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人,聽說你是大將軍薛丁山之子,可對?”
王維站在車轅上,望着羣臣隊伍前面的薛仁貴,此人身材魁梧高大,身體粗壯,面目英武,或許在西北呆的時間長了,皮膚黝黑,整個人像是黑鐵鑄成一般硬朗,身上氣勢很足,一看就是一個久經沙場的大將軍,果然是虎父無犬子。
薛仁貴聽到他提起自家的父親,心中很不高興,自家的父親那可是王大帥麾下大將,傳說中的人物,在這位面首口中吐出父親的名字,有種被玷污的感覺。
“正是!”
他有些不高興地回答道。
“哦,據說你父親是王玄奘的弟子,那你不就是王玄奘的徒孫了?”
王維忍着笑問道,要是自己公開身份,這小子應該跪下來說話了。
“國公大人,詩聖大人乃是文廟中的神靈,切不可直呼其名!”
薛仁貴忍着氣憤說道,這個樑國公在提及詩聖之時,臉上毫無敬意,這是赤裸裸的褻瀆,作爲詩聖的正宗門人,自己必須要拿出一點態度來維護師公的名聲,否則這事被父親大人知道了,一定會大加責罰。
王維我無所謂地笑了笑,“薛將軍,聽說你也曾見過王...詩聖,那你說說我與詩聖哪一個更厲害?說吧,不要擔心我會懲罰。”
薛仁貴現在很憤怒,這個什麼樑國公真是太狂妄了,他一個小白臉面首,身上毫無法力修爲,憑什麼跟詩聖相提並論,詩聖安長江、平妖族,創建混元學院,一統天下,文治武功,歷史上沒有人能比得過,這不是他一個人的想法,文聖孔子雖然厲害,可只表現在文道修行上,嶽武帝雖然厲害,但在文才比詩聖差了許多,武功也不如。就連孔聖人與嶽武帝都比不上詩聖,一個小白臉拿什麼跟師生作比較,他怎麼好意思提出這種比較。
“臣以爲樑國公差詩聖多矣!”
薛仁貴正在鬱氣呢,他想要用最鋒利的語言來反駁無恥的樑國公,可沒等他組織好語言,在樑國公身後的位置上傳來一個決絕的聲音。
“哦,是你!”
王維笑着向身後瞄了一眼,發現是那個軍法官王舉。
這小子敢在這個時候出聲,不怕死嗎?
“正是在下,在下竊以爲...”
“住口!”
王舉還要多抨擊幾句樑國公時,王舉的上司便大聲何止起來,他的同伴張魯也悄悄地扯着他的袖擺,要他住嘴。
王維擺了擺手,笑道:“無需阻止,但說無妨!”
王舉擺了下袖子,挺着胸口說道:“詩聖文治武功,萬年之中無一人能及,即使是聖族始皇帝,比起詩聖,在文采上也稍遜詩聖大人一籌,下官認爲樑國公不如詩聖多矣。”
“哈哈哈!”
王維仰頭大笑,原來詩聖的名頭這麼大了,都被人吹成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這真的是過譽了。
大家看着菸頭大小的樑國公,一臉的莫名其妙,難道他被氣糊塗了,大家看向那個不怕死的小官一臉同情,說話的時候怎麼不委婉一點呢?現在熱鬧了樑國公,保不住小命不保啊!
薛仁貴看了眼滿身傲骨的年輕人,要是樑國公要動手殺人,自己應出言救他一命,這是個人才,要是被一個面首害了,就是大唐的損失。他寧願得罪一個面首,也不願失去一個人才。
“你說我比不上王玄奘?”王維按下笑聲,冷冷地問道。
場面的氣氛頓時冷了下來,大家都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這傳說中的繡花枕頭樑國公一旦生氣了,還挺嚇人的。場中只有小舞知道是怎麼回事,她捂着小嘴,杏眼眯着,感覺很好笑,維哥哥真討厭,又開始戲弄別人。
王舉受到的壓力最大,他咬着牙堅持說道:“是!”
只說了一個字就讓他汗流浹背,這滋味很不好受。
“很好很好!”
王維哈哈笑了,他覺得自己笑得很爽朗,可在大家眼裡,他的笑容十分陰險,有種壞人要幹壞事前的笑容。
“你叫什麼名字?”王維問道。
“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王舉!”
