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敗亡，伏羲
“真的自己上陣開屠了……”
看着屏幕上不斷刷出的“某元會運，天帝親征某某，屠某某全族/貶全族爲奴”等殘暴的信息，趙思知道，金丙已經徹底決定一條道走到黑了！
“可是，這條路本身就是錯誤的啊！”
金丙就是無可爭議的頭號戰犯，他殘酷屠戮鎮壓洪荒各地各族，手中沾滿了無量妖族正義反抗者的血腥！
客觀來看，人族作爲天然凌駕於廣大妖族之上的“妖上妖”，加之金丙的逆天種族至上主義的極端教育，從而行事囂張跋扈，自認老子天下第一，天老大我老二，從來不把妖族當人看。
人族的天庭，也僅僅只代表人族作爲洪荒唯一統治的利益。
在這種情況下，妖族爲反抗逆天統治而發動的戰爭，當然是無比正義的戰爭。
而帝俊，縱有一萬個不是，他也是爲了維護妖族明面上的地位平等，所以才憎惡天生高貴的人族，並發動了屠人計劃。
他雖然有私心，手段也過於極端，但對妖族來說，這恰恰是符合集體利益的。
所以整體客觀來看，整場妖人大戰，就是僞帝帶着他的爪牙去鎮壓、奴役、屠殺各妖族，以維護人族極端至上地位，而妖族又頑強不屈地反抗。
以上道理，金丙懂嗎？
“懂，但是他沒的選。”
金丙能怎麼辦呢？
帝俊自從發現人族是“妖上妖”的那一天起，就無時無刻不在想着剷除人族。
金丙滑跪失敗，歸罪於天道也失敗，只能順從帝俊的屠人計劃，去主動將白紙般的人族往逆天極端主義上教育，以貼合帝俊爲其塑造的刻板印象，方便他有正當理由開屠。
而後妖人大戰一觸即發，兩族互相開屠，金丙受不了了，企圖跳反背刺帝俊，於是糾集巫族與太古三族，以圖與天庭分庭抗禮，中止屠人計劃。
但要命的是，帝俊在這個當口竟然成聖了……
百般謀略在絕對的力量面前是極爲可笑的，金丙只能眼睜睜看着人族走上註定覆滅的道路，甚至因爲屠戮過多的業力，使得人族連像前世一樣被聖人庇護都不行了。
極端的崩潰與絕望，油然而生。
而在最絕望的時刻，玄都的鼓勵又激發了他的一絲執念：
勝負未分，只要我能贏，那對人族而言就是正義的，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帶着人族滅了所有反抗的妖族，坐實了天地主角之位！
他一直知道自己是錯的，但他沒的選。
如果真的非要找一個罪魁禍首的話，金丙不行，他只能充當直接性的兇手，帝俊也不行，他的選擇極端歸極端，但符合廣大妖族的利益。
那誰纔是最應該來爲悲劇與錯誤背鍋擔責的呢？
“毫無疑問是天道，一切的起因，都是它發癲般搞出的【天定主角】害了所有人！”
“人族本無辜，妖族也無過，金丙帝俊亦是隨波逐流之人，天道纔是罪魁禍首。”
“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若天道有偏私，那便是天道錯了！”
趙思靜靜地看着悲劇與最後的結局，直覺告訴他，這一場悲劇般的模擬，很快就要劃上不完美的句號了……
【……人歷六元一會二運，天帝蕩平南荒億萬妖逆，所戮不可勝計！】
【人歷六元一會三運，北荒復叛，天帝復親征，再斬大羅族長二人，並屠其全族，無分老幼，以作震懾！】
【人歷六元一會四運，西、南二荒復叛，天帝復親征，斬五大羅，太乙百餘，誅戮甚衆！】
【人歷六元一會八運，北、南西三荒復叛，聯中州之妖，攻西海白龍族，殺西海真龍王，白龍族老幼無一倖免，四海縞素！】
