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安默只覺得腦袋重重地砸在車門上,骨骼和金屬重擊的一剎那,刺痛的厲害。
眼前,那個人影正從車門緩緩壓下。
車子的空間很小,安默拼命了一般的掙扎,可是她知道,自己終究不是這幾個男人的對手。
難道,真的要在今晚被屈辱嗎?
“別過來,我叫你別過來!你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或者我們可以籤一個協議?”她知道這些人都是狂徒,所以給了他們錢就可以走對不對?
“呸!老子信了你的話才見鬼!老子特麼的拍一張你的果照,還不信你不給錢?”這些人混江湖多年,都知道用什麼方式才能最快最保險的拿到錢。
男人話落,便用力抓起安默的褲,可忽的,卻僵在了半空中。
“哥們兒有事好商量,誤會……誤會……”原本囂張的男人此刻話語顫抖。
昏黃的路燈下,安默隱約發現一支槍指在男人的腦袋上。
“知不知道接下來應該做什麼?”那拿着槍的男人繼續指着。他的聲音邪魅,帶着不可捉摸的心思。
“我……我知道,我滾!我馬上滾!”很快,那原本圍着安默的幾個男人快速散去。
安默的腦袋漲得厲害,直到幾秒種後才緩過神來。
她吁了一口氣,起身從車廂裡出來,便向面前的男人頷首。
“謝謝你……請問怎麼稱呼?”她不知道這個男人是誰,也更不明白這個男人爲什麼要救她?
難道是警察嗎?
“程豫青,程俊堯的堂哥。”最後兩個字,男人特意加重了音節,像是在暗示什麼。
“你好。”安默淡淡回了一句,因爲在她聽到“堂哥”二字的時候,就明白對方並非善意。
很多時候,親情兩個字在金錢面前是不堪一擊的。
她不是傻瓜,她可以預想這應該就是一出狗咬狗的劇情。
程豫青凝視了安默幾秒,最後對面前的女人輕輕一笑。
“介不介意,我們到車子裡聊聊?”他的語氣,像是在捉弄一隻被他關進籠子的小鳥。很顯然,他也加入了爭奪程俊堯遺產的行列。
“抱歉,我的飛機要晚點了。等我回到紐約,我一定想方設法謝你。”她趕緊轉身,如果可以她恨不得現在就瘋一般跑掉。
可是她還有暖暖,還有茱麗。
呼吸急促,她僵着身子朝着林娟的方向走去,試圖再次進行一次談判。
可是此刻腦袋一片空白,連要說些什麼她都無從知曉。
她終是發現,其實此刻,前進和後退都是錯的。
“跟我合作,我可以讓林娟那個蠢女人放了你女兒。”身後響起程豫青的聲音,顯然他早已知道安默的軟肋。
“放心,我不會要了你的命,更不會傷了你的女兒。可你要是現在想走,你以爲林娟她們會放過你?”程豫青像是看透了安默的心思,特意補充了一句。
安默的腳步不自覺地頓住,她嘆了口氣,最後緩緩轉身。
“去哪裡聊?”她問他。
“我的車裡。”
……
車內。
“啪”的一聲,程豫青的打火機燃起了火舌。
他深深抽了一口煙,最後緩緩吐出青霧。
“你知不知道,你走出了這扇門,程家的人都想要了你的命?”程豫青一語道出了安默的處境。
“可你也是程家的人。”安默在心中譏諷,可也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說的是事實。
“我不會像他們那麼蠢,搞得滿城風雨。所以安默,我們合作怎麼樣?”他將菸頭扔出窗外,看樣子,他是在認真。
“怎麼合作?”在她還不知道這個男人的企圖前,她還不會傻到和他直面衝突。
“結婚。正式成爲程太太。和我。你應該知道,我長得……並不比俊堯差。”男人手指把玩着打火機,如穩操勝券一樣看着她。
“然後等我死了,你就直接繼承程俊堯的財產,對嗎?”她笑他的企圖骯髒。話既然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她覺得互相之間也沒有必要遮遮掩掩。
“你這麼漂亮,我怎麼會殺你?成爲我的程太太,我一樣可以讓你生活的很好。”會嗎?鬼才信!
