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姊妹情深

羅開呆愣良久,心想董白二女口裡雖是這麼說,但看她們的言談舉止,只是一時之氣,想必也不難解決,不禁長嘆一聲,回頭看看牀上的方妍,見她雙目緊閉,臉上已呈微微紅暈,心裡不由一定。

在方妍迷人的俏臉上,眉梢間略帶愁容,愀然眉聚,更顯她楚楚動人。

羅開想起當日畫舫上殢雲尤雨的情景,心頭不禁愛憐橫溢。正當羅蕩神搖,想得精魂已失之際,忽聽方妍“嚶”的一聲,但人卻沒有醒過來,只是嘴裡夢囈般的低鳴着:“姊姊……姊姊……你在哪裡……”

羅開只道她想念着親人,便微微一笑,伸出手抹去她額角上的汗水,怎地在他一觸手間,卻發現她額角猶如火爐般,炙熱非常。羅開大吃一驚,剛纔她明着已見好轉,怎地突然又會如此。

他連隨伸指探她手腕脈門,只覺脈象紊亂,更是一驚,沉思細想,想起她胸口中了一掌,莫非那人掌上有毒?

一念及此,羅開也不遑多想,一手掀起棉被,爲她把衣帶鬆去,扯開她內外衣前襟,即時現出一個淡紫色的兜兒,她那迷人的一對玉峰,卻把兜兒高高地撐起,劃出一抹勾魂攝魄的誘人弧度。

羅看見着,心神又是一蕩,雖然他早已看過方妍精光赤條的身軀,但眼前這約隱約現的迷人光景,實在惹人遐思。他甩了甩頭,當下收斂心神,想起現在救人要緊,怎能胡思亂想,不由暗罵自己起來。

他動手把方妍的兜兒脫下,一對嫩白豐挺的玉峰,倏地躍入他眼簾,只見兩顆豔蕾,香嬌玉嫩,傲然挺立於頂端,整對飽滿的玉峰,形狀猶如覆碗般優美,粉嫩如玉,說不出的秀美。而在玉峰之下,駭然現出一個瘀紅色的掌印。

羅開回思恩師曾對他講述的各門武功,知道這是鐵沙掌或摧心掌之類的功夫。再見她肌現掌形,顯然那人功力尚淺,無法把掌力直透內臟,這也算是不幸中之大幸。

羅開再次伸手探她腕上脈門,再加以印證,便知曉她被傷了衝脈的經筋。

要知衝者街道也,爲十二經之所注,猶如人身四通八達之路,脈路若然受阻或損傷,內氣將從小腹往上升,腹中胸口,將會異常脹急疼痛,若不盡快把衝脈諸穴打通,其後果相當嚴重,便是不死,也將會武功盡廢。

他想明瞭這一點,便知曉該如何爲她醫治。

但見羅開把方妍外內衣服全然褪去,直至她身上一絲不掛,現出她如脂似玉的絕美嬌軀,才把方妍扶起,讓她盤膝坐在榻上,先自行盤膝坐在她身前,當下排俗袪慮,提功聚氣,見他食指微屈,中指直伸,點向她踝上五寸後端的築賓穴,接着是膝旁的陰谷穴、橫骨穴,至小腹府舍穴。

羅開出手甚快,收指出指,猶如蜻蜓點水,一口氣連點了她四處穴道,方略一回氣,再運指點她大橫穴、腹哀穴、乳下期門穴、至頸下天突穴,最後是喉間廉泉穴。

這是足少陰腎經、足太陰脾經、足厥陰肝經諸陰之維,統稱陰維脈。

羅開直點完她身前陰維脈,先行護着她心脈,方敢爲她行功打通衝脈。

隨見羅開一手按在她胸口的幽門、通谷兩穴,一手按向她私處之上的橫骨、氣衝兩穴。衝脈起於橫骨,終於幽門,共有十一穴。羅開按着她一起一結的穴道,緩緩把內力輸入她體內,他知道只要衝脈諸穴一通,便即大功告成。

