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默的身子僵住了。
沈之承總是喜歡這樣講話。冷冷的,即便很有磁性,聽着總讓人心涼。
身後男人的腳步越來越近,安默甚至能聽到男人的腳陷在沙子裡的聲音。
“沈之承,我們都結束了。”她恢復了理智,冷靜的說出了這句話。
“我們從此江水不犯河水,這輩子,我不再欠你了。”她爲了他寧遠犧牲自己的名譽,甚至連他傷害她的眼睛她都原諒了他。
難道,這還不夠嗎?
她說完,擡步朝着酒店門口走去。
這裡太暗了,她必須找到有光亮的地方,才能讓自己覺得是安全的——她害怕自己再次陷入沈之承佈下的這張情網。
可就在向前的一瞬,腰部感受到一股大力。她低頭,這才發現男人攬住了她。
他在她身後,清冽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脖頸上。很暖,也很涼。
“你跟蹤我?”他的語氣不善。
安默覺得好笑。
“我都要結婚了,我爲什麼要跟蹤你。”其實她也想問,他爲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可是想到兩個人此刻的關係,再微不足道的寒暄也會被人誤解。
她要和他保持距離,她知道。
男人冷嗤一聲。
他的手緩緩向上,大掌握住了女人的肩。他用力,將女人的整個身子都轉了過來。
安默不自覺地倒吸一口涼氣,在身體快速旋轉的一剎那,她對上了他的眼睛。
黑暗中,他眸光深邃拒人千里。曾經如此熟悉的兩個人,此刻卻變得如此陌生。
這一刻,安默終於看清了男人的臉。他瘦了,棱角也更加分明瞭,而曾經冷冽的氣息也更加重了。
他穿着一套深藍色的西裝,裡面是一件白色的定製襯衫,他沒有系領帶。不是正式的打扮,有些頹廢,卻依舊好看的耀眼。
她承認,沈之承有一副讓全天下男人都嫉妒的好皮囊。
可是,她也從他的眼底裡看到了仇恨的陰霾。
“沈之承,請你放開我。你應該知道,強女幹這件事情,在任何一個國家都是犯法的。”她不想和她有再多的牽扯。。
只是無法控制的,心突突的跳得厲害,不知怎的,在直面這個男人的時候,安默發現自己整個人都失去了知覺。
他又冷笑,一隻手卻緩緩向下。
隱隱的,他的眼底透着一絲猩紅。
“是程俊堯滿足不了你,所以你纔跟蹤我的?
也對,像程俊堯這種得了胃癌的男人,現在還在康復期,哪裡還有這方面的能力。”他的動作和聲音都在暗示這什麼。
甚至連安默都覺得,這個男人現在就像一隻極度渴望的困獸。
她用力推開了他。
她要逃。
只是這樣的一個動作,她的腦海卻閃過了一個記憶。
她忽然想起何雪薇對她說過的話,想到了那個孩子。而那個孩子,不也是他的麼!
她定了定神,努力平復了自己的情緒。
“沈之承,我們的孩子……就是那個最小的孩子,還在何雪薇的手上。”她以爲自己會很平靜的說出這句話,可是當話到了嘴邊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的全身都在顫抖。
不管程俊堯如何向她解釋,可是憑着直覺,安默相信那個孩子還在。
沈之承是孩子的父親,所以他也會去救他的,對不對?
“哦?在何雪薇的手上?”只是沒有想到,沈之承的語氣變得那麼輕佻。他說着,身子再次像安默靠近。
無奈中,安默也只能一步步向後退着。
安默不是傻瓜,男人這一切的動作告訴她,他不信她。
這一瞬,她的心涼到了谷底。
“可是醫院說,那個孩子已經不在了。”他一字一句的吐出,語氣不明。
安默的心苦澀的厲害。
呵,還真是。沈之承作爲孩子的父親,也相信這個孩子不在了。
說到底,母親和父親終究不是不一樣的。
“但是我就相信你。”男人富有磁性的嗓音打破了她的思緒。
沒想到,他相信她。
安默的心跳得厲害,“那……”
“但是你要爲我做一件事情。”他補充了一句。
“什麼事?如果我能做到,就一定做到。”她苦笑地說着,心底裡恨他,她恨這種在親人生死關頭還討價還價的男人。
“說你愛我。”他隨即開口,像是蓄謀已久。
“我愛你。”不過是言語,荒唐又可恥的言語罷了。
“這樣可以了嗎?”