安默不是沒有聽說過“程豫青”三個字,程俊堯曾說過,程家深陷在女人堆裡的就是程豫青,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這個男人居然會找上自己。
她沉默——用這種方式拒絕男人,也用這種方式拖延時間。
“你不同意?你以爲,你有退路嗎?”男人卻笑她無知。
安默搖搖頭,朝着不遠處的路燈凝視了幾秒。
“要是我同意,你能確保我人生安全?”她忽的笑着挑眉問他。
“當然。”
“好。我可以同意嫁給你,但是,你先把我女兒和茱麗送到登機口。”既然是談判,她爲什麼不提出她的要求。
“要是我不同意呢?”很明顯,程豫青也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茱麗是美國國籍,而我女兒很快要參加一個紐約一個大型集體比賽,如果兩個人遲遲不出現,你以爲當局不會徹查?你是等着我把你告發弄得兩敗俱傷,還是彼此相安無事,心平氣和地把這樁事情了結?”她其實根本不要程俊堯的遺產,她現在唯一想確保的,就是女兒和茱麗的安全。
程豫青果然動搖了。
沉默了幾秒,他朝車外打了一個響指,進而對過來的保鏢吩咐了幾句。
“我必須看着我女兒進候機室。”安默補充道。
“呵,諒你也不敢逃。不過我會警告你女兒,要是她們敢報警,我就要了你的命!”程豫青白了安默一眼,最後讓保鏢將暖暖和茱麗一起送進了安默的車廂。
……
安默是看着暖暖和茱麗進候機廳的。
折返回來後,程豫青直接將安默關進了一個別墅。
因爲現在是晚上,加之週末民政局不上班,所以安默和程豫青的登記被安排在兩天以後。
別墅的戒備森嚴,安默完全沒有出逃的機會。
她發呆一般的坐在空蕩的臥室內,覺得此刻發生的一切如同玄幻。
她完全沒有想到程俊堯會讓她繼承遺產。她自慚形愧,她安默何德何能對得起這份愛?
其實她後悔了,如果時間可以倒轉,她一定會答應程俊堯,答應這個男人的戀愛研修課。
可是,如果她現在向這個男人說“我願意”三個字,這個溫潤的男人還聽得到嗎?
……
別墅的這兩天。安默第一次覺得周身寧靜。
她反思着自己前二十多年的人生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想着想着,她也想通了。
與其說這一切是沈之承不斷懲罰自己的結果,倒不如說自己自己不夠強大,患得患失。
“安默,你要記住,進攻是最好的防守。”腦海裡不斷響起程俊堯曾經教給她的話。
這一次,她真的記住了!
……
兩天的時間很快過去,安默不斷思考如何逃出這個別墅,可是程豫青好不容易抓住了她,怎麼會那麼容易讓她逃走。
別墅裡有四五個女保鏢,輪流跟在安默身邊。
保鏢沒收了她的手機和一切通訊工具,所以她也無從知曉暖暖是否安全到達。
“砰砰砰砰……”安默是被一陣樓梯的腳步聲驚醒的。
“吧嗒”一聲,房門被打開。
安默蹭的從牀上坐了起來。她已經想好了程豫青的談判,大不了登記的時候直接簽署一份財產讓渡協議,以保自己安全。
只要人活着,只要人有自由,就一定會有反攻的機會。
只是她沒想到,來的卻是另一個男人。
“安小姐,好久不見。”林南向安默微微頷首,他的身後站着好幾個黑衣保鏢。
安默的身子顫了一下,是沈之承來了?
