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兄,我的事可成了?”
鐵柺李走後,王維想起了一件事情,出聲問道。
“小事一樁!”陸小鳳輕笑一聲,遞過來一卷金黃色的獸皮。
王維打開一看,竟是‘望月樓’和‘藍田別墅’的地契和房契。
這兩處房產原來的主人可是宜陽郡王李佐。
如今怎會到了他的手中呢?
此事要從數月前的醉霄樓文會說起。
文會上,他與李佐打賭,贏了十萬貫,可是一直都瞎忙,忘了上門收賬,後來想了起來,卻發現李佐死了。
俗話說,人死賬消,找鬼兌現去?
可是一想到十萬貫等於好幾百首靈詩,他又捨不得扔了,便找到陸小鳳,問問他的意見。
因爲李佐的田產宅院都是被大理寺查封的,若要想辦法,還要從大理寺下手。
陸小鳳拿到賭據後,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要他等幾天,此事定有結果。
果然纔等了五六天,陸小鳳便給他帶來了好消息。
“陸兄,多謝啦!”
王維笑道:“過幾天請你喝酒!”
“別高興的太早!”
陸小鳳搖頭道:“這兩處產業只值五萬貫,剩下的都被我打點了。”
“五萬貫已經很不錯啦!”
這種事情算是投機取巧,不上下打點,怎能空手套白狼?
反正是白撿來的,王維也不怎麼在乎。
他看着手中兩張房產,想着要建‘八仙樓’,就將‘藍田別墅’的地契遞給陸小鳳,當作報酬。
陸小鳳不接,不屑地表示,在西北他有萬貫家財,這點小錢錢,他真不放在眼裡。
土豪不屑一顧,王維也沒有強求。
“陸兄,這種死賬,你如何能討要回來?”他疑惑道。
賭據之事,死無對證,陸小鳳怎能討要了兩處房產呢?
陸小鳳淡淡一笑,“你與李佐賭鬥,此事人盡皆知,做不得假。只要打個時間差,就可以兌現賭據。”
“怎麼做?”
“李佐死在兩個月前,要是這張賭據是在兩個月之前交割的,便可以生效。”
陸小鳳解釋道,他先從大理寺中拿到了被查抄的房契地產證明,又找了原宜陽郡王府的管家做證人,證明李佐在世之時,曾經用幾處產業作抵押,還了這次賭約。
再在京兆府、戶部打點一二,補辦了官冊,改改日期。
如此以來,那兩處產業在兩個月前便落在了王維的名下。
大理寺無權查封。
“你救駕受傷,昏迷了一個多月,沒有及時上報田產,如今醒來,討要名下被大理寺誤封的產業,合情合理。
另外,你是詩絕、蘭臺少卿,陛下眼中的紅人,大理寺怎能不給你一點面子?”
此事聽起來簡單,操作起來肯定很難,陸小鳳能在兩三天裡辦理妥當,手段之老練,可見一斑。
“無論如何,還是要多謝陸兄幫忙!”
......
望月樓在城西,離長安西市不遠,樓高五層,雕欄玉砌,朱柱碧瓦,寶頂鎏金,氣勢不凡。
高樓兩翼,坐落着一片閣樓館榭,其中有吟詩樓、文錦閣、雲仙館、泉香榭、浣花亭等,佔地數百畝,乃是一等一的風流富貴之地。
論規模論排場,只比王元寶的醉霄樓稍遜一籌。
有了地盤,王維又花了幾千貫又裝修了一番,去掉一些僭越雕飾和物器,如龍鳳紋飾等。
一個月後,望月樓煥然一新。
當然此時望月樓也換了名,不再叫望月樓,而是醉仙樓。
“玄奘,你以前說過,要建一座八仙樓,如今怎改名了?”
開業前,王維找來懷素寫個匾額,懷素沒有拒絕,可是聽說寫醉仙樓,而不是八仙樓,便好奇地問道。
“我也很爲難啊!”
王維嘆息道。
來京近一年,結識了一大票牛人,他們大都有一個共同愛好,喝酒!
如今身邊愛酒之人太多,如鍾馗、焦遂、張旭、賀知章、陸小鳳、杜甫、雷萬春,加上從武當山回來的空智,去了西北的裴旻和李白、高適、岑參,他自己與懷素。
這些人代表了佛門、龍族、劍道、文道、鬼道、書法、武道、儒道,俱是各道英傑,一時之選,以後或許還有更多英才加入。
人多了,不好挑選,選誰不選誰,容易得罪人,不利於團結。
想了想,不如先暫定醉仙樓,以後搞搞活動,衆人可以憑酒量,憑才能,爭取酒中八仙之名,不亦樂乎?
懷素聽了,笑了笑,忽地伸手喝道:“拿酒來!”
“你先寫,寫完了再喝!”
這傢伙一喝醉就發瘋,真讓人懷疑他能不能寫出正經字來。
“玄奘,快拿酒,沒有酒潤筆,貧僧寫不出好字來。”懷素堅持道。
王維無奈,只得拿出了幾壇上好的秋露白,爲他潤筆。
懷素乃是文修,兼無相宗佛修,不修體魄,氣血之力不強,喝了兩壇便醉了。
“筆來!”
老夫聊發少年狂,酒酣胸膽尚開張,懷素喝了酒,扯開了衣襟,大聲喝道。
不等王維送上,一支紫竹杆鼠毫筆凌空飛到了他的手中,懷素大聲呼喝着,揮毫潑墨,如驟雨旋風,氣勢驚人。
寫完了之後,懷素吧唧一下,仰面倒在了地毯上,呼呼大睡。
吩咐人伺候懷素睡了之後,王維再看那三個大字,尼瑪,哪有醉仙樓啊,只有三條蜿蜒的墨蛇爬在潔白的雪紙上,筆勢飛動自然,文氣涌動,朦朧之間,又像是三條蛟龍在雲霧中翻騰,頭角崢嶸。
這字好是好,可任他左看右看,上看小看,不管怎麼看,也看不出這三條蛇與醉仙樓有絲毫關係。
要是將這塊匾額掛出去,誰人認識?
別人看了,以爲是‘三蛇樓’,這可不行。
第二天懷素醒來,王維拿出紙筆請他重寫一副。
“咦~”
懷素忽然看到了昨天寫得那副字,圍着字看了好一會兒,“玄奘,這是我寫的?”
“你說呢?”王維無奈道。
懷素認真地看了半天,問道:“玄奘,這三個字怎麼讀?我怎地認不出來了呢?”
王維黑着臉,放棄他了。
沒有張屠戶,還吃不了豬肉?
求人不如求己,王維拿出紙筆,工工整整地寫了‘醉仙樓’三個大字。
他善工柳體,寫出來的字骨力遒勁,結體嚴緊。
寫完,他得意洋洋地問道:“和尚,字可看得?”
懷素看了一眼,很是嫌棄地說道:“你的字一筆一劃,匠氣太重,跟雕版印刷的一樣,且只追求字形,不追求意蘊與神髓,如同一個身材健壯的傻子,太過呆板,毫無靈氣,不好不好!”
王維的臉色頓時又黑了幾分。
以前林妹妹可誇過自己的字,言稱已得柳公七分神韻,如今到了懷素的眼中,怎地毫不出彩呢?
懷素眼瞎!
寫自己的字,讓別人去說吧!
王維不管了,差人按照紙上的三個字,做了一塊匾額,高高地掛了起來。
又寫了一幅對聯‘醉裡乾坤大,壺中日月長’,也掛了起來。
酒樓建好了,就等着貴客登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