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 先天丹

後半夜,一場急雨突然間從天而降。

“譁!”

大雨傾盆。

莫求撐着油紙傘,艱難前行,不過眨眼功夫,鞋襪、褲腳就已溼透,不得不蜷縮身子保暖。

他拿了藥材,關上庫房房門,就見一行人大呼小叫着從外面奔來。

“莫大夫!”尤嫂運勁護住自己和符秀鈺,遮擋雨幕,一臉詫異看向莫求:

“這麼晚了,你還沒有歇息?”

“哦。”莫求不慌不忙轉身,回道:

“天氣突然轉寒,我身子有些不舒服,就過來拿些藥調養一下。”

“你們這是……”

“哦。”尤嫂嘆氣:

“我們發現有人可能與史閻遇害有關,就追了上去,不曾想卻是兩個死士誘餌,剛抓住就服毒自盡,也沒能找到正主。”

“這樣。”莫求點頭,對此表現的漠不關心:

“幾位辛苦了。”

“咳咳……”

說着,他單手捂嘴,輕咳兩聲,面色也變的慘白,身子微微打擺。

“哼!”符秀鈺秀眉皺起:

“病秧子。”

“尤嫂,咱們走,看看營地裡都少了誰,我就不信找不出幕後主使!”

“是。”尤嫂點頭,又朝莫求發出邀請:

“莫大夫,要不然您也來看看?”

“不了。”莫求有氣無力的擺手:

“在下對此一竅不通,就不過去添麻煩了。”

“還有點自知之明。”符秀鈺嘴角一撇,雙手背於身後,昂首挺胸朝前行去。

尤嫂無奈輕嘆。

自家小姐如此對待未來姑爺,若是成了婚,她以後怕是會很難做。

當下朝莫求拱了拱手,急急跟了上去。

對於符秀鈺的無禮,莫求早已習以爲常,此即只是側首朝後看去。

別人察覺不到,他卻能隔着雨幕聽到,一陣馬蹄聲正急速靠近。

又有人過來?

是誰?

“籲!”

數位矯健騎手撞破雨幕,帶着飛濺的雨滴衝入營地,在廣場處猛拉繮繩。

其中一人飛身躍下,身後披風獵獵作響,落地後炸開大團水花。

“我妹妹有沒有出事?”

“少爺!”

“鰲少爺!”

營地護衛此時纔看清來人,急急迎了過去,同時分出人手通知其他人。

不多時。

一羣人齊聚營地議事殿。

“史閻被人所殺,從他的房間裡搜出來不少證據,海管事消失不見。”連夜趕來的符鰲立於上首,面上陰晴不定,來回踱步:

“無關人等全都出去,薛道長、秀鈺,你們留下,邱山莊的人在外面候着。”

“是!”

衆人應是,眨眼間,大殿就變得空空蕩蕩。

符鰲安撫了一下欲要開口的妹妹,看向另外一人,道:

“薛道長,你怎麼看?”

“薛某能有什麼看法?”薛道長面色淡然:

“無外乎史閻勾結邱山匪,監守自盜,現今史閻伏誅,再拿下邱山匪就是。”

“胡說!”符秀鈺面色一變:

“勾結史閻的,很明顯另有其人,從我們查到的線索看,應該與陸府裡面……”

“咳咳!”符鰲突然乾咳兩聲,打斷妹妹的話頭,道:

“薛道長此舉,確實省事,只不過怕是難以服衆,而且邱山莊的莊主也能自證清白,夜裡更是主動出手,協助舍妹拿下死士。”

“符公子。”薛道長擡眼:

“那依你看,又該如何,貴府海管事消失不見,難不成也與此事有關。”

符鰲眼眉一挑:

“薛道長,何意?”

薛道長垂首,聲音緩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是薛某在陸府呆了這麼多年,悟出的道理。”

“唔……”符鰲陷入沉吟。

一時間,場中陷入寂靜,唯有薛道長轉動流珠之聲,有序響起。

“這有什麼好想的!”符秀鈺耐不住性子,起身道:

“以我看,就是史閻勾結陸府的護衛還有海管事,暗中盜取靈兔。”

“把他們找到,盡數拿下,審問一番,不就解決了!”

符鰲沒好氣的翻了翻白眼,心中已經後悔剛纔決定把她留下。

也許事情的真相確實是如此,但沒人關心。

若真的如此,一旦上報陸府,符家還有陸府護院,怕是都要被清洗一番。

到時候,纔是真正的麻煩!