羅開口中呼呼吐氣,額上大汗淋漓,直過了頓飯時間,只聽方妍嚶嚀一聲低呼,羅開心知快將功德圓滿,更加不敢懈怠。

方妍仍是神智昏沉,汗水遍佈她玲瓏有致的嬌軀,見她顰眉咬脣,想必是強忍着體內的痛楚,而胸口那瘀紅色的掌印,也逐漸開始退卻。

如此又過了炷香時間,羅開終於收掌,正自盤膝吐納,身上衣衫早已盡溼。

方妍醒轉過來,徐徐張開眼睛,在她仍是迷迷糊糊的視線中,看見身前盤坐着的羅開,不禁驚疑起來。她定一定神,四下望去,見是一間偌大的房間,室內錦鏽簾帷,瑣窗朱簾,中設扆屏,房間裝飾得極是華美。

當方妍正看得入神之際,忽覺身子微涼,低頭一望,便即嚇了一跳,只見自己身上寸縷不掛,正**裸的坐在一個陌生男子跟前,這一驚駭,當真非同小可,連忙拉過棉被,匆匆捧在手中,把身體密密實實遮蓋住,口裡顫聲道:“你……你……”才說得兩個你字,已羞得再叫不出聲來,抱着棉被縮到牀角去。

羅開聽見她的尖叫聲,也是一驚,連隨睜開雙眼,見她雙手緊緊抱着棉被,睜大美目,一臉惶懼,不由笑道:“你怎麼了?看你這副驚訝的樣子。是了,你甚麼時候來了杭州?”說着探前身軀,欲伸手握向她的柔荑。

方妍連忙把身子一側,避開他的手,嬌喝道:“不……你不要過來。你……你到底是誰?”

羅開只得把手停住,繼而緩緩垂下手來,眉頭一軒,怔怔望了她一會,顯得一臉狐疑,問道:“你……你不認得我?”

方妍用力點了點頭:“到底你是誰?我從來沒見過你。”

羅開更覺奇怪,不禁睜大眼睛,聚精會神打量着她絕美的臉孔,然而任他如何看,眼前這個美豔少女,確實是當日在畫舫上的方妍,且還是不久之前的事,她又怎會不認得自己?不由追問道:“方妍,你真的不認得我?”

方妍驟聽他說出的名字,身子猛地一顫,突然顫巍巍的趨近前來,右手一伸,一把握住羅開的手臂,口裡顫聲問道:“你……你認識我姊姊?她……她現在……在哪裡?她……她好嗎?”

羅開一時也胡塗了,訥訥道:“你是方妍的妹妹?可是你……”

那少女這時才發覺一時忘形,自己竟仍是緊緊握住羅開的手臂,臉上倏地飛紅起來,匆匆縮回玉手,心兒不禁碰碰直跳,接着點了點頭道:“我叫方姮,方妍是我的姊姊。”

羅開瞠目而視,心中委實不敢相信,世上竟然會有如此相似的人,聽她這樣說,又不似說假,心想二人敢情是孿生姊妹了,隨又想起剛纔爲她療傷的情景,不免大感難以爲情,忙跨身下榻,向她深深一揖道:“羅某適才救人心切,冒瀆了方姑娘,還望姑娘多多原諒。”

方姮聽他這樣說,更羞澀得不敢擡起頭,雙頰紅暈直通耳筋,低聲道:“請你告訴我,我姊姊還好嗎?”

