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君曉陌莫名地感到了一股煩躁鬱積在了心底,翻來覆去都睡不着,只好打開房門,走了出去,挑了一個最高的屋頂,飛身躍了上去。
君曉陌往後仰躺在屋頂上,枕着手臂,看着天空上的那一輪圓月,心思彷彿也變成了那一輪圓月旁邊的雲朵,在天空中漂浮不定。
在凡人界,圓月就代表了“團圓、團聚”,或許是最近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直到今天,她才能放空心思,好好地想一下過去、現在和將來,便也就發現,她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很多。
“唉,爹孃他們到底在哪裡呢,容大哥和師父他老人家又去了哪兒呢。”君曉陌嘆了一口氣,不由自主地自言自語道。
她和葉師兄救走凜天峰師兄弟們的這件事,應該在修真界已經傳開來了,只是,直到現在,他們也沒有得到來自君臨軒和柳輕眉的任何消息,凜天峰的峰主和他所帶領的那一幫弟子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整個修真界都遍尋不得。
還有容瑞翰和童瑞真,自從幾年前君曉陌傳出來“已死”的消息以後,這兩個人也下落不明瞭,君曉陌對容瑞翰一直滿懷着感激和歉疚的心理,而對童瑞真則有着感激和敬意,找不到這兩個人的話,她的心結就永遠都解不開。
她一直覺得,師父的失蹤恐怕也與她有關,只是,直到現在,她都得不到有關童瑞真的任何消息。
一道頎長的黑影躍到了她的身邊,君曉陌倏然一驚,從屋頂上撐坐了起來,連忙擺出了防備的姿勢,卻聽到了一個清冷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
“是我。”
君曉陌聽出了這道熟悉的聲音——來人不是葉修文的話,還能是誰?
君曉陌微微地鬆了一口氣,放鬆了下來,癟癟嘴,說道:“葉師兄,你出現的時候就不能別那麼悄無聲息麼?”
葉修文也並排坐了下來,揉揉君曉陌的頭髮說道:“不是葉師兄悄無聲息,是你想東西想得太入神了。怎麼,今晚睡不着嗎?”
君曉陌抱着雙膝,把下巴枕在了膝蓋上,悶悶地說道:“嗯。”
“爲什麼?能跟師兄說一下嗎?”
葉修文的聲音很溫和,讓君曉陌不由自主地就放鬆了下來,心裡的積鬱也散去了不少。
“我想爹孃他們了,還有容大哥和師父,直到現在都還是找不到他們,也得不到他們任何消息,我好擔憂。”君曉陌擰着眉毛說道,神色一片凝重和憂慮。
“別太擔心,有時候沒有消息反倒是好消息,證明也沒有其他敵人能夠找得到他們。”葉修文安慰道。君曉陌低下頭,悶悶地說道:“也許吧……”
她受前世影響太深,總覺得所有人都安全地呆在身邊,她才能徹底放下心來。
“只有這一點嗎?怎麼想這件事想了那麼久?還想得失眠了。”葉修文好笑地問道。
“唉,也不止這件事的。”君曉陌鬱悶地說道,她瞥了一眼葉修文,咕噥道,“我好像有點後悔放張淑月一馬了。”
今天傍晚的時候,她因爲周子龍的反覆求情,還是把張淑月身上的那兩張符籙收了回來,也算是放張淑月一馬了,至於張淑月身上的傷,將養一段時間也就能好。
只是,一想到張淑月前世的所作所爲,君曉陌就覺得很不放心,總覺得就這樣放過對方的話,遲早會出大事。
葉修文對張淑月也沒有什麼好印象,而且,他知道君曉陌的“心軟”是向着周子龍的,而不是向着張淑月的——如果不是周師弟深陷在張淑月的溫柔陷阱裡不斷求情的話,以小師妹有仇必報的性子,絕不會讓這件事就那麼了了。
“別擔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如果張淑月真要算計我們的話,除非把她給殺了,否則再怎麼束縛她也是沒有用的,還不如先放她一放,讓她放鬆警惕,以爲我們好操控,這樣才能露出馬腳來。”葉修文認真地說道。
君曉陌眼睛一亮,打了個響指說道:“師兄你說得對!就該這麼辦。”
葉修文無奈地笑了笑,說道:“那你今晚總算能睡着了吧?”
“嗯嗯,能睡着了。”君曉陌笑眯眯地說道。
“那要我抱你下去,還是你自己下去?”葉修文挑挑眉毛。
君曉陌乾咳了一聲,說道:“那個,還是我自己下去吧……誒!等等!”
君曉陌正要下去,又止住了腳步。
“今晚還不能睡,我覺得即便不折騰張淑月了,也不能不能提防她,我今晚去看看這個山谷裡面的陣法,看看可不可以乾脆廢掉它們。”
葉修文揉揉額頭,說道:“小師妹一定要那麼急嗎?連覺都不睡了?”
“當然要!”君曉陌瞪了葉修文一眼,說道,“那張淑月就是一條毒蛇,誰知道她什麼時候就跳出來咬咱們一口了,不得不防。”
葉修文嘆了一口氣,拍拍君曉陌的頭髮說道:“那好,師兄陪你去看看吧。”
君曉陌翹了翹脣角,彎了彎眉眼,說道:“我就知道葉師兄最好了,走起!”
