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曉陌和童瑞真兩師徒花了三天三夜的時間,才從旭陽宗飛回到了清風宗。而清風宗其他的長老因爲使用的是瞬移卷軸的緣故,早就回到宗門向門主稟報這件事了,一夜之間,五長老童瑞真收了一名只有練氣六級的弟子的事情就傳遍了整個宗門。
大家都很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居然入了眼高於頂的五長老的法眼,還讓五長老爲她破了規矩,沒達到築基期就成爲高級宗門正式弟子了。
就在衆人胡亂揣測,各種謠言滿天飛的時候,君曉陌身下的那隻仙鶴終於緩緩地開始降落了,映入君曉陌眼簾的,是一片被濃郁靈氣縈繞着的翠綠峰頭。
事實上,他們本可以更早一點到達宗門的,無奈童瑞真實在是童心未泯,遇到什麼讓他好奇的東西,都要停下來研究一番,遇到什麼好吃的、好玩的,也會帶着他新鮮出爐的弟子逛一逛,以至於磨蹭到了第三天才回到宗門。
乍一接近清風宗,君曉陌就感到了一陣強烈的壓迫感,彷彿有一道無形的力量在排斥着她,不讓她靠近這塊地域。
爲了抵禦這種力量,君曉陌自發地運轉起了體內的真氣,無奈隨着他們越靠近,這股力量就越強烈,讓君曉陌免不了臉色蒼白了起來。
“哎呀,瞧瞧我這老頭子,真是老糊塗了!”童瑞真拍了拍腦袋,從儲物戒裡翻出了一塊牌子,遞給君曉陌,說道,“快滴一滴血上去,這塊牌子是清風宗弟子的身份證明,沒有這塊牌子的話,你是無法進入清風宗的,會直接被護宗陣法給扼殺。”
君曉陌接過牌子後,飛快地咬破了食指,在上面滴了一滴自己的血液。
很快,血液就滲入到了牌子裡,消失不見了。一陣藍光過後,牌子從藍色變成了金色,上面還刻着一行“清風宗弟子,君曉陌”的字樣。
這塊牌子就等於是認主了,而君曉陌身上所感受到的壓力也瞬間如潮汐般退去,消失不見了。
“這個護宗陣法還真厲害,居然距離還有那麼遠,我就能夠感覺到威壓了。”君曉陌感慨道。
他們現在距離清風宗還是有一定距離的,沒幾炷香的時間飛不到。
“這是當然,這個護宗陣法可是我祖師爺爺設下的呢。”童瑞真與有榮焉地說道,滿臉的褶子都寫着一個“拽”字。
師父的……祖師爺爺……?君曉陌看着童瑞真臉上的褶子,默了。
她挺難想象師父的祖師爺爺會是什麼樣子的,又有多大年紀了。
當然,作爲修真界裡的人,是不能僅憑對方的外在容貌就推斷其年紀的,像君曉陌前世,幾百歲了,看起來也和二十幾歲的人差不多。這與修真者所修習的功法以及他們到達元嬰期的時間有關。
到達元嬰期後,除非遇到意外,否則,修士的外貌就不會再發生變化了。童瑞真是陣術師和符籙師,平常也沒把多少的心思放在個人修爲的提升上,導致他過了很久才突破元嬰期,於是就只能頂着一張佈滿橘子皮的臉龐了。
當然,他也可以用丹藥之類的東西把自己弄得年輕點的,無奈童瑞真對這些還真是很不在意,便也就留着這副模樣了。
甩開腦海裡那些有的沒的聯想,君曉陌的注意力又回到了護宗陣法上。
雖然她現在已經感受不到護宗陣法的威壓了,但她還是能夠隱隱約約地感到一種玄妙感,而且,越接近清風宗,這種玄妙感就越強烈。
“這個護宗陣法真是太厲害了,不知道真沒有身份牌子,又硬闖清風宗的話,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君曉陌暗忖着,也自言自語地說了出來。
童瑞真“嘿嘿”一笑,對君曉陌眨了眨眼睛,故作玄虛地說道:“你會完全不想知道的。”
君曉陌:“……”
這是“後果會很慘烈很嚴重”的意思嗎?