羅開點頭道:“你姊姊很好,方姑娘不用擔心。是了,羅某先行迴避一下,轉頭再與姑娘說話。”話落又再一揖,便欲轉身離去。

方姮突然叫住他,輕聲道:“羅少俠,多謝你剛纔出手相救,方姮感激不盡。”她頓了一頓,又道:“羅少俠可否……可否不要離去,先在房外一會,方姮還有事想請問少俠。”

羅開當然明白她想問什麼,他自己又何嘗不是一樣,便點了點頭,舉步走出房間去。

方姮雖掌傷無礙,身子仍是頹然乏力,她忙忙穿上衣服,穿戴完畢,低聲道:“羅少俠可以進來了。”

羅開在門外聽見,先扣了扣門纔敢推門進入,已見方姮坐在榻旁,便即上前道:“方姑娘有傷在身,還是先上榻休息,縱有什麼重要事情,還是待你傷癒後再談吧。”

方姮輕輕搖頭,低聲道:“得羅少俠運功相救,現在已經好多了,少俠請坐。”

羅開見她如此堅執,也不好推拒。羅開不敢與她並坐榻上,只得取過一張椅子,坐在榻旁。

只聽方姮道:“羅少俠你所說的方妍,實是我的姊姊,咱們二人原是孿生姊妹,在我五歲那年,姊姊便和我分開了。我姊妹倆沒見面至今,數一數已經有十多年了。少俠和我姊姊很相熟嗎?”

羅開聽她這樣問,也不知如何答她是好,心想自己實是見過方妍只有兩次,雖曾經和她發生了**關係,惟她的一切,可說是半點不知,只好道:“方姑娘,我也不隱瞞你,其實我與你姊姊認識,也只是近日之事。而我最後看見她,卻是在幾日前。”

方姮聽見姊姊安好,頓時喜極而泣,詀讘道:“這太好了,若給家父家母知道,不知他們會多開心!”又擡頭問道:“羅少俠,你可帶我去見姊姊嗎?”

羅開點頭道:“好!待你身體痊癒後,我帶你去見她是了。”

方姮道:“方姮先多謝羅少俠。其實我偷偷走出來找姊姊,已快有一年了,後來聽人說她曾在江南出現,我便趕來了,不覺間便過了半年,但始終找姊姊不着,今日若非遇上羅少俠,也不知要等到何時才見到她了。”

羅開訝異道:“方姑娘你……你是偷走出來?”

方姮點頭道:“家父常說江湖險惡,從不許我獨自離家,但我真的好想念姊姊啊,於是便偷偷走出來了。”接着便把其中內情告訴羅開。

原來方姮的父母,在江湖上也是一對有名的俠侶,父親名叫方晴雲,母親名叫水秋月,江湖中人,便給了二人一個外號,名爲“睛雲秋月”,其意是說二人猶如晴天的雲,秋天的月,爲人光明磊落,皎如日月。

夫妻二人,只生有一對孿生女兒,便是方妍和方姮。水秋月當年行俠江湖,便與青林山寶林庵至善師太極爲要好,在十多年前,至善師太到訪方家,見着這對姊妹,心裡十分歡喜,便欲收兩女爲徒。

方睛雲素知至善師太武功高強,更知至善師太的師祖,曾留下了一本“玄女四絕經”,傳聞該經所載的武功,是門極厲害的武林秘技,但如何厲害,卻沒有人看過,連至善師太也不曾在人前展露過一招半式。

夫妻倆見女兒能得如斯名師,本是天大之幸,但心中卻又有點不捨女兒離開,最後夫妻二人左思右想,多番商議,便決定讓大女兒跟隨至善師太回山,留下小女兒方姮在身邊,其時姊妹二人,正方好五歲。

光陰荏苒,很快便過了十多年,突然江湖上傳出一個噩耗,也傳到方家來。

聽說一羣黑道人物忽地闖寶林庵,意欲強奪“玄女四絕經”,至善師太與七個女弟子聯手抗敵,豈料來人武功極高,連至善師太也非其敵手。

事發之前,原有一些正道中人早得訊息,十多個武林好手,當下星夜趕往寶林庵增援,但始終來遲了一步,這些人來到庵前,已見至善師太和四個女弟子倒斃在地,其餘的弟子,卻全失去影蹤,衆人均想,這些女弟子若不是身死,便是給那夥人擄劫而去。

