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傢伙……
見那惡鬼面具人除了衣服破爛了一些外,似乎並沒有受太大的傷,六人無不心間震撼。
“望九天的力量,其威力遠高於施術者本身的修爲境界,加上你們六人合力,威力更是大增,看來剛纔是我失算了。”惡鬼面具人不慌不忙地走到喬玲霜身前十步之遙的地方,冷冷地道。
喬玲霜捂着胸口,喘了口氣。沒想到這廝在剛纔的力量碰撞中竟然只是受了一點小傷,實在是有點難以想象。如今,以他們六人的狀態,顯然已經無法再與此人一戰。前方,等着他們的,或許,只有死路一條……
她擡了擡眼,眼裡閃過一抹絕望的光,道:“既然我們都已成將死之人,你……也總該露一下真面目,以讓我們即使是死、也死得個明白吧?”
“就是……不然,我們連是被誰殺的……都不知道……”倒在地面上的劉鳴軒氣息虛弱地道。
此刻,洞中,還有兩把火把是燃燒的。寧玥瀅身上的火也仍然沒有熄滅,閃着怪異的淡藍色光輝。
惡鬼面具人猙獰地笑道:“遺憾的是,我就是喜歡讓你們死得不明不白!”
這一句話,讓喬玲霜等人聽了個個憤然無語。
“既然你們都已經差不多動不了了,那我也就不用費太大的勁了,一劍一個,直接送你們去見你們的大師兄、寧師妹吧!”惡鬼面具人彎身撿起一柄落在地面的劍,那是葉程剛纔掉的劍。
唉……
劉鳴軒搖了搖頭,心中一聲嘆息,沒想到就要葬身此處了,而且竟連殺自己的人是誰都不知道,真是悲哀。不過,轉眼想到能與寧師妹死在同一個地方,莫名地感到多了一絲安慰。
“那麼,該從哪一個開始呢?”
惡鬼面具人手中抓着劍,緩緩地往前行了兩步,兇惡的目光在他們六人身上逐一掃過。
“臭面具,你以爲……戴着面具,就可以胡作非爲、無法無天了嗎?我、我呸!”劉鳴軒掙扎地想要爬起,但覺雙腿痠軟無力,當即又跌了回去,“如此鬼鬼祟祟、不敢以真面目見人,是不是因爲長得奇醜無比、纔會這樣啊?哈哈哈!”
“好,既然你嘴這麼臭,那我就先拿你開刀!”惡鬼面具人兇狠狠地瞥了他一眼。
說着,拖着劍,走了過來。
劍拖在地面上,發出喀嚓喀嚓的聲音,這樣的情境下,給人一種心中發寒的感覺。
劉鳴軒見那傢伙已經來到了自己的跟前,十分不屑地哼了一聲,嘴角裂開,是一個看似釋然的苦笑,道:“好啊,我已經對去見寧師妹迫不及待了,還得辛苦你送我一程了,就不謝了!”
“都死到臨頭了,嘴巴卻還能這麼說,那我就成全你,送你下地與你的寧師妹相聚!”惡鬼面具人擡起了手,劍跟着舉到了半空中。
就在劍即將落下的一瞬,嗖的一聲,另一把劍忽然從身後刺來,惡鬼面具人反應機敏,當即揮劍來格擋,道:“沒想到你居然還有氣力。”
那把劍,正是霜葉劍。
喬玲霜本想趁機偷襲一把,卻失了手,不過也都在她的意料之中,沒什麼可驚訝的,畢竟此刻的她也不剩多少氣力了。
“那麼,我就先把你這個還能行走的殺了吧,免得等會生出什麼意外來!”惡鬼面具人眼裡冷光閃爍,右手一動,打落了對方手中的霜葉劍。
霜葉劍脫手,喬玲霜手腕一麻,身子隨之晃了一下,差點摔倒。
陸小蜓、石牧等人都倒在幾步之遙的地方,但都支不起身,對眼前的一切深感無能爲力。
“喂,死麪具,不是說要先殺我的嗎,怎麼這麼不講信用?說好了要送我去見寧師妹的呢,怎可以讓我一等再等?”見惡鬼面具人將要揮劍斬殺喬玲霜,劉鳴軒扯開嗓門,朝他大聲叫喚。
惡鬼面具人的劍停在半空,回過頭來,剮了劉鳴軒一眼,如今的這六人已經拿他沒有任何辦法,他也不急,放下劍來,道:“劉鳴軒,你這麼急着求死,我還偏偏不讓了!我要你最後一個死,我要你看着你的這些師兄師弟師妹一個一個的死在你的眼前,然後再一劍一劍地紮在你身上,讓你一點一點的、痛不欲生的死去!”
“隨你意,反正怎麼死,都是死,結果都是一樣的。”劉鳴軒起不了身,乾脆攤開四肢,躺在地上,顯露出一副很是無所謂、也不怕死的樣子來。
“你,我也先留着。”惡鬼面具人瞥了喬玲霜一眼,提步朝五步外的陸小蜓走去,“先拿她下手吧,這樣,你們都會感受到痛苦!”
陸小蜓見惡鬼面具人朝自己走來了,心臟頓時緊張得砰砰亂跳,眼裡也顯出了慌亂的神情。
“當!”
一聲脆響,忽然驚起。
惡鬼面具人反應神速,一劍橫掃,便盪開了一顆忽然從正前方飛來的石子,目光隨即朝那個方向掃去,卻見一個少年歪歪斜斜地站起、口中喘着氣、一個擲石子的姿勢還沒有退去,正是石牧。
“此屆會武,北遙峰六人中走得最遠的,就是你了吧?”惡鬼面具人打量了一下石牧,眼裡透出殺意,“萬千山不愧收了一個好徒弟,年紀輕輕卻能有這樣的作爲,不過,你也馬上要死了。”
“我看,要死的人,是你吧?”