“好久不見。林助理。”她說得鎮定,可是天知道,此刻她的心砰砰直跳。
她想逃離沈之承,可是最後還是被他救下。她覺得她至少應該慶幸自己安全了,可是不知怎的,她覺得心裡很失落。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遠離沈之承,逃離這個男人,近乎變成了她生存的本能。
她沒有忘記她的父親是他的仇人,更沒有忘記,自己也許真的是那個讓沈之承成色盲的兇手。
“暖暖小姐打電話給童姨求救,童姨就拜託了我。所以安小姐,我們走吧。”
原來是童姨,而不是沈之承。
“謝謝,那我們走吧。”安默終於鬆了口氣。如果是這樣,那麼她現在就必須買機票離開這個城市。而且,越快越好。
幾個人一起下了樓。
“安小姐,請。”林南幫安默打開了車門。
“謝謝。能幫我送到機場嗎?我已經查過手機,現在還有去紐約的票。”她撒了個謊,她不得不上這輛車子,否則她更比無法離開這個荒郊別墅,可是她又不想和沈家有再多的接觸。
林南沒有回答,而是像安默展開了程式化的笑容,最後做出了一個請進的動作。
安默抿了抿嘴脣,無奈只好朝車廂走去。
“被這種不入流的男人抓着去登記,安默,你可真夠蠢的!”就在她走近車門的一剎那,一個冰冷聲音忽的刺入安默的耳膜。
安默忽的僵在原地,她沒有想到原來沈之承也在這裡。
“讓沈先生見笑了。”她淡淡回了一句。她不傻,她現在還有求於沈之承,她不會無聊到這個時候去激怒這個男人。
“別多想,我只是不想我的女兒有那麼無恥的一個繼父。”沈之承特意補充了一句,想撇清他和安默之間的關係。
“嗯,沒多想。”她也顯得不在意。
事實上,她纔不在意這個男人的想法。
“師傅,麻煩您幫我送到機場,謝謝。”她示意司機。
可司機看了一眼後視鏡,最後選擇了沉默。
“開車,現在去沈宅。”最終,還是沈之承發出了命令。
司機聽言,立刻啓動了車子。
“爲什麼去沈宅?沈之承,難道你不怕何雪薇殺了我?或者是,我殺了她?”她譏諷他。
何雪薇微博上的事情鬧到這個地步,所有親近的人應該可以猜到,安默就是那個始作俑者。
現在的何雪薇,想來殺了她的心都有吧?
難道沈之承真的傻到要在沈宅出一樁命案?或者鬧得雞犬不寧麼?
沈之承冷冷一笑。
“安默,別在我面前耍小聰明。現在的你應該好好考慮你自己的處境,你以爲沒有我,程家的人會放過你?你以爲你到了美國,他們就不會追過去?甚至放過暖暖?”平日裡寡言慣了的沈之承,這次一連想安默拋出了好幾個問題。
“所以,暖暖也在你那裡?”她問。否則沈之承爲什麼能心平氣和地和她說話?
“你以爲我會蠢到你這種地步?不過那個朱莉已經回美國了。”他嘲笑她的時候,從來不留餘地。
“不,暖暖不能留在沈宅,難道你就不能讓她待在公寓?”何雪薇如果報復不了她,就會對暖暖下毒手。
“奶奶要見她。”
男人的這句話,終結了安默所有的幻想。
此刻的安默知道,再多的言語抗爭已經毫無意義。
她已經改變主意,現在必須儘快到達沈宅,她不確定,何雪薇現在是不是已經生出了幺蛾子……
……
安默到達沈宅的時候,已經臨近中午。
剛下車,暖暖便撲了過來。
“媽媽,那個壞蛋被打跑了嗎?”暖暖摟着安默的脖子,問的小心。
“對,壞蛋被打跑了。”她摟緊自己的女兒。別墅的兩天時間簡直是噩夢,還好,她回來了。
只是下一秒她意識到,這裡沈宅,難道不也是龍潭虎穴麼?
“沈……你的太奶奶,見過了嗎?”在暖暖面前,她改變了稱呼,因爲她覺得自己再不喜歡沈老太太,但是她終究是暖暖的太奶奶。
暖暖抿了抿脣,想了想,最後掙扎着點點頭。
“見……見過了。”看樣子她應該是不喜歡沈老太太,而這個強勢的沈老太太心緒也不怎麼待見她。
也對,她那麼偏愛何雪薇,哪裡會真的心疼她安默的孩子。
安默想着,如果可以,她必須儘快離開這裡,也儘快避開程家的糾纏。
如果放棄程俊堯的遺產真的可以換來清淨,那麼她一定會選擇放棄。
她分析過,如果林娟想得到程俊堯的財產,定然是希望她早點死,因爲她是這筆遺產的第一法定繼承人。
可是程豫青想得到這筆遺產,就必須通過與她結婚,因爲他在法律上的親緣關係和程俊堯很遠。
安默苦笑,程家之間這出狗咬狗的鬧劇,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結束?難道就因爲如此,就必須躲在沈宅嗎?