方睛雲夫婦乍聞此事,水秋月頓時昏了過去,醒來之後,便與丈夫飛騎趕去寶林庵,在那些女弟子屍首中,發現女兒並不在內,也不知她當時是生是死。後來二人四處查訪,依然消息全無。

方姮因想念姊姊,曾多次要求父親出外尋找,方晴雲夫婦剛失去一個女兒,又那肯讓她冒險。

一日方晴雲的師弟忽然到訪,還帶來一個重要消息,說在洛陽曾經見過一個少女,樣子年齡竟與方姮極爲相似。方睛雲聽見,當日便即趕赴洛陽,在洛陽尋訪數月,還是無功而返。

方姮自從聽了師伯的說話,已肯定那少女便是自己的姊姊,本想跟隨父親前去找她,又害怕父母不允許,最後便一聲不響,提了銀兩衣物,便留柬偷偷離家,她先行趕往洛陽,尋了多日徒勞無功,她又害怕父親趕來尋自己,便離開了洛陽,如此尋尋覓覓,已快將近一年了。

羅開終於明白了一切,便道:“羅某仍有一事想問姑娘。”

方姮道:“羅少俠儘管問好了。”

羅開笑道:“以後不要再叫我少俠了,便和你姊姊一樣,叫我羅開好了。若然你不介意,我也不客氣叫你方姮如何?”

方姮臉上一紅,微微頷首應承,羅開接着道:“前時我到越州參加武林大會,在長堤坡的樹林裡,曾經遇見一個女子……”

方姮聽到這裡,神色猛地一變,惶然道:“你……你原來是血燕門的人。”

羅開一聽,頓時呵呵笑了出來,搖頭笑道:“我不是。原來當日的姑娘真的是你,若非今日聽見你的說話,我一直來都認爲那人是你姊姊方妍呢。”便把當日因何喬裝血燕門的人,如何在擂臺跟方妍去救人,只是把方妍乃血燕門朱雀壇壇主一事不說,其餘全都與她說了。

方姮揜口笑道:“那日真的對不起,幸好我功夫低微,沒有傷着你。”

羅開笑道:“這也怪不得你,但你這手軟索功夫,確實令我大開眼界。”

方姮道:“實在見笑了,這是我母親教我的,家母常說,女兒家不比男孩子,確不宜掄刀弄槍的。當時我聽後,也覺此話有理,於是家母便只教我輕功和這手「凌波飛索」。”

羅開含笑點頭,徐徐站起身來,說道:“我也不打擾你休息了。是了,我還沒有對你說,此處是杭州凌雲莊,你可安心在這裡住下,待你傷勢痊可,我便和你尋方妍去,現在我先告辭了。”

方姮粉頸低垂,站起斂衽行禮,輕聲道:“羅開哥慢行。”

待得羅開走出了房間,她坐回榻上,不由想起自己**裸面對羅開的情景,頓時面紅耳赤,心兒怦怦亂跳不休,滿腦子裡,盡是羅開那丰神俊朗的樣子,再想起羅開救命之恩,方姮忽覺心頭甜甜的,說不出的美好,一縷情絲,竟不知不覺地,已經全黏在羅開身上。

羅開走出方姮的房間,來時因擔心方姮的傷勢,當時雙手抱着方姮,心下焦急,只是匆匆跟在小云身後,無暇細看四周的環境,此刻方姮危險已過,自是鬆下一口氣,放眼望去,方發覺這莊院建構巍然。

羅開擡首四望,見樓房重檐彤飾,碧瓦朱甍,處處花林曲池,巍若仙居。他心裡暗想,不知白瑞雪費了多少心思,方能把這裡修飾得如此瑰奇綺麗。

當他回到大廳,卻聽見衆人正談及那王爺之事。

白瑞雪見羅開進來,便讓他坐在自己身旁。羅開坐下,白瑞雪便即問道:“聽邱婆婆說,方姑娘的傷勢已經無礙,這樣便好了。”

