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蘇子墨一整天都煩亂不已,待在船運行裡不停的做事,強迫自己不去想關於秦正言的事,直至張大山收完了到港口的貨物來催他回家時,他看看天色,夕陽都快完全落下去了,纔想起來,他早上答應了玉麒和玉麟要去看大戲,而且還告訴了夏雪,下午自己會去接兩個孩子。

他猛地站起來就往外跑,張大山忙追出來:“子墨,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蘇子墨急道:“我忘記要去接玉麒和玉麟了,還告訴過夏雪今天不用去,這會那兩小子不知道急成什麼樣子了,我得趕快去書院才行。”

張大山道:“那你快去,這裡我來收拾,記得早些回家。”

蘇子墨一邊忙忙地走一邊道:“好。”

到了書院,就見兩個小童在打掃院子,蘇子墨忙問:“請問,李夫子在嗎?我是來接蘇玉麒和蘇玉麟的,我是他們的父親。”

一個小童停下來,眨着大眼睛看着他道:“蘇玉麒和蘇玉麟早走了,蘇玉麟今天還和王家小胖打了一架```夫子還罰了他們兩個```。”

蘇子墨一聽,忙道:“那我明日來找夫子賠禮,多謝你了。”說完急急地又往家裡趕。

哪知到得家裡,衆人卻都說兩個孩子沒有回來,這下全家都着了急,都出了門,四處去找。

再說玉麒和玉麟,下了學堂時還在乖乖地等蘇子墨來接,玉麟雖然因爲跟王小胖打了一架,可因爲想到爹親要帶他去看大戲,所以就把打架和被罰這件事給拋在了腦後,連玉麒也因期待着要去看戲而沒有教訓他。

所以當兩個孩子乖乖的在書院裡等了半個時辰,還不見他爹來接時,都有些着急。

玉麟道:“蘇玉麒,你說爹親什麼時候來接我們?他會不會忘記了。”

玉麒小手拍在他腦袋上道:“讓你叫哥哥!爹親纔不會忘記,爹親從來沒有騙過我們。”

玉麟道:“可是都這麼久了,夫子的娘子都給他送晚飯來了,爹親都還沒有來,再晚些大戲就開場了。”

玉麒道:“爹親一定會來的,我們再等等。”

玉麟想起什麼,對他哥道:“蘇玉麒,以後我打架你再不幫我我就打你。”

玉麒捏起他一邊臉蛋道:“你敢!我是哥哥!還有,我今天明明有幫你,我都踢王小胖了。”

玉麟推開他道:“好疼!````我都沒有看到```。”

玉麒小大人狀坐在桌子上叉着腰道:“都是你笨!要是給看到夫子也要罰我的!下次偷偷打他!”

玉麟覺得他哥哥說得挺對,哼哼了兩聲便不再說話。

於是兩個孩子又等了半個時辰,還是沒有等到蘇子墨,這回是生氣了。

玉麟道:“蘇```”他一看玉麒又舉起了小手,忙改口道:“哥哥,我們不等爹親了,我們自己去看戲去。”

玉麒想了想:“好啊。”

於是兩個人跳下桌子,拉着手跑出了書院。

那個戲園子在城西,與船運航和蘇家各在城的兩端。

蘇子墨平日並不帶兩個孩子常去那邊,所以玉麒和玉麟熟悉的地方也只在城東一帶,如今他們在城裡穿街走巷,沒多久便迷了路,連怎麼回去也不知道了。

眼看着天黑,兩個人都不知道自己到了哪裡,到處都是青石巷子,有些人家門口掛着燈籠,可還是有些黑黑的怕人。

又穿進一條巷子,連個人影都沒有,玉麟走得累了,也餓了,一屁股坐在一邊的青石階上嘟着嘴道:“我不走了,蘇玉麒你好笨,都不認得路。”

玉麒也坐到他身邊道:“你才笨,你也找不到啊。”

玉麟撅着嘴道:“你都說你是哥哥,哥哥爲什麼不認得路?”

玉麒兩隻小手託着腮邦子道:“我明明記得的,肯定是因爲天黑了```我就找不到了```”

玉麟道:“那現在怎麼辦呢```我餓了```你連回去的路也不認得了``還說你不笨```。”

玉麒雖然平時像個小大人,可到底是稚子,聽他弟弟這樣說他,他自己又確實不知道該怎麼回去了,嘴一扁,竟然就嗚嗚哭了起來。

玉麟一見他哥哭了,忙去哄他,可玉麒也是餓了累了,哪裡哄得住?玉麟看他哥越哭越傷心,他自己也就越來越傷心,又想到爹親和伯伯不知道會不會來找他們,更委曲起來,嘴一張,跟着大聲地哭了起來。

秦正言下午去知府衙門問了貨船被劫的事,又請知府去鴻運樓吃過晚飯,才告辭離開;心裡想着藉着這件事去接近蘇子墨,也未償不是個辦法。

靜靜地巷子裡兩個孩子的哭聲甚是響亮,秦正言在巷子口便聽見了,走近了藉着燈光一看,又是昨天遇到那兩個孩子,本想離開,卻又有些不忍,也不知這兩孩子的父母是怎麼了,總放着小孩子自己在外面。

他蹲下來,問兩個哭得正傷心的孩子道:“你們怎麼了?爲什麼在這裡哭?怎麼不回家?”

玉麟根本不聽,玉麒則擡起頭抽噎着看他,覺得有些臉熟,問他“你```你是誰?”

秦正言笑起來:“昨天我才見過你們,我還賠了你們糖葫蘆。”

玉麒拿小手抹了兩把眼淚,又看了他一會,認出他是昨天在街上遇到的那個人,可是又不熟,便抿緊了嘴巴不說話,大眼睛溼漉漉的,看得秦正言心裡一軟,用從不曾有過的溫柔聲音道:“我不是壞人,你們告訴我你們家在哪裡,我送你們回去,好不好?”

玉麒想了想,道:“在昨天買糖葫蘆那邊,我爹爹姓蘇,好多人都知道的,我家還有個大伯可厲害了,可高了,打人很疼的。”

小孩子又想回家,又怕被壞人騙,所以說把自家大人說得厲害些,以爲別人就會害怕,就不敢欺負他們了,秦正言笑道:“好了,是不是到了那裡你就知道怎麼回家了?”

玉麒點點頭,秦正言道:“好吧,來,起來,我送你們回去。”

玉麟還在哭,玉麒推推他:“玉麟起來了,這位個叔叔說送我們回去。”

玉麟卻哭得更大聲了,嘴裡含糊不清地喊道:“嗚嗚`````餓```不走了```嗚嗚`````”

秦正言笑了起來:“好,叔叔先帶你們去吃東西,然後再回去,好不好?”

玉麟立時止了哭聲:“好!本大爺```要``要吃蝦丸子```”

秦正言道:“好,就吃蝦丸子。”

兩個孩子這才從石階上起來,秦正言一手牽一個,出了巷子,進了一家酒樓給兩個孩子買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