在君曉陌連夜查勘山谷裡陣法的佈置情況時,張淑月也在這個寂靜的深夜裡頭,與遠在山谷之外的向谷晴聯繫上了。
雖然吃下了不少的療傷藥,但她現在還是覺得渾身疼痛得難受,特別是經脈和丹田,被君曉陌用魔氣衝擊以後,好幾條重要的經脈都被繃斷了,修爲也隱隱有了下降的跡象。
“君曉陌,我一定把你碎屍萬段!”張淑月咬牙切齒道。
“徒兒,怎麼啦?”向谷晴皺眉問道,她看得出來,張淑月的臉色很蒼白,像是生過一場大病一樣——對於這個最寵愛的弟子,向谷晴向來都是會多放幾分耐心和關心的。
“師父……”可能因爲靠山終於到來了吧,張淑月心裡的委屈終於憋不住了,哽咽地說道,“是君曉陌!君曉陌把徒兒給打成重傷了啊!我真的好後悔把他們給接進谷裡,現在徒兒算是引狼入室了。”
看到張淑月這樣子,向谷晴一股怒意就這樣衝上了頭頂。
“到底什麼事,給師父說說!”
“徒兒鬼迷心竅了,想要引葉修文到桃花林裡私下裡聊聊天,結果君曉陌跟了過去,還把徒兒打成了重傷,嗚嗚嗚……”
“桃花林?她怎麼會進得了桃花林?桃花林裡不是有陣法嗎?”向谷晴皺眉問道。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她走了什麼狗-屎-運,恰好通過了桃花林的陣法吧。”張淑月咬牙說道。
“這不可能,桃花林處的陣法沒那麼容易破得了的。”向谷晴否定了張淑月的這個猜想,面色嚴肅地說道,“她肯定懂一些陣法的知識,否則不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就通過了桃花林的外圍陣法進到了裡面。”
“經師父您那麼一說,徒兒想起來了,君曉陌還揚言要改掉我們山谷裡的陣法呢。”張淑月急忙說道。
“哼,無知小兒,好大的口氣!她以爲山谷的陣法和桃花林的陣法是一個等級的嗎?她真的敢改,爲師就鐵定讓她被困在裡面,死無葬身之地!”向谷晴冷哼道,眼裡盡是不屑。
山谷的陣法是經過他們這一派一代又一代的人改良而成的,他們這一派的主攻方向雖然不是陣法,但他們對陣法也是多有涉獵,根本不是君曉陌這麼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娃娃所能比的。
君曉陌在陣法方面或許的確很有天賦,否則也不會被清風宗的童長老破格收爲弟子,但那又怎樣?高級陣法師沒那麼好成就的,必須要經過一定時間的積累,現在的君曉陌纔多少歲?恐怕三十歲都沒有吧?還想破了山谷的陣法?真是異想天開!
“這件事徒兒你就別管了,先養好傷,明天師父大概會在黃昏的時候到達山谷,你記得穩住凜天峰的那一幫人,不要讓他們發現端倪,等到夜色降臨之後我們纔開始展開行動,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向谷晴對張淑月認真地吩咐道。
張淑月點點頭,眼底劃過了一絲快意和喜色,說道:“謹遵師父的吩咐。”
“對了,還有一點。”就在張淑月準備掐斷聯繫的時候,向谷晴再次說道,“爲師房間的暗格裡有一包藥粉,在左數第三個格子裡,無色無味的,如果你明天能夠打消那些人的懷疑的話,就儘量地把這包藥下在他們的飯菜裡,這樣的話,明天的行動將會更加順利,事半功倍。”
張淑月的眼裡閃過了一抹暗光,朝向谷晴鞠了一躬,說道:“徒兒必定完成任務。”
向谷晴滿意地點了點頭,和張淑月掐斷了聯繫。
按照向谷晴的吩咐,張淑月從自己的房間裡走了出來,來到了向谷晴的房間裡,連夜在向谷晴的房間裡找尋了一下。
張淑月不太清楚向谷晴房間的暗格是在哪裡,所以找了好一會兒。
“有了!”張淑月從那個暗格子裡拿出了一包小小的藥粉,從表面上看,頗有點平淡無奇。不過,藥粉外面包裹着的黃紙上寫着:噬靈草草根。
“哈哈哈哈哈哈……原來是噬靈草草根研磨而成的藥粉,果然是好東西!”張淑月得意地笑了。
噬靈草草根研磨而成的粉末是可以用來製作噬靈丹的,而作用就是讓人體內的靈氣被散去。
向谷晴留着這包藥粉,本來也是想要用來製作噬靈丹的,這次讓張淑月用來算計凜天峰的人,可見是下定決心要讓君曉陌他們付出代價了。
噬靈草的作用比不上噬靈丹強,僅僅能維持一兩個時辰而已,因此,張淑月必須算準了時間來讓凜天峰的這羣人吃下去。
張淑月知道君曉陌對自己起了疑心,要算計可沒那麼容易了,不過,沒關係,她還有後招——
“哼,看來,又得利用周子龍這個傻子了。”張淑月勾勾脣角,完全沒有考慮過周子龍是爲她求過情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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