羅開不想在其他人前談及方姮之事,只點頭一笑,以作回答,目光不由自主的移向白婉婷和董依依,見她二人輕哼一聲,鼻子一皺,便把臉別了開去。

白瑞雪冷眼旁觀,卻大惑不解,不明他們三人發生了甚麼彆扭。

這時聽上官柳道:“那個湘王原是朱元璋的十二子,名叫朱柏,聽說是寧妃所生。而那個昭宜公主,名叫朱瓔,是瑜妃所生。這一對兄妹,直來甚得朱元璋鍾愛。現今朱柏突然失蹤,皇帝老子必定大發雷霆,瞧來杭州衙門所受的壓力,確實也不少。”

康定風道:“這些官兵素來都是橫行慣的,今日爲着朱柏失蹤一事,已不知有多少人給公差找去了,爲着杭州百姓再不受滋擾,依我看還是把朱柏放了好。”

唐貴立時道:“這個萬萬使不得,若現在放了他,朱柏勢必懷恨在心,領兵到莊裡來尋隙。有道是民不與官爭,況且他們人多,實不容易應付,看來非要想個萬全之策,方可放他回去。”

康定風道:“唐大哥可放心,咱們當初擒他之時,已知他是個懂武之人,爲防他會自行衝開穴道逃走,所以一早便點了他的昏穴,直到那秘洞時,他也不曾甦醒過,咱們便是放了他,他也未必懂得尋到這裡來。”

笑和尚道:“這個王爺放還是不放,倒不是一個重要問題,問題是在於湘王府近日的行徑。和尚我前來杭州,原是追蹤邪連老妖這個奸賊,豈料那廝原來躲在湘王府中,後來我探查得知,近這半年來,湘王府內收攬了不少江湖好手,似乎暗中在着什麼陰謀,我看內中必定有什麼古怪,而且我更懷疑,血燕門這個殺手組織,大有可能與湘王府有關。”

羅開聽到這裡,隨即想起陰陽二老這兩,心裡暗道:“那陰陽二老既是血燕門的左右門主,現今又與官家走在一處,如此看來,笑和尚所說的話,實不無道理。”

又聽笑和尚道:“大家不知可有發現,今日站在昭宜公主身旁的人,大半是當今武林成名的人物。那個手持齊眉棍的人,便是鐵木教的副教主毛雄飛;持軟鞭的一個,是黃樹谷天河門的高手孫度,人稱「鬼穀神鞭」;再說那兩個使雙斧的人,卻是一對兄弟,老大叫馮恆,老弟叫馮昌,是雙斧門門主的兒子。

“這些人全都是黑道中好手,其武功造詣也自不弱,在黑道上亦頗具聲名,卻沒想到,這夥人竟一股腦兒給官家全收買了,我愈想愈覺得此事極不簡單。既然朱柏現已落在咱們手中,想要了解其中原因,大可在他身上埋手,要是與武林或百姓無害,再行放他也不遲。”

康定風道:“可是若不把他放了,杭州市民便會倍受蹂躪摧殘,康某今早曾聽見一事,官府不但捉了當日酒樓的老闆,還在街上胡亂擒拿年輕女子,誣害她們是叛賊,若再這樣繼續下去,杭州城內將會永無寧日,打後實是不堪設想。”

羅開想到湯老闆被官府捕去,心裡不禁爲他的安危擔心起來。

這時聽白瑞雪道:“我倒有一個辦法在此,且可兩全其美,不但可以禁錮住朱柏,而且又可以禁壓着官府,讓他們不敢肆意妄爲,到處任意鎖人。再說是否放朱柏,大家可容後再作決定,到時咱們大可在他身上軟硬兼施,或許能從他口中探得一些端倪。”

