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霧

雨霧

託這雨霧的福,崖下已什麼都看不清了,什麼都看不清,倒也有利於人心的穩定,畢竟誰也不願意見到這山寨被最後摧毀時的模樣。

身後就是莽莽羣山,所以也不用着急撤退,就地先清點了一下人數,好整編成隊方便行動。

簡單有序的清點後,結果很快就出來了,寨中本有五百餘人的底子,被半月的消耗拉鋸折去近乎一半,如今餘下的近三百人大多順利逃了出來,剩下不在這裡的,除了小部分躲藏起來的重傷者外,就俱是最後在前寨壓陣的那些女兵,爲了給這裡爭取儘量多的時間,她們終究是付出了代價。

但這代價,卻不一定是死亡。

希望還是存在的,據那名被鐵珊瑚最後救上來的傷者說,她親眼看見前寨被破時,那些涌進來的官兵大呼小叫着要抓活的,而許多失去抵抗能力的姐妹也並沒有被往死裡整,只是被抓了起來。

她說這話時面色滿是不安,周圍也沒人因此鬆一口氣,對手會這麼做絕不是慈悲心腸,女子一旦成爲俘虜,等待她們的是什麼,這個寨子裡的人誰心裡都明白。

人羣之中,又要數鐵珊珊的臉色最爲難看,那穆九娘同樣也遭到了俘獲的命運,這一點我和她看得一樣清楚,在豪雨降下之前,崖下的最後一幕,就是穆九娘被一羣人踉踉蹌蹌押走的畫面,她怕摔得很重,看起來似已反抗不動了,她的手上沾了好幾名官兵的血,卻並沒有遭到報復,或者只是因爲她的容貌。

“你想怎樣?”此時鐵珊珊還是被五花大綁着,她盤坐在草地上,狠狠的瞪着我這邊:“你說人自然是要救的,那你想怎麼樣才救?又要拖到什麼時候才救!”

因尚未完全整理好思緒,自己沒能立即回答,一邊卻已有耐不住的接口道:“珊瑚妹子說的對!這種事上不能拖拖拉拉的,叫我說今夜就該趁黑去殺一個回馬槍,那幫剛剛打了勝仗的混蛋一定想不到!”

這提議得到了許多人的紛紛響應,一時間羣情激奮,當然也有相對理智的保持了沉默,只顯出憂心忡忡的神情,能感覺到她們的目光時不時瞥過來,倒似乎在打量着……我。

無論這感覺是否是錯覺,就算只爲鐵珊瑚,我也明白自己非拿出個說法不可,但自那大管事冬筍失蹤後,也不知道眼下誰說話最有用,唯有嘗試着對人羣發話道:“請問……”卻隨即就見人羣逐漸就安靜了下來,盯過來的目光齊刷刷更多。

太過集中的視線令人有點不太自在,但現在顯然不是在意這些的時候,我繼續道:“請問,若能順利的救出人來,各位又會作何打算?我是指安身立命方面,這一點不知寨中各位主事有否詳加考慮過?”

或是因這提問偏出了原本的話題,鐵珊瑚當即不滿的喂了一聲,其餘人臉色也有些愕然,但愕然過後,隨即有聲音響起。“回竹纖姑娘的話……”有幾人分開人羣走了出來,前面最年長一個正是之前領頭要突圍的人,此刻只見她一拱手,滿臉謙和道:“回竹纖姑娘的話,此事原本我和幾個主事也商量過,但當時……唉,也只能私下講講,如今既然您問起,倒正好說出來給衆姐妹聽聽,看看妥是不妥。”

原來當初練兒有過吩咐,大意是她不在時萬一出了什麼大事,要山寨尋那結盟的陝北綠林首領王嘉胤做主,所以照理說此時該投奔他去纔對,只是之前求援,那方遲遲不迴應,也說不清是背信棄義了還是自身難保了……所以寨中人最後的商議結果是見機行事,定軍山本就介於川陝之間,若北上之路可行便去投奔,若途中見勢不妙就索性退入蜀地,那裡較陝境更平靜,剿匪聲勢應該更小,且地勢複雜容易藏身,等有容身之地,再圖各種聯絡也不遲。

這番話一一道來,倒確實顯周全,可見是深思熟慮過的,見旁人幾乎沒有異議,自己聽在耳中也覺得可行,我便點點頭,道:“嗯,那此事就算這麼定下了,你們準備一下,待到今晚天一黑,就連夜離開定軍山吧。”

此話一出,地上被綁的女孩頓時跳了起來,那年長的管事也是一臉驚訝,提聲道:“怎,怎麼?今夜就走?竹纖姑娘你要拋下那些被俘的姐妹不管麼!”