“安默,好久不見。”擡頭的一瞬間,安默正好對上了何雪薇的眼睛。
平日裡精緻妝容的何雪薇,今天卻有濃重的黑眼圈,想來這幾天,她應該是被人設崩塌的事情纏住了。
何雪薇在笑,可是笑的嗜血。
“何小姐,別來無恙。”既然真的要在同一個屋檐下,安默也不會退讓。
“我聽說安默小姐剛從程家回來,該不會……和那個風流的程豫青有一腿吧?對了,你算她第幾個情人?”何雪薇特意加大了聲音,此刻沈宅別墅的門口站着不少傭人,何雪薇此言一出,周圍的人都忍不住笑話安默。
安默也不介意,她俯下身子,一把抱起暖暖。
“何小姐這麼關心程豫青?真的如微博上所說的,你和程豫青也有開房記錄?”她也特意加重了開房記錄這幾個字。雖然何雪薇的事情已經被沈家的公關壓下去,可是“何雪薇開房記錄”這幾個字,依然成了D市人茶餘飯後的笑話,也是此刻何雪薇最大的痛點。
果然,何雪薇聽到這幾個字忽的臉色大變。
“安默,別以爲我收拾不了你!”她死死地握緊拳頭,如果不是她自己的剋制,現在想來已經變成了一直瘋狗。
“可是何小姐,我好像……已經收拾你了!所以,要不要再試一試?”她們已經成爲敵人,所以何必在這個女人面前裝出一副虛僞的樣子。
安默沒有忘記程俊堯告訴她的話:進攻是最好的防守。所以,就算她再柔弱,也必須讓自己變得強大。
更何況小睿的仇,她一定要報!
“你!安默!”
“何小姐,我在!”她笑話何雪薇無言以對!
此刻,四目相對,沒有誰想放過誰。
空氣變得說不出的凝滯。
“何小姐,安小姐,老太太已經在餐廳等着了,要不……二位先進去?”管家見兩人水火不容,便適時出口。
安默看了一眼管家,微微頷首。
“正好是餓了,暖暖,我們一起去吃飯。”在別墅那幾天都沒有吃好,現在又暖暖已經在身邊,自己的生命還沒有危險,所以她何苦和自己過去不?
她說完,便朝着餐廳走去。
門口,獨獨留下何雪薇一個人氣得直跺腳。
……
餐廳很快開飯。
老太太坐在主位上,身邊坐着何雪薇和沈之承,而安默和暖暖則坐在最角落裡。
餐廳很安靜,只聽到餐具相互碰撞的聲音。
每個人安靜的吃着飯,想着各自的心思。
“我聽之承說,暖暖要在這裡住段時間?”終於老太太打破了沉默。
安默的身子頓了一下。
“是,不過我們過段時間還是會回紐約,暖暖很快就要上學了。”她知道老太太在問她,也知道這樣沒有提及稱呼的提問,對她很沒有關照。
好在,她不在意。
“哦?在紐約上學?”老太太似乎對這件事情不是很瞭解。
安默剛要解釋,何雪薇卻搶先在沈老太太面前開口。
“奶奶,你還不知道吧,安默搭上了程俊堯,所以才把暖暖送到紐約。”何雪薇終於找了個機會嘲笑安默,“再說,本來安默和程俊堯之間的關係也是不清不楚的。”
果然,聽到這些話的老太太忽的皺眉,“安小姐,你是暖暖的母親沒錯,但是我沒有想到,你是一個在男女關係上這麼隨便女人。”
“何止隨便,程俊堯這次出意外……還不是被她給剋死的!”何雪薇趕緊將這句話遞到沈老太太的耳邊,她說得很小聲,但其實餐廳的每一個人都聽到。
“砰”的一聲!沈老太太重重的落在桌子上。
她審視着安默,眉心微皺。
“安小姐,這件事情請你解釋!”沈老太太是沈宅的大家長,而沈之承是她唯一的孫子。她可以容忍安默和其他男人有關係,反正她現在也不是沈家的女人,可是她絕對不會容許一個“不祥”的女人留在沈宅。
“如果你解釋不清楚,我覺得有必要讓暖暖留給雪薇照顧。”她步步緊逼。當然,這一切和何雪薇平日裡的添油加醋不無關係。
安默在心中冷笑。
她嘆了口氣,最後緩緩放下了碗筷。
“沈老太太,‘剋死不克死’這已經是舊時代的糟粕思想了,您這麼睿智,肯定不會相信的對不對?”