衆人聽後,連忙追問是什麼法子,白瑞雪便把方法說了出來,各人齊齊點頭叫好。

不多時在另一個偏廳裡,怪婆婆早已居中坐在太師椅上,羅開和白瑞雪分坐她兩旁。隨見兩個武師把朱柏擡進廳來,放在三人跟前,便即回身走出偏廳。

羅開站起身走到朱柏身前,伸指解開他身上的昏穴,並順手點了他右胸上六寸的“同榮穴”,使他手腳垂軟無力,暫時失去反抗能力。

只見朱柏悠悠醒轉,緩緩張開眼睛,看見眼前三人,只覺有點兒臉熟,略一思索,便想起這三人曾在石室見過面,心裡不由一怔,連聲問道:“你們是誰?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羅開等人卻沒有開聲回答他,只把六隻眼睛盯在他身上。朱柏見三人默然不應,狀甚無禮,不禁怒從心起。

朱柏欲要站起身來,方發覺自己渾身乏力,一交再度敦坐在地。朱柏心中更是怒不可遏。他身爲王爺,自出孃胎便已錦衣玉食,倨傲鮮腆慣的,那曾受過這等窩囊氣。再見三人居高就坐,自己卻倒坐在地,無疑是屈於人下,這一口氣,他又如何忍得。

朱柏心頭怒極,終於勉力站起身來,打量着三人,正要開口漫罵,旋即眼前一亮,精神頓時大增,一股怒氣,立時消卻了一半。他眼前所見,竟然是個天仙似的美女。

朱柏方纔因氣昏了頭,還沒有看清身前三人,現細看之下,第一眼便落在白瑞雪身上,只見她風華絕代,貌若天姬。心想這個女子果然芳卿可人,真個秀色可餐,總得找個弄上手來方可,好讓你嚐嚐本王爺的厲害。

接着把目光望向怪婆婆,只見怪婆婆板着老臉,眼簾低垂,瞧也不瞧自己一眼,擺出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樣。再看左首的羅開,見他年紀甚輕,卻長得相當俊朗魁偉。

朱柏見着三人似笑非笑,一副大刺刺的模樣,立時瞪大眼睛,高聲喝問道:“我在問你們說話,沒有聽見嗎?”

怪婆婆老臉一擡,一對如錐似的目光,直盯在他臉上轉,沉聲道:“你在鬼叫甚麼?這裡不是你的湘王府,不要在老婆子面前作威作福,要不然,你是自找苦頭來受。”

朱柏聽見這番說話,心中又是憤怒,又感愕然,心想這些人既已知道自己的身分,仍敢如此無禮,究竟恃着什麼?當下道:“你們這些叛賊,竟敢擄劫王爺,便是公然與朝廷作對,罪當誅九族,你們可知道麼?”

白瑞雪笑道:“你不要和我來這一套,咱們若然怕你,便不會把你捉來這裡,我現在要殺你,可謂易如翻掌。還有,你也不要妄想會有人救你,便是你府中這兩個老怪物敢來,咱們也不會把他放在眼裡。

朱柏聽後嘴角含笑,神情倨傲之極,他素知陰陽二老的厲害,在江湖上,實沒幾人是他們的對手,心想就憑你們這些人,也敢口出狂言,當真不知死字是如何寫。當下冷哼一聲,說道:“看來也未必。”

羅開微微一笑道:“你這人簡直是井底之蛙,這二人雖是血燕門的左右門主,若論武功,自然不弱,但也說不上是天下無敵。”

朱柏又是一驚,這人又怎會知道這麼多?這個秘密,除了父皇和咱們兄妹外,再沒有人知道,這可奇怪了?

羅開見他臉色數變,當下笑道:“血燕門行事雖然隱秘,但要瞞得世人的眼睛,恐怕也不容易。”他頓了一頓,又道:“瞧來王爺也該餓了,還是先吃點東西,大家再好好詳談吧。”