“今夜就走,和救人沒什麼衝突。”過去拍拍鐵珊瑚,用眼神示意她冷靜些,然後我低頭開始解她手上的繩子,一邊解一邊說明道:“等到夜裡趕路合適,等到夜裡救人卻太晚了,眼下最多辰時,接下來整整大半天的時間裡,被俘的人會發生什麼變故誰也說不清,咱們等不起的,所以要求快,索性就一快到底。”

雖然沒直說,但不笨的人都能聽懂這話的意思,人羣中響起了嗡嗡聲,“你是說要……要立即動作?現在?”那年長的管事看了看天,遲疑道:“可現在還是白日啊,就這麼貿然殺過去,是不是有些……”

“不,不是要殺過去哦。”我笑着擺擺手,打斷了她。

這時候鐵珊瑚已得了自由,眼中雖還透着焦慮,但或者是因爲聽了最後這段對話,至少已不再是一臉的恨恨,而是換成了迫不及待的躍躍欲試。

順手將她的兵器還給她,自己則對人羣繼續解釋道:“就是爲了保存實力才逃出來,再掉頭求戰實屬不智,何況這次並不爲殺敵,而是救人,所以只宜智取不宜強攻,動手的話,幾個人就夠了。”

雨勢比剛剛弱了些,但還在下個不休,絲毫沒有停歇的跡象,天際間仍是陰雲密佈,如今我倒盼着它整整一日都不要放晴纔好。

雖嘴上說是立即動作一快到底,但真正從後山小心繞行到山腰的官軍駐紮處,還是要花上不少時間的。

更何況這之前,我們還得悄然摸回曾經的交戰處,尋幾套合適的官兵衣衫換上。

縱然介意這些衣衫原本的主人已是一具屍體,卻也無可奈何,此時並不是挑剔的時候。

雨霧中扮做官兵模樣前進的共有四個人,除了我和鐵珊瑚,還挑選了兩名身材高大的女寨兵同行,當然她們的應變之能和身手也是寨中數得上號的——這些都是出發時,那年長管事向我信誓旦旦掛的保證。

最後敲定下來的就是這個結果,大隊人馬在老林中休整等待,而我們四個混入敵營中嘗試救人,當時本想我和鐵珊瑚兩人同去就好,畢竟論武功我倆高出旁人一籌,人多反而拖累,但寨里人堅持也要派兩個人協助,後來我轉念一想,確實自己和鐵珊瑚的身形骨架偏小,有兩個擅長男裝的人倒也利大於弊,這才點頭應允。

也虧得應允了,一路上倒確實省了自己不少事,這一路我們儘量潛行,但免不了偶爾還是會和官兵遠遠打個照面,戰事休了,山腰附近有很多四處搜查警戒的流動哨,呼喝詢問起來,都是走在前面的兩個女寨兵粗着嗓子作答,茫茫雨霧中一時竟也難辨真假,總能順利矇混過去。

可其後,進展就稍滯後了些。

官軍駐紮的大本營前戒備甚嚴,而放眼望去,高高低低的軍帳更是連綿成片,若不知輕重混進去,很容易在尋路時露出馬腳,我同鐵珊瑚雙雙換了個眼色,明白不能走正門,便從隱蔽處迂迴繞到大營一側,欲從側面尋隙而入。

這倒比想象中的容易些,畢竟是臨時駐紮,何況連日來他們損傷也不小,在遠離戰場的一面人手戒備顯然就鬆懈許多,尋到個清靜無人的偏僻處,我們得以順利鑽入了進去。

然而,太清靜了也有弊端,接下來卻陷入了漫長等待,等待着能抓到一個爲我們引路的“舌頭”——若不如此,盲目穿梭於敵營間,後果是不堪設想的——可等來等去,或者此處當真過於偏僻了,竟不見一個官兵經過,偶爾踱過來了兩撥巡視的,卻都是小隊編制,人數太多不方便動手。

“嘖,拖拖拉拉,這要等到什麼時候去?”再過一陣子,鐵珊瑚屏不住了,偷偷在草叢裡移到我身邊,氣急敗壞道:“我不管,下次就算來得還是一隊人,我也照樣動手不誤,只要在他們呼救之前全殺光就好了!”

