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心之變
“嗯？你措辭怎麼這麼嚴厲？”
林六面對指令的異常反應，讓趙思覺得很奇怪：
“雖然我的法子確實邪道了一點，但也不至於讓他反應這麼大吧？系統你到底說了什麼？”
趙思自認還是比較關切模擬主角的，此番的主動指令，他是經過了斟酌的。
所以在整個指令中，除了開局濫用血神子這點不太好之外，其它都是沒毛病的，畢竟一沒讓林六自殺，二沒讓林六開屠，計劃方案主打一個高效、實用。
只要林六能如實執行下去，那就並不會有任何人受到傷害，實乃上策！
可林六的反應卻……呃，有點過於激烈了。
既然問題不在於自己的策略上，那就只有可能是系統傳話的問題。
而面對趙思的質疑，系統則表現得相當平靜：
【如果以玩家的視角來評判，那麼本系統並沒有任何問題，您的指令確實是如實下達的。】
【而林六本身，對策略雖有牴觸，但實際接受度也是比較高的，做了一世天地之主，他不至於在這種問題上有心性缺陷，策略的好與壞，他分得清。】
趙思撓撓頭：
“你的意思是，你也沒問題？那問題出在哪裡？”
【出在焦明身上。】
啊？！
趙思呆住了，怎麼又扯到牢焦身上去了？這都隔了兩個賽季了啊……
【本系統的“主動指令功能”，本身就是爲了防止再有主角抗命的情況出現而生，所以是強制性的，假如新主角有抗命傾向，那麼自然就會受到嚴肅的警告。】
【林六之所以反應異常，其實是因爲被警告，而產生的逆反心理，玩家不必過多在意。】
系統一番免責解釋，總算是打消了趙思的些許質疑，但心頭又不免吐槽：
牢焦雖死，但又似乎沒死，模擬遊戲早已沒有了他的身影，可他的傳說卻依然影響着模擬的後輩們……
吐槽罷了，趙思又不禁問道：
“那林六這逆反心理又要怎麼處理呢？不會真的影響到身心健康吧？”
【不必理會，等他自己想通就好了。】
【再者，這才哪到哪？他這一輪想通關，所要經歷的心態扭曲還多着呢……】
嗯？這算不算是一種劇透？
趙思敏銳地從系統最後這句似是無意的解釋中發現了關鍵點：
這才哪到哪？
難道說……還有大活？！
……
【大活？】
【你目前倒還沒有這種感覺。】
【至於心態方面的問題，雖然你對來自高維存在的強制威脅還是很牴觸，但隨着時間的推移，你還是逐漸放緩了心態，因爲策略本身其實並沒有問題。】
【反正你的最終目標，是要兼顧永恆洪荒與夢境天地的衆生性命，並在如此基礎上保住自己的性命。】
【而如果按照策略來進行，以上要求不僅能全部滿足，還能大爲節省時間和精力，經營勢力、組建新朝、推行建織……通通不用，一顆血神子就能解決所有問題。】
【唯一的問題就是有點忽視人權，但……無所謂，只要能救下他們，人權算什麼？】
【於是你逐漸放平了心態，一邊剋制着從本性中傳來的不適感，一邊全力推行你前世絕對不會推行的大規模洗腦策略……】
【……】
【從三歲那年，你開始推行你的洗腦計劃。】
【而你對那些被洗腦的人，也沒有太過干涉，只讓他們在繼續正常生活的同時，保持日常對你的香火供奉，忘記什麼都不能忘記供奉！】
【於是乎，大批的高質量極端香火不斷澆灌着你的法相……】
【你依舊使用血神子的奇異功能完成了法相的凝聚，所成的法相一如前世那般，是個血紅色的戾氣之神。】
【只不過，不知道是不是你這一世得到的香火念頭特別極端且純粹的緣故，這個前世除了長得比較嚇人外一切都正常的法相，這一次卻有了點不可言說的邪性……】
【邪性這東西，具體的不好說，你也說不上來它到底有什麼壞處，於是權當沒看見。】
【但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自己雖不覺得，旁人卻是感知得出來……】
母親看着正在院子裡獨自曬太陽的兒子，五歲的他本該和同齡人們一起玩耍，可現在卻顯得有些說不出的孤獨……
思索了一會兒，母親關心地問道：
“小六，你怎麼不和他們去玩呢？”
母親的突然詢問，讓正在獨自發呆的林六稍稍一愣，但還是乖巧地回答道：