“吻我。”沒有想到,男人得寸進尺。
她停住了。
“憑什麼?”言語可以隨意,可是在這點上,她還是遲疑了。
他笑的邪魅,雙手捧住了她的臉。
“吻我。”此刻他的話像一個無法反駁的命令。
“如果我吻了你,你就可以幫我一起去要回我們的孩子,對嗎?”她的聲音顫抖,呵,沈之承可真是無恥。她要孩子,而他的注意力卻全然在男女之情上。
“我的耐心很有限,吻我。”他依然冷冰冰的。
安默的雙拳緊攥,她甚至確定沈之承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恥的父親。
憤怒的心,讓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
慢慢的她的手勾住了男人的脖子,下一瞬狠狠地咬住了男人的脣。
他不是要她吻他麼?好啊,她就用這種報復的方式!
漸漸的,她的口腔裡瀰漫着甜腥的味道,她咬住他,他也擁吻的更加熱烈。
此刻,她已經分不清是自己的血還是男人的血了……
如果可以,她真想用這種方式殺了他!
“默默,是你嗎?”忽的,空氣中響起一個溫潤的聲音,像一隻大手,猛地拉扯住了安默本就緊繃的神經。
她知道,這是程俊堯的聲音。
安默猛地推開沈之承,而後整個人僵住了。
她的身子沒有動,因爲她知道這裡是暗處,也許程俊堯看不到她。只是她覺得她這樣做很好笑,這樣,不就像一隻將頭埋在沙漠裡的鴕鳥嗎?
空氣忽然間靜止了,靜止到三個人都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這時,耳邊傳來灌木沙沙的響聲。安默知道,程俊堯在一步步靠近他們。
她被發現了,所以她是不是應該解釋——告訴程俊堯這一切都是沈之承逼她的?可是,就算她這樣解釋,程俊堯會相信她嗎?畢竟剛纔她問了他。
“沈先生,好久不見。你也來看我的妻子?”沒有想到,程俊堯的語氣裡絲毫沒有怒意。
他很紳士的向沈之承頷首,最後展開臂膀,攬住了安默。
所有這一切動作告訴安默,程俊堯並沒有看到他們剛纔的舉動。也對,他們在椰樹陰影下,外面是看不到的。
沈之承眯了眯眼,昏暗中,他這樣的表情帶着十足的危險。
他忽然嗤笑一聲,轉身朝着沙灘的另一頭走去。
他什麼也沒說,卻讓安默的心懸在半空中。
“學長,我……”在沈之承走遠後,安默想解釋。
程俊堯揉了揉安默的肩頭,溫柔道:“走吧,客人們在等我們。”
所以他信她?
她點點頭。
“好。”
此刻已是深夜,南半球的海風有一些些涼意。安默下意識地護住了自己的肩。
就在這時,一件黑色西裝披在了她的身上。
“謝謝。”她感激地看着程俊堯。
他笑笑,沒有說話。
也便是在這一瞬,安默隱約的在男人的眼神裡看到了落寞……
……
兩個人再次走進了宴會廳。
熱鬧的氣氛將原本兩個人的沉默打破。歡聲笑語,來來往往。程俊堯一直微笑地應付着各個賓客,好似剛纔的事情從沒有發生過一樣。
時間近乎到了午夜。
這個時候,有些微醉的姜源攔住了兩個人。
“馬克,安默。我也算是你們這一路風風雨雨走過來的見證人。那個……你們兩個人現在是不是應該表演節目了。給我們唱首歌怎麼樣?”
姜源說着,打了一個酒嗝,“名字我都想好了,叫做《相思風雨中》。”
姜源是草根出生,習慣了高興的時候,一羣人喜歡吃大排檔去KTV唱歌,所以微醉的時候很自然的就想到了這種方式。
他畢竟是如日中天的銀河老總,話落,不少和他有商業往來的人們便紛紛應和,此刻服務生也打開了舞臺中的音箱。
安默的手裡被塞入了一隻話筒,程俊堯的也是。
前奏緩緩響起,原本熱鬧的氣氛立即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降了舞臺中央的屏幕。
“我愛你。”
忽的,會場裡響起安默的聲音。
可是這一次,人們的反應不是豔羨,而是驚訝。
下一瞬,整個會場如同炸開了一樣。所有人向安默投來了異樣的眼光,最後都神情鄙夷的搖搖頭。
安默懵了。
直到看着屏幕上的畫面,她才知道發生了什麼。
畫面上,正播放着剛纔她和沈之承親吻的那一幕。因爲她要報復他,所以那畫面清楚地記錄着,是她主動吻了他。
安默的腦袋快要炸了!
她終於明白,其實這一切都是有預謀的,因爲畫面裡只有她說的“我愛你”三個字,其餘的都被剪輯掉了。
更重要的是,在椰樹林下那麼昏暗的光線內,那影響卻那麼明亮,可以確定,那是用遠紅外線的攝影器材拍攝的。
她被沈之承下了套。她被算計了!