符家作爲陸府的附庸,豈不明白有人會監守自盜,就連他們自己,上供之時都不老實。

若一意追查,查到陸府護衛,也會查到符家,兩方可謂一損俱損。

薛道長的意思也很明確,符家不查陸府護院,他也不管海管事。

“史閻勾結邱山匪,業已伏誅,這是他咎由自取。”沉思片刻,符鰲開口:

“不過邱山莊的人,怕是沒那麼容易清理乾淨。”

說話間,眼中已是浮現一縷殺意。

既如此,倒不如將錯就錯,把邱山匪一網打盡,以此做個交代。

“嗯?”薛道長擡頭,一臉詫異:

“符公子此話何解,邱山匪早已伏誅,現今留下的都是邱山莊的平民百姓。”

“兩者,豈能混爲一談?”

“……”符鰲一愣,隨即展顏大笑:

“哈哈,說得好,薛道長說的沒錯,卻是在下一時糊塗,想差了。”

“既如此,事情就此了結?”

“當然!”薛道長點頭。

“你們再說什麼?”一旁的符秀鈺聽的一臉茫然:

“邱山莊當然不是邱山匪,他們是被冤枉的,還有,這事怎麼能就此了結?”

“妹妹。”符鰲嘆氣,直接轉移話題道:

“這兩日,你與莫大夫可有接觸,感覺如何?需不需要我出面說一聲?”

“不要跟我提他!”符秀鈺瞬間皺眉:

“一個病秧子,看到他我就來氣。”

“這可不好。”符鰲搖頭:

“而且,莫大夫雖然專精醫術,應該也沒你想象的那麼弱。”

…………

“咔噠……”

鐵箱打開,露出內裡四個黑乎乎的罐子。

莫求隨手拿起一個,擰開罐口,剛剛打開一道縫隙,就有股幽香飄來。

只是輕輕一嗅,就感覺渾身氣血運轉速度一增,渾身精神一震。

裡面是兔血,看分量,怕是有十份。

每一份,都堪比一份金剛酥油,而且見效更快,且無副作用,甚至還有一定滋養精神的奇效。

莫求輕撫黑罐,面露淡笑。

有了這四罐靈兔精血,一兩年內,應該無需爲修行所需藥物發愁了。

甚至,還能讓修爲再上一層樓。

至少讓黑煞真身修行到第六重巔峰,毫無問題。

不過明明兔血可以一點點抽取,還能不被人發現,也不知爲何,史閻等人要一口氣貪墨那麼多。

如今,全都便宜了他。

靈兔是好東西,渾身是寶,兔血、兔肉、皮毛,盡皆價值不菲。

只可惜,它吃的是草參、喝的是瓊液,養起來同樣耗費不菲。

性價比,並不比金剛酥油低,也只有陸府纔有這個閒情逸致去養。

還是當做寵物來養!

“噠噠……”

敲門聲響起。

“誰?”

“莫大夫。”一人在門外開口:

“岳家送來一些東西,說是您此前的定製。”

“哦!”莫求雙眼一亮,起身站起:

“我這就過去。”

此時,他已從肖山坡回返。

符鰲連夜趕去,第二天就處理了事情,把罪責盡數按在史閻和‘邱山匪’身上。

雖然惹得符秀鈺一臉不滿,對於其他人來說,卻算得上皆大歡喜。

莫求,則至始至終被人無視。

出了門,不久後再次回返,他的手上則多出了一個精緻的木盒。

打開木盒,裡面是一排幾十根長約一尺、頭髮絲粗細的銀針。

審視眼前的銀針片刻,莫求再次從房間裡取出一物。

一個圓柱形金屬製品。

此物來自鳳頭山,與它一起的還有黑煞寶錄和一枚五山派的令牌。

這東西製作精巧,實際上是一把鎖具。

名曰,流心鎖。

至於裡面有什麼,不得而知。

流心鎖極其少見,解法莫求也不知道,因此一直空置。

後來,還是從嶽定山手中得了關於此物的書籍,才得知解法,

只不過欲開此鎖,需要藉助外物,一種堅硬且極具韌性的細小銀針。

能鍛造出這種東西的,唯有岳家。

說起來,距離當時委託岳家鍛造,已經近三個月,現如今終於送來成品。

捻起一根銀針,莫求輕彈測試了一下,滿意點頭,手腕一震,已是刺入鎖具之中。

作爲醫者,他的針法自無不通,此即用來開鎖,也是穩穩當當。

“嘶……”

“咔嚓!”

“叮……”

詭異聲,自桌上不時響起。

莫求面色肅穆,一絲不苟,把一根根細小銀針,按順序刺入鎖具。

不知過了多久。

“咔噠……”

一聲脆響傳來,也讓他表情一鬆。

解開了!

伸手輕輕一擰,圓柱體當即從中間上下分離,一張薄薄的絲帛從中飄落。

絲帛輕若無物,當空飛舞,莫求眼神一掃,就看到三個讓他心頭一顫的大字。

先天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