王舉也不怕死了,硬着頭皮說道。
“王舉?”
這天下姓王的人也太多了,王維淡淡一笑,“詩聖姓王,你也姓王,你如此維護他,可是他的後人?”
“不錯!”
王舉擡着下巴驕傲地說道。
“哦?”
王維和小舞都好奇地看向王舉。
王維心裡奇怪,自己什麼時候多了一個後人,難道是王勤王勉兩個小子找媳婦了?不應該啊,他聽說兩小子跟着呂洞賓和張三丰學習的很認真,很快跟着他們師傅身後飛昇仙界,怎麼還有時間生孩子呢?
“難道你是詩聖的孫兒?”
王維好奇地問道,不應該的,他沒有在這小子身上感覺到血脈的波動,兩人沒有血緣關係,或許這小子怕死,故意擡出詩聖的名頭做擋箭牌,這小子的膽子還挺大的。
薛仁貴也一臉驚訝地看着王舉,難道這年輕人是師公的孫子,不應該啊,以前只聽說過詩聖有兩子在世學道,現在已經學得高深的道行,還有幾個女兒都學有所成,早早地飛到了天上,怎麼會有孫子呢?如果這個年輕人真的是詩聖後人,今天拼了性命也要救下他的性命。因爲詩聖爲大唐付出了太多太多,聽說詩聖臨死前曾經給家裡人留言,不允許他們報仇,表示自己死的無怨無悔,這是多麼高尚的情操,他的後人容不得任何人欺侮。
王舉見大家都望着自己,臉色漲得通紅,激動地說道:“我雖不是詩聖的血脈族人,可我的姓氏傳承於詩聖,我的爺爺本是孤兒,無名無姓,幸虧詩聖慈悲,收我爺爺爲學生,賜下衣食,叫我爺爺學習修煉,還賜給我爺爺姓名,我王舉也可以算是詩聖大人的後人。”
“你爺爺是混元學院的學生?”
“正是!”
王舉激動地說道,大家都知道混元學院的學生跟着詩聖南征北戰,在天下一統的戰爭中立下了大功,每一個混元學院的學生都算是英雄人物,人人敬仰,有這樣一個爺爺,他由衷地感到驕傲,感到自豪,即使是暴露了身份,他也在所不惜。
“哈哈,混元學院的學生!”
王維笑着說道:“我聽說出身於混元學院的臣子喜歡結黨營私,在朝中自成一派,聲勢很大,你可是其中的一份子?”
這個問題提出來,在場上百名文武官員臉色都很不好,因爲他們家中的長輩都是出身混元學院,樑國公這麼說,是表達自身的不滿?哼哼,他也太不自量力了,憑他一個小小的面首也敢指責混元學院一派,以後定然要給他一點顏色瞧瞧,讓他認清自己的身份。
“國公大人明鑑,下官是大唐的臣子,並不屬於哪一派。”王舉直接了當地反駁道。
“是嗎?既然你不是混元一派,沒有人給你撐腰,你一個小小的七品芝麻官,怎敢反駁於我,說說吧,是誰指使你的?”王維冷笑着問道。
“沒有人!下官所言句句在理,自然敢講出來,無需任何人指使!”王舉倔強地說道。
周圍與混元學院有關係的臣僚,看到他擺出這副態度,都暗暗地爲他捏了一把冷汗,這下子真是個硬骨頭,如若不死以後到可以推薦到御史臺任職。
“沒有人?很好,既然你不交代,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來人!”
王維大喝一聲,屬下四位金吾衛都拔刀上前聽用,只要他開口,他們的大刀就會殺人。
“國公大人息怒!”
薛仁貴看到情勢有些不好,連忙出聲,說道:“國公大人,王舉也算是我一個晚輩,年輕莽撞,不懂得禮儀,請國公大人繞過他一回,事後我必然會好好地教訓他!”
“他是你的晚輩?”王維玩味地笑道。
薛仁貴看了王舉一眼,覺得這小子不錯,能認這樣一個晚輩還不錯。
“正是!”
“哈哈,好哇,混元學院一派真是人多勢衆,不想連都護大人都牽涉其中,等西北之事了結,本帥一定要向聖後陛下說一說,看看學院派到底有多麼大的勢力!”
王維冷哼一聲,帶着小舞走上了車輦。
“國公大人!”