“要留一個活口。”我嚴謹糾正道,她沒好氣的抹着臉上雨水翻一個白眼,秀氣的面頰上又多了幾道泥痕。

或者真是天遂人願,再不一會兒,雨中倒現出了一道孤影,從隱約到清晰,正踏着水花快步往這個方向而來,瞧那衣着應該是個低級軍士,鐵珊瑚見獵心喜,低語道:“我去收拾!”說罷一貓腰就竄了出去,我想再觀望一下已是來不及了,只得趕緊跟上好替她把風。

前腳剛出去,那邊已經短兵相接上了,本以爲區區一個官兵還不是手到擒來,哪想鐵珊瑚從暗處躍出的一招鎖肩,竟然被對方腦後有眼似的驀地彎腰躲過了!緊跟着反手還了一掌,看架勢赫然是個練家子!

這一急非同小可,一擊不成,只需要嚷嚷一嗓子,就立即能使我們滿盤皆輸!

這點大家心裡都有數,鐵珊瑚頓時變了顏色,拔腰間玉簫挺臂就點,我也跳過來加入戰局舉掌欲拍,說時遲那時快,那人見襲來的玉簫,不避不讓,卻脫口而出一聲:“阿瑚!”叫得鐵珊瑚當即一個踉蹌,腳下一滑,生生跌坐在了泥水裡。

“阿瑚你不要緊吧!怎麼如此不小心?”見人跌倒,那人趕緊伸手出扶,剛彎下腰,卻被地上的女孩一聲不響的拍落了頭上圓笠帽,笠帽落地,一頭青絲隨即散開,果然是和我們一樣的女兒身,只是先前雨大,又過於急切,竟沒有瞧出來。

而鐵珊瑚更是紅了眼眶,天下間會這樣叫她的人,本就沒有幾個。

“你傻得麼?砍繩索砍腳下的就好了啊!你砍頭頂的做什麼?賠上自己很好玩麼!”

情緒激動之下,這女孩什麼也不顧,脫口就是一番問責之詞,這些話我想她大約已經憋了半日了,如今宣泄出來倒也不奇怪,好在激動之餘還記得壓下嗓子低吼,總算沒有昏頭。

那穆九娘見到鐵珊瑚低泣,有些慌張起來,先還解釋道揀高處斷是以策萬全,後來索性也不解釋了,直接道當時慌了手腳是自己不好云云,好哄那鐵珊瑚寬心……

雨霧中見如此溫馨一幕,雖然時機不對,但自己還是選擇給她們一點時間,只在一旁默默不語等待,眼前所見,心中的一處柔軟不經意間被觸及,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人來,不覺會心笑了笑,只是,無論發生什麼,練兒怕是決然不會哭的就是了。

當然,雖可以給她們些時間敘舊宣泄,但這時間斷不可過長,鐵珊瑚想來也明白,過了一會兒就自己收了淚水,拉着穆九娘過來匯合,在樹叢底下長話短說,原來當時九娘雖暫時一口氣摔得閉了過去,但不久就緩回來了,因見官兵沒有立即報復,也就按捺了下來,待到被押解到收監俘虜之所,才尋了個機會掙脫束縛,偷偷溜了出來。

“我是想出來探探路,找一條好的撤退渠道,才一路摸索到了這裡。”最後那穆九娘道:“那個大帳裡還押着十多個人,我正愁獨木難支,沒想到就見了你們,真是天無絕人之路!”

