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羅伊詢問完米拉那名襲擊囚車的魔女的詳細情況後,天邊的太陽已散盡了最後一絲餘暉。
房間內,跳動的燭火,映照出羅伊明暗不定的側臉。
傳音海螺使用起來跟他前世的手機沒什麼太大的區別,只需要輕輕敲擊海螺的底部,便可實現超遠距離的實時交流。
通過與米拉的談話,他對襲擊囚車的“使用漆黑能量的魔女”有了更深的瞭解。
所謂“使用漆黑能量”,不過是外圍旁觀者單純用肉眼觀察得出的結論罷了。
實際上,按照米拉所說,這名魔女使用的是一種“陰影”天賦能力。
她能將自身融入陰影中進行隱秘而快速的行動,也能將陰影抽出,凝聚出實質的形體進行攻擊,實力跟白銀三星騎士差不多,但因其天賦的詭異性,一般的白銀三星騎士很難是其對手,也就是米拉這種常年對付魔女的神罰騎士,加之硬實力方面超過了“陰影魔女”,這才成功將其擊退。
可“陰影”天賦能力在逃跑方面實在太過優異,是而米拉雖然擊敗了甚至打傷了陰影魔女,卻也無法將其留下,只能眼睜睜看着她逃走。
知曉了陰影魔女的更詳細情報後,羅伊心中已有了計劃。
當然,這個計劃光靠他自己是無法完成的,必須藉助外力。
“艾絲小姐,你在嗎?”
昏暗的房間內,羅伊忽然出聲道。
聲音落後,房內重新變得安靜,但並沒有任何異常發生。
看來今晚冰之魔女不在附近……羅伊心下有些失望,但下一秒,一股淡淡的幽蘭花香便流入他的鼻腔,與此同時,清冷的聲音出現在他的耳旁:
“什麼事?”
她在……羅伊心中一喜,連忙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緋月下,一道身影輕倚着窗臺,如雪長髮在月光下越顯迷離,一雙淡銀中泛着黑絲的瞳孔宛若月夜下的星辰,雖有隱晦,卻難掩原本璀璨光華。
正是冰之魔女·艾絲。
自窗臺吹進的輕風帶起絳紫色長裙微微飄蕩,艾絲面無表情的看着羅伊,等待着他的下文。
不知爲何,被這麼一雙眼睛盯着,羅伊突然有些心虛起來。
明明他什麼都沒有做啊!
壓下心頭莫名其妙的想法,羅伊迎着艾絲的視線,認真開口:“我想請你幫我做一件事。”
“算是約定的三件事之一。”
冰之魔女艾絲沒有說話,靜靜等待着羅伊接下來的講述。
“此次前來‘扣押’我的神罰騎士米拉先生,是我父親的舊友,在他的幫助下,我們自導自演了一場戲,目的就是爲了找出引你們過來對我出手的幕後之人。”
“而現在,突然有一個魔女出手襲擊了車隊,我懷疑這個魔女與幕後之人可能有一定的聯繫,身上說不定有關於幕後之人的情報。”
“所以,我想請你出手,幫我擒下這名使用陰影力量的魔女。”
“可以。”冰之魔女艾絲的回答言簡意賅,而後,她補充了一句:“天亮之前?”
“如果做得到的話,那再好不過了。”羅伊點點頭,隨後語氣略有擔憂道:“你身上的污染……撐得住嗎?需不需要我現在再幫你祛除一些?”
“沒事。”艾絲搖搖頭,一縷白色髮絲自耳後落至臉頰:“一場戰鬥堆積的污染而已,我還撐得住。”
“你上次做的……還有富餘……”
“等我消息。”
聲音落下,冰之魔女艾絲的身影消失在了羅伊的瞳孔中。
正如來時無聲無息,去時亦是瞭然無痕。
羅伊抿了抿嘴,準備繼續修行呼吸法。
對於冰之魔女艾絲的實力,他很放心。
跟一般意義上的流浪魔女不同,“冰之魔女”艾絲,即便在拉法行省的座堂神殿內,也是鼎鼎有名的存在。
只是得到“冰之魔女”艾絲在黑石領出沒過的消息證據,座堂神殿就緊張的派遣出白銀巔峰騎士實力的米拉作爲前哨進行調查,等真正確認了冰之魔女的蹤跡,真正派遣出的,將是數支神罰騎士小隊!
雖然還不是那種連黃金騎士都不是對手的“冠位魔女”,但冰之魔女艾絲的實力,絕非單數的白銀騎士可以對付的。
之前與米拉的閒聊中,羅伊就瞭解到了有關冰之魔女艾絲的些許情報。
據說兩個月前,拉法行省的座堂神殿組織了一場針對冰之魔女艾絲的討伐圍剿,但最終的結果,卻是十幾名參與行動的白銀神罰騎士六死九重傷,付出如此巨大的代價,依舊未能討伐下冰之魔女艾絲,只能眼睜睜看着她遁走,從此消失無蹤。
幸虧那次的討伐行動米拉恰巧在執行一項重要的任務沒有參與,否則他說不定也將是重傷乃至身死的一員。
有如此輝煌戰績的艾絲,想必擒下一個被米拉打傷的陰影魔女,應該問題不大。
需要擔心的,反而是如何找出躲藏起來的陰影魔女。
但羅伊覺得,像艾絲這樣的躲藏老手,應該最是瞭解同類。
剛剛艾絲沒有詢問陰影魔女的蹤跡,想必是有屬於自己的辦法可以找到陰影魔女。
羅伊很有自知之明,說得土些,就是很有那個什麼數,在他人擅長的領域上,他從不會發表自己愚蠢的建議。
專業的事,就要讓專業的人去辦。
相比於他這樣戰鬥、追獵方面的門外漢,冰之魔女可謂是超級專家。
羅伊所需要做的,就是說出請求,然後,靜靜等待着最終的結果。
來到窗臺附近,也就是剛剛冰之魔女艾絲所在的地方,羅伊目光投向夜空。
今晚的月色不甚明亮,衆星出沒,光線比往日暗淡了許多。
……
黑石領主府邸以北的四十公里處,有一處十分隱秘的樹洞。
因爲面朝一處土坡的緣故,所以無論是從哪個方向看過來,都很難找到樹洞的存在,更不要說是在漆黑的夜晚了。
此刻,狹小的樹洞內,一名身材瘦弱、皮膚異常蒼白的黑髮少女正處理着自己肋部上一道深可見骨的劍痕,如同一隻默默舔犢傷口的小獸。
而她沒有發現的是,百米外,一道白髮銀瞳的身影,正向着她所在的位置步步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