薛仁貴和學院派的官員都連忙上前,想要解釋,要是這個樑國公在天后面前進讒言,以後學院派出身的人日子就不好過了。
“起駕!”
王維根本不管他們的呼喚,吩咐一聲,八匹駿馬牽引的車年就開始動身了。
薛仁貴等人站在路邊上巴巴地望着,吃了一鼻子灰塵。
“哼!該死的小白臉!”
大家暗暗地罵着。
“都別亂說話!”
薛仁貴黑着臉,叮囑了一聲,看着王舉沒有跟着隊伍前進,就走過去拍了拍他的加肩膀,“你以後就留在都護府效力吧!”
“多謝薛大人維護!”王舉真心實意地感謝道,剛纔要不是薛仁貴出聲,他很有可能人頭不保,真是驚險!
“哎,走吧!”
以後怕是要風波不斷了。
王維進入都護府城池中,在一間豪華的使館中住下。
小舞在路上睡多了,有些睡不着,拉着他倒時差。
“維哥哥,你剛纔爲什麼要嚇唬他們呀?”小舞好奇地瞪着一雙黑靈靈的眼睛,表情分外可愛。
王維笑了笑問道:“我剛纔的模樣像不像一個仗勢欺人的奸臣?”
“嘻嘻,很像耶!”小舞回想着他的神情,忍不住笑了起來,“維哥哥,你剛纔是故意裝的嗎?”
“不然咧,難道在你的心裡,我就是一個囂張跋扈、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嗎?”
“是呀!”
小舞捂着嘴笑道:“維哥哥仗着蝶姐姐的勢,在長安作威作福,天下人都知道長安有你這麼一個很壞的樑國公。”
“我很壞嗎?”王維摸着下巴有些得意,“我壞一點更好,免得大家看破了我的身份,而且做一個壞人更自由一些,不用在意別人的眼光,你說是不是很好?”
小舞點了點頭,算是贊同了他的觀點,“維哥哥,你剛纔爲什麼對付那個姓王的年輕人啊,我看他年紀不大,又算是你的隔代弟子,又何必爲難他呢?”
“我剛纔可不是爲難他,而是在幫助他!”王維笑着說道。
“幫助?”
小舞皺着秀眉,有些不理解,她仔細地回想了一遍,一直都是王維故意找事,似乎想找個藉口宰了那小子,沒有一點幫忙的意思。
“維哥哥,你是怎麼幫他的呢?”
王維笑道:“你說讓一個人迅速成爲名士的辦法有哪些?”
這個問題很大,小舞想了想,掰着手指頭說道:“作一首好詩、考上狀元、拜一個大名人爲師,很多很多的,維哥哥你什麼意思呀!”
“意思很簡單,我是一個人人不恥的角色,而且我位高權重,人人都對我敢怒不敢言,要是一個年輕人站在正義的立場上,爲了維護詩聖的聲譽,爲了維護混元學院的利益,光明正大地站出來指責了我幾句,最後還沒被我宰了,你說他會不會迅速成名?”
“呀!”
小舞忽然明白了,“一個不怕死,敢於犯言直諫的年輕人,一個傲骨錚錚敢於堅持正義的年輕人,這樣的人肯定會因爲這次門前激變而名傳天下,大家都會稱讚他,因爲他敢於仗義執言,維護了詩聖的聲譽,這樣一個人,就像是不怕死的諫臣一樣,就算是死了也是死得其所,這種人會被記載進青史中的,而維哥哥你則會作爲一個反面人物出現,受到大家的鄙夷,你不介意嗎?”
“哈哈,我的身份只是一個掩飾,我有什麼可怕的,他們一直大罵着一個姓薛的國公,可是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嗎?完全沒有關係,我又有什麼可擔心的呢?”王維很是灑脫地說道。
“維哥哥,你爲什麼要幫助那人啊?”小舞又問道。
“沒什麼,想做了就做了,隨手而已!”
王維笑道:“剛纔他不怕死,堅持要維護詩聖的樣子,難道不值得我出手幫他一下嗎?”
“嘻嘻,當然值得,剛纔你當着大家的面問自己與詩聖誰厲害,你說自己很厲害,他們偏偏說詩聖很厲害,天下沒人比詩聖厲害,他們完全不知道在誇獎你,真的很有意思啊!”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