【人歷六元一會十二運，三荒及中州妖逆再聯，攻不周之山，殺祝融部大巫七人，祖巫祝融大怒出手，卻爲帝俊攝走，不見蹤跡。】
【人歷六元一會二十運，祝融部、共工部、玄冥部皆爲妖軍攻滅，其餘九部亦損兵折將，不復戰力。】
【人歷六元二會一運，妖軍攻北海，殺北海真龍王……】
【人歷……殺南海真龍王……】
【人歷……殺麒麟王……】
【……】
【天庭根基動盪，你的屠戮沒有起到震懾作用，反而加劇了叛亂的烈度與廣度，每鎮壓一次，你就多幾處傷勢，而立馬興起的又一次叛亂只會比前一次更強。】
【終於，巫族十二部全軍覆沒，但凡大怒下場的祖巫，都被帝俊攝走，僅剩玄冥強忍悲傷而陪在你身邊。】
【狼狽不堪的東海真龍王也私下找到了伱，哭着說實在打不動了，他已經死了三個堂兄弟了，麒麟王那老東西也掛了，就剩真鳳王那傢伙憑着浴火重生的血脈沒死，只變成蛋形苟下來了。】
【三家的老祖則一心苟命，後輩死得越多，他們三個越是苟着不敢出來……】
【你只能沉默以對，因爲人族也撐不下去了，現在就是憑着熱血硬扛而已，再打下去，也要完蛋了。】
【“朕去親征……”】
【你沉悶地說，但傷痕累累的青龍之軀，證明你已經到了極限，天后玄冥泣不成聲，哀求你不要再征剿了，準聖不出手，叛亂的妖族是剿不完的！】
【你毫不畏懼，繼續征討，直至油盡燈枯而被玄冥救回首陽山，南征之事由天師二百五哥哥暫代……】
【人歷六元七會五運，天庭天師金氏代帝南征不復，逝於南荒蒼梧山，躺在首陽山行宮中的你淚如雨下，因爲你失去了最親近的二百五哥哥。】
【你眼見人族興亡，哭罷的目光中什麼波動也沒有，只靜靜地躺在首陽山行宮中，躺在玄冥的懷裡。】
“我改變了很多，又什麼也沒改變……”
金丙嘆了口氣：
“你走吧。”
玄冥搖搖頭。
“你哥哥和姐姐都沒事，帝俊沒有殺掉他們，你只需要喊他一聲，他就會連你也帶走，那裡是安全的……”
虛弱的天帝勸着自己的妻子。
“你不走，我也不走！”
玄冥倔強地搖搖頭，雖然當年是出於利益而進行的政治聯姻，自己堂堂準聖竟然下嫁給一條才八個元會大的大羅“小龍”，但這麼多年相處下來，這場姐弟戀其實已經感情深厚了。
特別是他的決斷力和在妖人互屠上的無奈，更是極爲貼合這位蠻性而又柔弱的女性祖巫的性子，讓她難以言表，反正她就是想和這條小龍同生共死！
但是金丙笑了笑：
“我不能走，我這一生罪孽深重，挑動妖人大戰，屠殺無罪之妖民，培養人族極端思想，開罪帝俊，害死人族，害死龍鳳麒麟和巫族……我業力纏身，無可狡辯。”
“妖人大戰，不僅要用人族的滅亡來終結，也要用我這條爛命來終結。”
“往後沒有了天道親封的妖上之妖，想來洪荒就再也不會有如此悲劇了吧……”
金丙嘆了口氣：
“你不要怨恨殺我的妖族，這是我該還的，也不要怨恨帝俊，他……沒錯，更不要遷怒苟且偷生的三族遺民，因爲是我把他們拉進了這場無妄之災。”
“等我死後，你要帶走我的哥哥姐姐們，帶走我的父母，我已經失去了一個哥哥，不能再讓他們受傷了，而且他們沒有沾過無辜者的鮮血……”
臨死的天帝絮絮叨叨，交代後事，可玄冥眼睛都不眨一下，明顯是故意不聽：
她決定了，今天說什麼也要把這條小龍帶走！
“其實，你可以不死。”
宮中忽然有人說話，金丙意外地望去，卻見一名氣息玄奧的俊美道人正立在不遠處。
玄冥更是如臨大敵，她能感覺到，這是一尊準聖，而且比她更強！
“閣下是？”
“伏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