這一秒,她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程俊堯,所有的神經幾乎凝固了。
面前程俊堯的面容變得模糊,她的視線失焦了……
“啪”的一聲,安默的臉上被打了一記重重的耳光,她整個人一個趔趄,重重地摔在地上。
“安默!呵,你可真是了不起的女人。既然決定和馬克結婚,爲什麼還要和沈之承藕斷絲連?哦,不對是……是勾引!”沒想到,給她重重一記耳光的,居然是姜源。
姜源喝醉了。
他有多維護程俊堯,就有多恨安默。
已經變得失控的姜源被其他人制止住。
可是看到安默這個樣子,姜源似乎還不解氣。
他開始在整個會場裡咆哮:“馬克,你知不知道你被戴了綠帽子!你被綠了你不知道嗎?馬克,你一定不能和這個女人結婚!她所做的一切都是騙你,她做的一切都是爲了討好沈之承!”
姜源的聲音一次又一次的在會場裡迴盪着,安默的身體已經麻木,她想說點什麼辯駁,可是到了這個樣子,她成了圍攻的對象,還能說些什麼?
“姜源,這時我和學長之間的事情,我會向他解釋清楚。”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話,可是話說出口,才知道很多事情是越描越黑的。
可保持沉默嗎?那是不是意味着已經是默認了?
直到這一刻,安默才明白,其實現在的她無論怎麼做都是錯的。
“解釋?安默你就是個大!騙!子!十足的大騙子。”姜源憤怒的指着安默,也開始耍起了酒瘋。
場面一片混亂。
“夠了!”
瞬間,所有人都停住了。
只見面前的程俊堯一隻手捂着腹部,他是聲嘶力竭說出了這些話。
安默是第一次看到程俊堯如此失態的樣子,他微微弓着身子,一隻手支着桌子,另一隻手捂住了腹部。
下瞬間,殷紅的鮮血從他的嘴角留了出來。
他的面色慘白,漸漸地,原本強支着的身子變得癱軟。
“學長……”
“馬克……”
“程先生……”
所有人都涌向程俊堯,而安默曾經作爲程俊堯最親密的人,此刻已經不自覺地被人羣排除在外。
不久之後,來了救護車,原本熱鬧的會場變得死寂,安默想追上去,卻被姜源推出了救護車的門。
安默就這樣呆呆地望着會場裡的水晶燈,所有發生的一切,都如同一個噩夢一樣。
“啪啪啪啪”幾下擊掌聲打破了氣氛的平靜。
安默緩緩回頭,發現一個熟悉的面孔出現在會場的中央。
巨大的水晶燈下,他的樣子就如同是一個被漂亮軀殼附着的惡魔。
“真精彩!”他說着,一步步想着安默走進。
他的雙手插在褲兜上,目光裡帶着輕蔑和審視。他越走越近,漸漸地,他的臉頰貼近了她的耳畔,輕聲道:“給你的新婚禮物,喜不喜歡?嗯?”
“啪”的一聲,安默揚起手給了沈之承一記狠狠的耳光。
她打了他,手心卻像是澆上了岩漿一般,刺痛的厲害。
“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報復。”他不假思索。
她冷笑,身子無力地往後推着。直到手心碰到了被打碎的玻璃,她才明白,她再次被推到了懸崖。
視線變得越發朦朧,她發現從一開始,自己就已經被這個男人套上了牢籠。
她早就應該料到他會報復她的。
呵,她可真傻。
“沈之承,我們已經結束了!我根本不欠你,你不知道嗎?”她無力的辯解着。
“不欠我?不欠我什麼?聯合程俊堯把我送到監獄也算是不欠我?”他步步緊逼,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這一刻,安默覺得自己的呼吸都要斷了。
很疼,脖子很疼,呼吸很疼,可是最疼的卻是心。
她想解釋。
可是她能說,是程俊堯逼着她結婚,只有她和沈之承兩個人成爲敵人,沈之承才安全這樣的事實嗎?
她做不到。
即便她知道現在的沈之承已經漸漸強大,可是現在就讓他去報復已經在病重的程俊堯嗎?
她哪裡能這樣殘忍?
其實一切都是她的錯,如果不是她,這兩個男人興許還是好兄弟,哪裡會反目成仇呢?
呼吸變得越來越難,安默覺得自己快死了。其實想想,死了不是正好麼?死了,就不會有這麼多麻煩了……
“怎麼不反抗?剛纔的時候不是說要一起去救我們的兒子嗎?怎麼,現在不說了?”他的語氣猙獰,說着這句話,如同是在笑話安默一樣。
其實沈之承也不是沒有懷疑過他們曾經那個未出世的兒子。
其實就在前一個月,他讓人好好查詢了當年安默生產的經歷,而監控裡也確確實實記錄着,那個孩子已經不在了。
所以事實就擺在眼前,這個女人卻還三番五次的與他提起,不是勾引,又是什麼呢?