“怎麼?你認爲我們會拋下你不管麼?”鐵珊瑚不悅道,直到穆九娘握她手輕拍了拍,才又回嗔作喜。

我也顧不得對這兩人的小動作如何感覺,只着急追問道:“只有十多個人麼?被俘的寨中女兵全在那裡了?”按理說不僅於此纔對,卻見穆九娘黯然點頭,道:“是的,被俘虜來的只有那些了,若有傷得重些的或是……損了容貌的……總之官兵看不上眼的那些,根本沒被押解進來,直接在大營外就被……唉……”

隨着她的一聲低嘆,兩名同行的女兵俱都露出了悲憤神色。

只是無論心情如何,眼下局勢已明朗起來,這次誤打誤撞的巧遇接通了關鍵點,接下的動作自然順風順水,有穆九娘引路,也不必冒險抓什麼活口了,借雨霧之利,我們一行悄無聲息的在軍營中穿行,很快找到了那頂囚人的大帳,避開帳前看守,由穆九娘偷偷割開的縫隙鑽了進去。

這道縫隙在帳篷靠後位置,由被俘女嘍兵用身子擋住才未被發現,她們定然已盼得望眼欲穿,此時見我們進來,雖然手足被綁動彈不得,一個個眼中仍滿是透出了驚喜之色。

並不想驚動外面守衛,所以比出噤聲的動作,輕手輕腳幫她們逐一解開束縛,僅殘存十多人雖然可惜,但不可否認也因此方便了許多,除了有幾身軍服可以假扮外,自己與鐵穆二人俱有不錯身手,悄然攜人來去幾趟應該不是問題纔對。

本是如此篤定的,哪裡知道有橫生枝節。

“大管事,求你們救救大管事!”在對女嘍兵們講解離去之法時,有幾名女子如此輕聲哀求道,眼中滿是淚花。

自己聽得一怔,才注意到人羣中確實沒有那人,而穆九娘更着急的看了看左右,焦慮道:“怎麼回事?我離開的時候不是還在麼,怎麼一回來就不見了?”

“您走了沒多久,就有一個不知道是參將還是千總的官兒來,對姐妹們……對姐妹們出言不遜,盡說些那,那種話……”女兵們含淚解釋道:“因唯恐背後的逃生處暴露,縱然那些污穢話再難聽,姐妹們也都,都忍辱負重了,可唯有大管事……”

“大管事性子烈,忍不下去,當場就頂撞了回去,誰知道那個畜生……那個畜生軍官竟不以爲怒,反倒大笑道就……就好這種女人,說要嚐嚐味道,當場便將大管事提走了!”

有說得快的搶口道完,然後人羣齊刷刷默然跪了一地,那冬筍性子雖有些剛愎,但凡事身先士卒,又是一心爲山寨着想,所以看得出還是很得人心,而對她,我個人雖並不喜歡,但想到一個女子可能面對……面對的那種遭遇,自問也做不到若無其事置之不理,唯有吸一口氣,答應管下了這樁事情。

由此兵分兩路,畢竟大頭要緊,鐵穆二人還是負責按計劃救俘虜們離開,而我去尋那軍官所在,看能不能及時救冬筍於危難,若是這邊悉數轉移完了,還沒有打草驚蛇,那就在之前進來的草叢附近等候我回來,若是不小心打草驚蛇了,就各種徹底分頭行事,回深山中的聚集地再碰頭。

“記住,無論是哪方暴露,一旦見兵營亂了,我不會回頭找你們,你們也不可回頭找我,各自保住自己纔是要緊!”

這是我們分別前的最後一句話。

話分兩頭,且不管那邊順利與否,獨自行動對我而言,反而是更無須擔心太多才對,順手擒下那囚帳前看守的兵士,之前來提人的軍官姓甚名誰所居帳篷如何行走辨識就俱都明瞭,之後將俘虜交給女嘍兵們處置,我便自顧自的展開身形,掠了出去。

一路按那兵士交代的路線而行,倒也算順利,漸漸地看守巡邏愈嚴,軍帳也愈高大華麗,想來是入了軍官所駐紮的區域,到了大致方位,正要再打算擒個人來問時,就順耳聽到了兩名守衛的對話聲。

“娘地!說得是擒下來大家一起享用,誰知還是當官兒的吃肉,咱們卻連渣都撈不着!還得在外頭吹風淋雨給人家守着!真是苦命……”

“噓,小聲些,抱怨啥?你這熊樣還想吃新鮮的啊?本來就是上頭玩完再輪得到咱們,等着吧,等裡頭膩了沒準咱兄弟就有湯喝了,你再抱怨下去,小心湯沒撈着,還得小命不保!”