終於可以看見清風宗的大門了,用狂草寫就的“清風宗”三個字鐫刻在門上,帶給人一種逶迤霸氣的感覺。君曉陌身下的仙鶴長嘯了一聲,巨大的翅膀拍了兩拍,龐大的身軀就從大門上空飛了過去。
清風宗裡,有不少人都聽到了這一聲長嘯。議事堂裡,有好幾名身穿內門弟子衣着的的人擡起了頭,看向了碧澄如洗的天空。
“童長老回來了。”他們低聲自語道,眼裡閃過了一抹精光。
童瑞真還在仙鶴上,就收到了來自門主的傳信,讓他到議事堂一敘。
沒辦法,天大地大,門主最大。仙鶴停穩後,君曉陌和童瑞真陸續跳了下來,童瑞真拍拍靈寵的腦袋,讓它自己去找吃的,然後對君曉陌說道:“徒兒啊,本來師父是想直接帶你到住的地方和修煉的地方看一看的,但剛剛門主傳信給師父了,讓師父過去找他一敘,所以,也就只能暫時撇下你了。”
“沒關係的,師父您有急事的話,就先離開吧。”君曉陌微笑着說道。
“那你就自己先去逛一逛吧,記得走大路,別走那些偏僻的小地方,免得碰到一些禁忌就不好了。對了,這是師父專用的傳音符,是可以定位和呼救的,具有一定的防禦能力,你先拿着,等師父辦完事就過來找你。”
童瑞真說着,把一塊玉質的符籙交到了君曉陌的手上。
“好的,謝謝師父,您快去吧,免得門主等太久了。”君曉陌握着手裡的傳音符,臉上泛起了一抹和暖的笑意。
儘管童瑞真總是略顯嘮叨,但君曉陌在這些嘮叨之中,也聽出了作爲一位師父對弟子的真切的關心,所以,哪怕童瑞真是老生常談,她也不會覺得心煩,反倒感到十分地溫暖。
歷經一世,君曉陌早就已經能夠辨得清楚,到底什麼東西纔是最重要的。
童瑞真離開後,君曉陌沿着向前延伸的道路往前走去,她沒有明確地考慮要往哪走,只是想着到達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就順便熟悉一下環境而已。
君曉陌就這樣漫無目的地往前走着,直到前面出現了一座小亭子和一大片蓮花池。蓮花池裡,各色的蓮花已經開放了,奼紫嫣紅,煞是好看。君曉陌的心念微微一動,往蓮花池邊的小亭子走去。
在葉修文的洞府裡,也有一片類似的蓮花池和小亭子。看着這似曾相識的場景,君曉陌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找到了一份熟悉感的同時,也在心裡涌起了一股複雜難言的苦澀滋味。
君曉陌在小亭子裡坐了下來,略有些出神地看着蓮花池裡的錦鯉,片刻後,垂下了眼簾。
蓮花池裡的錦鯉破開了水面,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着粼粼的光芒。
君曉陌被晃回了神,同一時間,她感到了一股異樣。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有人在暗處觀察着自己,那種視線像某種黏膩的東西,牢牢地粘在她的身上,緩緩地在她身上游走。
這股視線帶着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讓君曉陌忍不住寒毛直豎了起來。
“誰?!”君曉陌的眼神驟然凌厲了起來,倏然轉身,朝着四周圍看了過去。
然而,哪怕她放出神識,也沒能找到這股視線的源頭。
就在這時,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和交談聲傳進了她的耳朵裡,被這陣聲音一打岔,剛剛那股讓人不舒服的視線也奇異地消失了。
君曉陌順着來人的方向看了過去,發現是一羣穿着統一服飾的修士,看年紀應該在二十五到二十七歲之間,爲首的是一名女修,腰帶上的符文以及配飾告知着別人她非同一般的身份。
這是一名地位很高的內門弟子,至於高到什麼地步,君曉陌一時半會兒地也判斷不出來。
“喲,冷卉姐姐,我們撿到了一隻眼生的小貓咪。”站在那名女修旁邊的其中一位女子輕笑着說道。
小貓咪?!君曉陌對這個稱呼感到一陣惡寒。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這幾個人看向她的目光裡,有探究,有輕視,有冷淡,有鄙夷,就是沒有幾分友好的意味。
君曉陌想着,她應該沒有得罪過這幾個人吧?至少,在她前十七年的人生裡,是完全沒有遇到過這些人的。
爲首的女子看清楚了君曉陌眼底的戒備,眼裡閃過了一抹精光。
她卸去了臉上的漠然,換上了一副和氣友好的表情,走到君曉陌的面前,對她說道:“這位小妹妹就是童長老新招收的弟子吧?歡迎來到清風宗,我叫‘莊冷卉’,是鳳萊峰的首座弟子。”
原來是一峰之主的首座弟子,難怪地位那麼高,君曉陌暗忖。
不過,最讓君曉陌想不明白的是,這名首座弟子對自己的敵意到底從何而來,按理來說,她們之間應該壓根沒啥交集纔對。
是的,敵意,儘管莊冷卉臉上的笑容表現出了恰到好處的友好,但她眼底的冷意卻沒能逃過君曉陌的眼睛。
想不明白的話,就暫時不想了,反正事情早晚會有水落石出那天的,秉承着這樣的想法,君曉陌也客氣地伸出了手,與莊冷卉握了握,說道:“莊師姐你好,我叫‘君曉陌’,剛剛來到清風宗,請多指教。”
君曉陌不卑不亢的態度讓莊冷卉在心裡對她重新量度了一下。
看來,童長老新招收的這名女弟子比想象中難對付,莊冷卉默默地想道,而她心裡的算計,除了她自己以外,恐怕就連她在宗門裡最親近的道友和閨蜜也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