只是不知怎的,沈之承看着安默毫無掙扎的樣子,忽然間卻停了下來。
他不得不承認,在看到女人這個樣子的時候,他確實心軟了。
他只是想報復她,卻還沒有想過要了她的命。
他放開了她。
“別讓我再看見你!”這是他給她的警告,也是他留給她最後的一句話。
“砰”的一聲,安默被沈之承放開的一剎那,整個人失去了重心,她的身子再次撞到了桌角,刺骨的疼痛,讓她整個人再次失去了動彈的能力。
諾達的會場內,此刻只剩下安默一個人。她的腦海裡不斷地重複着沈之承和程俊堯兩個男人的畫面,這幾年發生的事情如同電影快進一樣一幕幕重現。
忽然間她明白,自己就是一個罪人,如果有一天她找回了那個孩子,也許,她會選擇消失吧。
起身後的安默撥通了唐越清的電話。
她把何雪薇說過的話,原原本本的告訴唐越清,試圖讓自己的舅舅幫幫自己。可是唐越清卻告訴安默,那個孩子確實不在了,再說何雪薇是個瘋子,她說的話哪裡有什麼可信度?
原來所有人都不相信安默,所有人都認爲那個孩子都不在了……
可是冥冥中有一個聲音在響起,安默覺得,那個聲音就是孩子的……她知道,他一定活着。
到底,她怎樣才能找回他?
……
安默走到了服務檯。
她詢問服務生,剛纔來接程俊堯的是哪家醫院,她現在必須去找他。
服務生查了一下記錄,告訴安默,來接應程俊堯救護車的是一架直升飛機,所以這個救助的醫院並不是在這個島上。
不在這個島上,那在哪裡?她真的很不放心程俊堯的病情,他流血了,是因爲胃出血嗎?
就在這時,她接到了茱麗阿姨的電話。
“安默小姐,邁克醫生剛剛給我打電話,說先生已經上了回紐約的航班,並且提前預約了他,你是不是也和他一起回來?”
原來程俊堯已經打算回了紐約。
安默微微清了清嗓子,“對,我馬上也回來。”
“發生了什麼事情嗎,安默小姐,你們……你們的婚禮不是馬上要進行了嗎?”茱麗阿姨很擔心。
“沒什麼,到時候在跟你解釋吧。對了暖暖和小睿還好嗎?”她怕兩個孩子直到現在發生的事情,尤其是暖暖。
暖暖那麼維護程俊,安默怕她情緒激動。
“都很好,您放心吧。”
“那就好,我馬上回來。”
懷着歉疚的心,安默掛下了電話。下一瞬,她點開軟件,準備立刻訂飛往紐約的航班。
只是,屏幕忽然被一組電話號碼佔據。
安默知道,這個是D市的號碼。
“喂。”她下意識地接通了電話。她想着,也許是來責問她的話,爲什麼會和程俊堯的婚禮搞成這樣。
可是事情已經那麼糟了,她不怕更糟……
“安默……”
“是你?”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時候是何雪薇的電話。
“爲什麼不是我,怎麼樣,想通了嗎?讓我懷生沈之承的孩子。”她的語氣慵懶,像是勝券在握一樣。
“抱歉我做不到。”她本能地拒絕了她。
電話那頭的何雪薇沉默,很久以後,傳來了她“嘖嘖”的聲音。
“你兩歲的兒子被我打出血了,還是用生鏽的鐵器打的。你說,要是24小時之內,他沒有打破傷風的針會怎麼辦?我好像聽說會死人的。”何雪薇說完,開始猖狂的大笑。
安默的手緊緊地握着手機,她不斷地告訴自己,何雪薇說的也許是假話,可是天知道,這一刻她快要瘋了。
“怎麼,不相信?”
“叮”的一聲,手機裡傳來一張孩子身上鮮血淋淋的照片,孩子在大哭,哭得非常無助……
這一秒,安默覺得自己所有的呼吸都卡在了嗓子口,如果可以,她真的想隔着屏幕奪回這個孩子。
他的眼睛和她一樣,而他的輪廓像極了沈之承,所以這怎麼不會是他們的孩子!
她哆嗦着手,想迅速截屏,而是卻在這一瞬,何雪薇的圖片再次撤回了。
安默覺得自己就像是在抓飄在空中的泡沫,可是即將到手心的時候,卻消失不見了……
也便是在同時,何雪薇掛斷了電話。
安默的腦袋一片空白,直到思緒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在訂票軟件上選擇了最近去D市的航班……
……
D市,路易斯俱樂部包房。
安默來到了和何雪薇預定地點。
何雪薇也是迅速,知道安默要來,便早早地將地址發給了她。
安靜的包房內,兩個人相對而坐。
“我想見到我的兒子。他在哪裡?”安默十分緊張。
“急什麼?”何雪薇雙手護胸,一副盡在掌控的樣子。
她繼續緩緩開口,紅脣血腥。
“安默,想不想知道,我是從哪裡得到你兒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