他們不必再小心了,因爲他們已經小命不保了。

接住兩具倒下的身子,彷彿接住的是兩具沙袋,心中不悲不懼,波瀾不驚,爲防暴露徑直將這兩具死物拖進了大帳之中,這是一頂很不錯的軍帳,很寬大,大到中間能懸一道垂簾將之分成內外帳,帳中陳設也一應俱全。

撂下屍體時不巧撞到了椅腳,於是內帳有男聲警覺道:“什麼人!”垂簾間隱隱約約一道高大身影,我二話不說竄上去,將隨身短劍隔着垂簾送進了對方身體。

連一聲悶哼都沒有,一切就乾淨利落的結束了。

挑開垂簾,腳下是一個陌生男子,雙目圓瞪死不瞑目,對此自己沒有半分負罪感,只因他半身赤&裸,只着了一條鬆垮垮的中褲,連腰帶都未系。

內帳比外帳小許多,只有幾樣小傢俱和一張牀,此時牀上有一名女子,口中被堵,手足分別被縛於四角,身上……不着片縷。

是千鈞一髮,還是……遲了?

不想思考這個問題,也沒時間思考,我逕自幾步奔過去,道:“你沒事吧……”話一出口又覺得沒什麼用,索性不再說話,解了她口中之物,再去解綁着她四肢的麻繩。

這麻繩又粗又緊,入肉三分,很難立即解得開,我用力扯了兩下,乾脆改用手中短劍去割,卻因麻繩貼肌膚太近,也不是馬上能爽快割斷的,這需要一個過程,而過程中沒人說話,內帳氣氛十分尷尬,她定定盯着我,眼中沒有神采。

雖然都是女子,但將心比心,想也是沒誰願意別人見到自己赤身**這一幕的,所以快速割斷綁着她手的繩子後,我將短劍交給了對方,道:“我在外帳把風,剩下的你自己來,衣服就取這軍官的來穿就好,其餘姐妹已差不多逃離,我們動作也快才行!”見她一副愣神模樣,又催促了句:“聽懂了沒有!”

這回她終於點了點頭,而我也放心的撤出了這裡,到外面吁了一口氣。

發生了什麼?這話原是自己想問的,但終究沒能問出口,無論發生了什麼,只要活着就該好好的活下去,越是活得坎坷,就越該珍惜自身。

但這個道理,卻不是別人能教的,所以自己什麼話也說不出。

無所事事的等待令人心情焦躁,雖然時間過去的並不多,但我仍覺得耽擱了太久,正想回身再催時,卻見那冬筍終於走了出來,寬大的軍服在她身上顯得鬆鬆垮垮,或者是因爲這個原因,她只穿了素色的兩件,外面仍然套得是自身有些破爛的衣服,連鞋也未穿。

這種情況下,我也不好怨她什麼,何況她的腳踝處被勒的皮開肉綻,也確實不好穿鞋,想了一想,就蹲下了身子,背對她道:“走,我負你出去,眼下外面在下雨,守備路線我也大致清楚了,相信能安然無恙脫身的,快!”

背對着等待,過了一會兒,才聽到窸窸窣窣的腳步聲,身後有人站定,我等候着必然到來的負重一刻,誰知等到的,卻是腦後風聲響起!

連驚訝也來不及,本能的閃避,後背卻仍然感覺了金屬刺入肌理時堅硬的冷。

往前一跌,那硬冷又驀地抽離了,隨之一起涌出的是身體中的熱,滾熱。

回過頭,眼前被高高舉起的是自己的短劍,而高舉短劍的是自己剛剛救下的人,這個名叫冬筍的女人,臉上神色是一種毛骨悚然的扭曲,她瞪圓了眼,疾言厲色道:“你,去死!”

作者有話要說:總算碼出來了……這一章碼了這麼多,其實只是爲了引出最後百來個字啊淚目……OTL

電用完了,木有精力檢查了,有蟲請務必捉給作者君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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