微一拉,人便向甲板外的虛空一躍而出。整個人立刻從高空往下掉,然而落得十來米後,牽引光束收縮,當即拉得她朝敵艦撲去。
瞬息間,死神與飛艦擦身而過。
凱瑟琳拉起蛇鐮,能量光面嗡嗡震動,將這艘單人小型艦的機頭切了下來。機身解體,尚可看到切面有火花跳躍時,飛艦轟然爆炸,在半空中形成一團火球。火球裡,凱瑟琳早已借力撲向第二艘敵機。尚在半空,蛇鐮揮動,刀身便旋轉飛出,釘入敵機的側翼。借牽引光束的作用,凱瑟琳向其撲去。
很快半空便多了第二個火球。
就這樣,凱瑟琳藉助蛇鐮的特殊性,在高空將敵機一一斬爆。
不過片刻的功夫,凱瑟琳已經落到最後一艘飛艦上。她手持鐮刀,拖着刀鋒往艦尾飛奔,能量光面將這艘倒黴的飛艦撕成兩截。凱瑟琳腳尖用力一點,人騰空而去。飛艦則給她壓得往下沉了一沉,才炸成一顆火球。凱瑟琳躍至最高點,眼看就要落下。頭頂上光線一暗,卻是已方飛艦來到。
鐮刀一探,既以刀鋒勾住甲板。半空中,少女纖細的身體輕靈地往上一蕩,便穩穩落到甲板上。凱瑟琳收起蛇鐮,散去刻印,如同沒事人似的回到了艙室裡。朝魯森略一點頭,便坐回自己原先的座位。只是艾倫幾人看向她的目光多少有些異樣,艾倫更在心中估量。若之前在基地裡讓凱瑟琳先取出鐮刀的話,以那把蛇鐮長短兼顧的攻擊特性來看,自己恐怕還近不了凱瑟琳的身前就會被鐮刀斬首屠殺。
少將級的實力,果然不容輕侮。
臉上突然生出些微的針刺感,艾倫擡頭,正好迎上凱瑟琳的視線。少女突然伸出鮮紅小舌,輕輕在雙脣間舔過,就像在看什麼好吃的事物般。
艾倫頭皮發炸,只覺她似乎比魯森還可怕。
10分鐘後,戰區前線基地
幽影要塞到了。幽影要塞建於亞勒羣山的山陰面,每天只有極短的日照時間,餘者一直被山巒的陰影所覆蓋,因此纔有幽影之名。這是死亡傳播用於進攻烈火地心的前進基地,翻過亞勒羣山,就會進入阿萊克斯平原。
往西南方向推進,不久便能夠看到鐵蹄營地。那是鐵蹄部落設於烈火地心前的一個哨站和囤兵點,打下它,便能夠經由颶風峽谷進入緋色熔地,那裡便是烈火地心的所在。
抵達基地上空時,魯森和凱瑟琳離開了艙室。艙室裡便只剩下艾倫四人,見狀,威利克終於忍不住問:“頭兒,你怎麼想?不會真的打算把洶火步槍的技術交出來吧?”
艾倫輕聲道:“之前你們也聽到了,如果我不配合的話,魯森將軍大概不會放過你們。”
“可是……”
“放心吧,我有分寸。不配合,你們會有危險。可配合的話,沒人規定我必須提供完整的資料。畢竟那些資料的詳細數據,魯森也不會知道,否則就不用這麼大費周章把我們‘請’過來了。”艾倫笑道。
飛艦一震,已經着陸。凱瑟琳回到艙室,道:“你們跟我來吧,先安頓好你們的住處,下午將軍纔會見你。”
最後一句話卻是對艾倫說的。
從飛艦下來,第一個感覺就是室外氣溫要比血鷹基地高些,艾倫他們正在要塞的機坪,幽影要塞和血鷹基地是另一種截然不同的畫面。單是眼前這個機坪,就要相當於整個血鷹基地的面積了。機坪上停着排排魔能護衛艦,其中有鷂鷹、猛禽等各種不同型號和功能的飛艦。
此刻正是要塞難得的日照時間,機坪上人來人往,十分熱鬧。魯森已經先行離開,凱瑟琳則叫來一輛越野車,把司機趕下來,自己開車帶着艾倫四人離開了機坪。機坪出來則是一個開闊的練兵場,有士兵正在訓練,練兵場的左側遠遠可以看見指揮大樓的輪廓,只是大樓藏於山陰下,從這個方向看去由於逆光的光系看不真切。
一路上凱瑟琳惜字如金,只大致介紹了基地一些功能性的區域。最後汽車開進了兵營,兵營建在一片沙石地上,汽車開上上面有些顛簸。這裡有成排的宿舍,宿舍之間是供士兵平時活動的公共區域。汽車開進來的時候,不難看到士兵三五成羣在聚在一起,人羣中總有一兩個身影扭打在一起。人羣不時起鬨,使得整個兵營亂糟糟的,這點和血鷹基地截然不同。
凱瑟琳把車停在一棟宿舍的樓前,她當先跳下車,並向車上幾人勾了勾手指。艾倫幾人相繼跳下,露茜也要跟着下來時,凱瑟琳卻搖頭道:“將軍吩咐過,得爲你準備另外一個地方,除非你自己想住在這。”
露茜提起自己的行李包便要跳下,艾倫也道:“這裡不適合你,還是聽將軍的安排吧。”
看艾倫嚴肅的神情,露茜只能點頭坐下。凱瑟琳當先朝大樓走去:“你們跟我來,在幽影要塞裡,你們要記住。在這裡面,什麼東西都是打出來的。住的地方、食物、女人甚至是……官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