石牧的回答,令他大爲意外。
“什麼?”惡鬼面具人感覺自己好像聽錯了,以一種凌厲卻帶着一絲詫異的眼光看着石牧。
忽然間,空氣沉寂了。
所有人也都不說話了。
惡鬼面具人隱隱覺得有什麼不對,身後好像站着什麼人,而且涌動着一股不可思議的力量,他的瞳孔登時擴大,猛然回頭,還沒看清是什麼情況,背心一陣冰冷的刺痛,整個人已經被某股不知名卻又不是一般強大的力量掀得飛出了老遠,撞在迎面的石壁上,然後翻跌下來。
“呃……”
惡鬼面具人被震吐出了一口血,卻都噴在了面具裡。他的身子,猛然顫了一下,那是一種不由自主的顫抖。鮮血,沿着面具,一滴一滴地滾落下來,跌在滿是塵土與碎石的硬石地上。
“寧師妹!”
一陣沉寂後,劉鳴軒第一個脫口,叫了出來。
“什麼?”聽得劉鳴軒的叫聲,惡鬼面具人緩緩轉頭,心頭猛然一震:視野裡,映入一個面如寒霜、肌膚似玉、身姿俏麗的白衣女子,正冰冷冷地站在自己剛纔所站的那個位置,不是寧玥瀅,卻又是誰?
那個女子,確實,就是寧玥瀅!
剛纔的一瞬,石牧看到,石塊上燃燒的淡藍色焰火漸漸熄滅,火中的女子緩緩站了起來,手上、腳上的繩子盡數被之前的火焰燒沒了。她身上的血跡、污痕,彷彿都被那火燒淨了,此刻的她,一身乾淨,就像沉入池中洗過一樣。
然後,下一瞬,她閃到了惡鬼面具人身後。石牧見狀,憑着最後一絲氣力,挺身而起,撿起一塊石子朝惡鬼面具人擲去,以分散他的注意力,同時還起到拖延他對陸小蜓下手的效果。
“怎麼會?”一旁的喬玲霜見了,眼睛睜得的,怎麼也不敢相信。有那麼一個瞬間,她感覺自己像是做夢一樣,眼前的一切虛虛實實,假假真真,便如是置身於縹緲的夢境中一般。
陸小蜓、黃海、葉程見了,個個目瞪口呆,也驚得說不出話來,感覺聲音都卡在了喉嚨裡。
“你……你……怎麼會……還活着?”惡鬼面具人捂着胸口,歪歪斜斜地站了起來,說話的聲音都好像絞在了一起,心中的不可置信無以復加。
寧玥瀅的意識,還處於一片混沌、模糊之中,她只是冷冷地站在那裡,並不回答對方的話。她的神態,除了無盡的冰冷,沒有其他表情。
隔着十餘步的距離,惡鬼面具人就能感受得到,一股極冷的氣息正從她身上飄散而來。
這樣的氣息……
惡鬼面具人已經明白過來了,心中一千個、一萬個說不出的震驚:她,竟然自己練了《冰寒玄機陌》?
想到這裡,他的身體又是一抖。
難怪,那把火竟燒她不死,而且還變成了淡藍色!原來,她身體裡藏有着極寒之力,普通的火根本就奈何不了她!
如果,當初不給她點上這麼一把火,或許,此刻的她已經重傷死掉了。然而,正是因爲自己的多此一舉,這才激活了她體內的那股冰寒之力,將她喚醒,並從生死邊緣將她拉了回來。
惡鬼面具人很快就想明白了前因後果,如此說來,她知道《冰寒玄機陌》的法訣,那麼,只要逼她將那七頁的法訣寫出來,自己豈不是得救了?他的眼裡,瞬間多了幾道希望的光芒,即刻飛身下來,抓住距離自己最近的石牧,掐着石牧的脖子,以此威脅寧玥瀅,冷冷道:
“寧玥瀅,把那七頁的法訣寫出來,不然,我就殺了他!”
寧玥瀅此刻只知道此人是自己的敵人,除此之外什麼也不知道,包括自己的名字。不過,眸子轉動之間,卻隱隱覺得,身周的這些人好像自己都認識,但模模糊糊的,就是想不起來。
寧玥瀅是誰?那七頁的法訣又是什麼?他手中抓的那個人又是誰?她神情冷冷,意識裡連續晃過幾個難解的困惑。
見寧玥瀅對他的話彷彿置若罔聞,惡鬼面具人心中驚訝,鋼鐵拳套上即刻伸出了四根鋼爪,作出一副要將石牧脖子割斷的架勢:“你到底寫不寫?”
“紙都沒有,你讓人家怎麼寫?”
劉鳴軒雖然不清楚惡鬼面具人所說的那七頁法訣是什麼,卻還是賊生生地插了這麼一句。
經劉鳴軒的提醒,惡鬼面具人這才意識到竟還存在這樣的問題,眉頭一皺,思尋了一下,生出新念,又道:“既然寫不了,那就背出來給我聽,直到我記住爲止,否則……”
然而,話還沒說完,一個冷冷的白影卻已經閃到了他的跟前,快如白電,叫他猝不及防!
見得白影掠至眼前,如此突然,惡鬼面具人心中大驚,寒意生起,欲殺石牧,終究還是晚了一步!剎那間,只覺一股寒氣迎面撲來,轟落在他的面具上!力量之大,超出了他的想象!
“嗚~哇……”
面對如此強盛的力量,擋也擋不住!然後,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後飛了出去!
與此同時,那張面具……
裂開,
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