她說着,看向對面的何雪薇,脣角維揚,“不過真要說‘相剋’的話,倒是要請教下何小姐,您這次上頭條,不知道給沈家帶來了多少名譽上的損失呢?”
“你……”
“奶奶,您應該不知道,程俊堯的遺囑裡,把所有財產都給這個女人了。你說兩個人都沒有結婚男人就把財產給了她,肯定就是這個女人做了手腳。奶奶您說這個女人的心腸到底有多帶毒!”何雪薇失去了平日裡的端莊,此刻變成了一直撕咬的瘋狗。
“夠了!”忽的,空氣裡響起男人冷冽的聲音。
“全都給我住嘴!”沈之承砰的一聲丟下碗筷,便立即起身。
雖然在這個沈宅,老太太是大家長,但是平日裡,沈之承的話語比老太太還要有分量。
果然,他話語一出,整個餐廳就變得異常安靜。
“過來。”他已經走到安默的身邊,對她命令。
“我在吃飯。”安默已經嗅到了這個男人周身的嗜血,她纔沒有自己找虐的習慣。
“過來。我只是有話對你說。”出乎意料的,沈之承這一次的言語裡多了幾分妥協。
……
一樓書房。
沈之承在椅子上緩緩落座。
安默在他的示意下也坐在了對面的沙發上。
安默忽然覺得,這樣的情景是兩個人只見少有的。她發覺自從和沈之承再次相遇後,其實兩個人之間除了相互爭吵,就是各自威脅。
她擡頭看向沈之承,此刻中午的陽光灑在男人的臉上,卻映射着男人少有的蒼白。
“雪薇快要出國了,所以先消停消停。”他的語氣變得柔和而無力。
安默愣了一下。
何雪薇要出國?她想了想,興許是何雪薇要避一避微博上的風頭吧。
“如果她不咄咄逼人,我也懶得和她說話。”她不想趁口舌之快,但是她也不想被欺負。更何況何雪薇還利用暖暖來威脅她,讓她退讓,她辦不到。
“這時你和她只見的事情,我沒有興趣。”男人皺着眉頭,顯得很沒有耐心。
“暖暖這段時間就住在沈宅,你放心,沒有人敢欺負她。”他已經表明了意思,他確實放不下他的女兒。父親和女兒之間的情感有時候真的很微妙。
“那小睿呢?小睿也會在沈宅嗎?”她擔心何雪薇會把他帶走。小睿和暖暖都是她的孩子,她不捨。
“等他出院,童姨還會在這裡照顧好他。”他語氣淡淡。
“謝謝。”她鬼使神差地說出了這句話。
其實她知道面前這個男人是她的仇人,是那個好幾次將她送入深淵的仇人,她恨他。可偏偏,在這個男人提及孩子的時候,安默卻恨不起來。
安默有時候想,沈之承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的心思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她興許一輩子也看不透。
“那我呢?你不是很恨我嗎?如果我在沈宅,會會報復我嗎?”她沒有忘記自己的身份,沈之承仇人的女兒。
男人的眼中忽的閃過一絲異樣,但是很快,他嘲諷的看了她一眼,“我對你沒興趣!”
他說完,便不耐煩的對安默揮揮手,示意她出去。
安默站在原地。
不知怎的,她忽的對男人說出“對你沒興趣”幾個字毫無準備。她覺得自己應該如釋重負,可是不知怎的,心裡總覺得空空的。
……
幾天後,果然如沈之承所說,何雪薇出了國。
沈老太太在送別何雪薇的時候依依不捨,不知情的人,還真的以爲老太太在送別自己的親孫女。
有時候安默覺得奇怪,何雪薇到底給老太太做了什麼,可以讓這麼嚴肅的一個老人一次又一次地原諒她。
難道,真的是因爲自己曾經救過她的命麼?