羅開說話方完,隨見他右手一轉一翻,使起虛空撮物這上乘功夫來,只見擱在几上的兩杯清茶,忽地平平飛了過來。羅開臉現微笑,雙手各接一杯在手。

朱柏那曾見過這等罕有罕聞的功夫,頓時看得雙眼發獃,良久說不出聲來。

羅開站起身軀,把一杯茶遞向他面前,道:“王爺,先喝杯茶解解渴吧。”他顯了這一手,用意自是給他一個下馬威,好殺一殺他的傲氣。

朱柏顫着手接過,發現杯內仍盛滿着清茶,竟然一滴也沒有淌出來,光憑這一點,便知曉羅開武功之高,實是大不簡單。

羅開見朱柏只是握着茶杯,久久不敢喝下肚去,笑道:“王爺太不賞面子了,怎地不喝呀?莫非擔心這杯茶有毒。”說着仰頭“咕”的一聲,把手中清茶喝盡,道:“王爺大可放心,我要是害你,還雖要下毒麼?”

朱柏一想不錯,且大半天滴水不曾下肚,確實口喝極了,更不想在人前示弱,當下二話不說,便一口喝了。

這時白瑞雪拍了兩下手掌,只聽廳門“呀”的一聲,一個丫鬟手持托盤,緩步走了進來,托盤之上,盛滿香噴噴的飯菜,香氣直撲進朱柏的鼻孔。

那名丫鬟把盤上的酒菜放在桌上,卻有三菜一湯,還有一壺女兒紅,端的是餚精酒香,教人垂涎。餓了大半天的朱柏,驟聞這酒肉飯香,這下誘惑當真不少,肛子不由自主響了起上來。

白瑞雪微微一笑,站起身道:“王爺請先用飯,用完飯再談。請……”

朱柏望了三人一眼,便即坐下。羅開和怪婆婆也坐了下來,白瑞雪爲各人斟上了酒:“王爺請慢用。”

羅開等人並沒有動筷,只是陪坐飲酒。朱柏也不客氣,連話也不說,自顧自大嚼起來,一面吃飯,一面把那對淫眼往白瑞雪身上轉。

朱柏飲飽食醉,放下碗筷,見三人默默無語,遂道:“好了,現在你們還要怎地?只要你等放本王爺回去,本王便不再追究,如何?”

怪婆婆道:“王爺大概嫌敝舍矮牆淺室,不原多留了?既然這樣,只消王爺肯應承老婆子一件事,一經辦妥,當即備辦車馬送王爺回府。”

朱柏鼻哼一聲,也不答理,一於來個不理不睬。

怪婆婆看得眉頭倒豎,沉聲道:“你既然不想聽老婆子的說話,只好由得你,便請王爺在這裡住上十年八載,到時再說好了。”說着三人便欲站起身來。

朱柏聽得十年八載這四個字,如何不驚,便即道:“你想我怎樣。”

怪婆婆望了他一眼,道:“你現在肯聽我的話了,是麼?”

朱柏道:“有甚麼事說出來好了。”

羅開笑道:“對王爺來說,此事只是舉手之勞。咱們只要王爺修書一封,讓我派人送給昭宜公主,道明你現在平安無事,不日即回。而最重要的,叫她不要再在杭州城四處搜捕擾民,還要把這兩日被拘禁的人釋放。只要你能辦妥這件事,咱們馬上送你回府。”

朱柏道:“若然我不依從呢?”

羅開笑道:“這還不簡單,這位婆婆剛纔不是說了麼。”

朱柏低頭沉吟,心想:“今日既落在這些人之手,再多說也是枉然,還是先依從他們,待得脫身後,再找這些人算帳不遲。”當下道:“好!我答應你們便是,快取筆墨紙硯來。”

白瑞雪早已準備停當,把紙墨放在桌上,朱柏援筆立就,交還給羅開,道:“本王爺已經依照你們的話做了,現在可讓我回去了吧。”

怪婆婆點頭道:“放自然是要放,只要衙門遵照執行,咱們自會放你回去。”

朱柏怒道:“這樣說,你們還要本王在此待到何時?”

怪婆婆道:“那便要看你的好妹子了。”話訖,只見怪婆婆手指一彈,一枚小小的雞骨直射而出,朱柏哼也沒哼一聲,昏穴已被點中,立時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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