“我不想和他們玩……他們太幼稚了。”
幼稚？
母親覺得有些好笑：
自家兒子就是族裡同輩最小的一個，怎麼還有說別人幼稚的……
不過仔細想來，小六也確實要比同齡人成熟不少，別家五歲小孩都要到處瘋玩，釣魚、潛水、划船……一個比一個玩得起勁，鬧得天天被大人打罵，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
而自家小六，卻從不做那些讓人討厭的事，在本應該胡鬧的年齡，他表現得相當安靜，安靜得不像小孩子。
他還很懂事，常常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務活，在父母面前總是一副乖巧可愛的模樣。
這是典型的“早慧”，如果自家有條件，那她無論如何也要讓兒子去念書進學，好考個功名！
可惜……
母親心頭一嘆：
家裡雖然有些積蓄，但唸書的事，還是遠遠支撐不起的，都說窮文富武，可地主富農的“窮”和平民百姓的窮能是一碼事嗎？
農戶漁民之流，誰要真信什麼窮文富武，那指定是給忽悠瘸了……
總之，兒子大概確實是和同齡人們玩不到一起。
但，母親還是語重心長道：
“小六，娘知道你有早慧，看不上其他孩子。”
“但玩耍也是你這個年歲應該有的，小孩子怎麼能不去和別人玩呢？聽話，去找蓮丫頭她們玩！”
林六聽得無奈，只好應下：
“是，娘……”
在母親的慈愛注視中，林六緩緩出了院子……
但他卻並沒有如母親所說的一樣去找玩伴們，而是獨自來到了沙灘上坐着，一邊百無聊賴地遠眺海天相接之處的金輝，一邊幽然自嘆：
“這哪是我不願意和他們玩啊……分明就是他們不想和我玩……”
雖然以林六的心理年齡來講，他確實沒必要和一羣小屁孩混在一起玩耍，但爲了儘量不驚嚇到父母和親友，他還是想盡可能地像個普通小孩一樣。
就像第二世時，明明他第一世就已經是六七十歲的老年人了，可在第二世的開局時段，他依然復刻了第一世的一切命運走勢，最終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邁入天下大勢的舞臺上。
如今，林六的未來計劃雖然與前世相比發生了劇烈的變動，但他還是想以普通身份度過這寶貴的童年與少年。
所以他不僅沒有故意與他人分開，反而是認認真真地想和他們一起玩耍！
但他願意，別人卻不願意。
想到衆同齡人就像躲瘟神一樣躲着他，甚至連這會兒的妻子也不待見他，林六就不由有些無奈。
“我有這麼招人恨嗎……”
正想着，林六忽然歪起頭，望向遠處那羣在海邊嘰嘰喳喳玩耍的小屁孩……
爺就偏不信這個邪！
林六心一橫，起身大踏步地向他們走去……
【你的接近很快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於是，本來還在玩個不停的小屁孩們頓時驚叫着作了鳥獸散……】
【你：……】
【這比見了妖怪還誇張了。】
【心頭暗罵的你，索性一個加速，一把抓住其中一個跑得慢的小東西，喝問道：“跑什麼！我有那麼可怕嗎？”】
【驚慌的小孩點點頭，哇得一聲就哭了出來……】
【你：……】
【你都氣笑了，本來脾氣就不好，現在又被當面落了面子，氣急敗壞的你直接掏出一顆血神子，就要狠狠給這可惡的小東西注入“忠誠”與“恩情”……】
【可下一瞬，你突然動作一滯，整個人似乎都卡住了一般。】
【那個差點就要“恩情還不完”的小屁孩，也趁機掙脫了你的手掌，一路鬼哭狠嚎地逃跑了……】
【但你現在顯然沒時間去理會他了，你只是呆愣着。】
【愣了好久，你才又看向手中那顆沒拍下去的子代血神子，而本來早已習慣於它的你，突然間覺得它是那般燙手！】
【你下意識地鬆開了手，任其落在沙灘上……】
【“我……我……”】
【你也癱倒在地上，雙目中滿是迷茫：這下，你似乎明白他們遠離你的原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