……
何雪薇離開後,沈宅變得異常安靜。
安默也第一次發現,原來沈宅非常漂亮。這是一箇中西合璧的建築,既有中式的柔美,又有西式的現代化。
小睿也在幾天後出院。
就這樣,安默和童姨一起照顧小睿和暖暖,日子,似乎比想象中的輕鬆很多。而老太太自從何雪薇離開後,大部分的時間都在佛堂,甚至連吃飯都不在一起。
安默有時候想着,如果何雪薇一輩子都不回來,那該有多好。
而奇怪的是,沈之承也在這段時間選擇了大修。
許是男人那句“我對你沒興趣”的話,讓安默放下了對這個男人的戒備。
吃飯的時候,安默會直接問這個男人,這個工作狂難道不擔心公司發生了什麼呢?
聽到話的沈之承最多也就白了安默一眼,卻不和她計較。
大部分的時間裡,安默都不知道沈之承去了沈宅的什麼地方。童姨有時候會將自己的猜測說出來:是不是沈之承娶了沈宅的實驗室去研發新產品。
安默不點頭也不搖頭,其實說到底,這個男人和她沒有任何關係了。
可是,半個月後,安默的日子並沒有原來那樣好過。
幾乎每天,安默都會收到一張她當年的照片,而這些不同的照片都會直接指向一個事實:她就是沈之承變成色盲的罪魁禍首。
安默曾經試圖查過這個電話的來歷,可是無論她怎麼查,甚至私下聯繫計算機高手,都不知道這個發圖片的來源。
她變得很心慌。
尤其是沈之承對她毫無情緒變化的時候,她變得越慌。
她不止一次想象,如果有一天沈之承知道了這些秘密,他會怎樣對她?
……
又過了一個月,沈之承開始每天出現在晚餐的餐桌,而他來餐桌的最重要目的,就是和他的女兒有更多的獨處時光。
只是暖暖因爲曾經對沈之承害怕過度,不管沈之承怎麼接近,她都不肯叫他爸爸。
這晚,是暖暖的生日。
安默給暖暖在沈宅辦了個溫馨的生日會,而暖暖也開心的手舞足蹈。
晚上的時候,暖暖提出了一個小小的請求:希望媽媽和自己一起牀上那套冰雪女王的睡衣。
安默沒有辦法,只得和她一起穿上那套衣服。不過那套睡衣設計很保守,與其說是睡衣,不如說是家居服,所以穿在客廳裡,也不顯得那麼尷尬。
很晚的時候,安默抱着已經睡着的暖暖進入了臥室。
剛放下暖暖,她的手機忽然收到一條信息。
是一條彩信。
上面是一張DNA檢測報告,而在報告的右下方有一行醒目的紅字:確認無血緣關係。
安默忽的僵在原地。
她看得仔細,那張報告上寫的另一個人的名字,便是唐月桐。
也就是說,她真的不是唐月桐的親生女兒。
可如果是這樣,她的親生母親是誰?而那個讓沈之承恨之入骨的男人,真的是她的親生父親嗎?
她呼吸急促,思緒複雜,最後緩緩放下了手機。
“嗡”的一聲,腦海忽的想到了什麼:和唐月桐做親子鑑定是程俊堯的意思,而她當時根本不是道他委託給了誰去做。
難道是程俊堯將她的號碼留在了鑑定機構?還是說,其實程俊堯還活着?
難道,程俊堯還活着?
“篤篤篤……”一陣敲門聲忽的拉回安默的思緒。
安默深呼吸一口氣,定了定神。她緩緩走到了門口,只是心裡想着,這麼晚了,還有誰過來?
“怎麼是你?”她完全想到,沈之承會在這個時候來找她。印象裡,這是他們在這段時間裡的第二次直面相對。
“出來。”男人命令她,沒有情緒。
“有事?”她忽的發現男人臉上的異樣……
回覆(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