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睿少爺他……”童姨的呼吸沉重。
正如安默所預料的那樣,他的孩子不好,一點也不好。
“他……他被虐待地很嚴重嗎?”她問的小心,因爲吐出每一個字的時候,心房都如同被刺了一樣。
電話那頭的童姨啜泣,最後斷斷續續地言語道:“小少爺……要移植肝臟,安小姐,你能儘快回來嗎?”
安默的腦袋嗡的一聲。
她完全沒有想到,小睿到了需要移植肝臟的地步。
爲什麼要移植肝臟?可是他才六歲啊!
車子依然在疾馳,她想問童姨來龍去脈,可是當餘光注視到身邊的男人的時候,她才發現有些事情需要默默吞進肚子裡。
她聽說他很忙,她不能再給他添更多的麻煩。
“好,我知道了,我儘快。”她說得自然,可最後幾個字,安默是咬着嘴脣說出來的。
頭很暈,胃抽搐的難受。
“童姨的電話?小睿他還好嗎?”不出所料的,程俊堯還是溫柔的問起了小睿的情況,“我看你臉色不大好。”
他從來都對身邊的女人體察細微。
“小睿還好,就是最近吃飯不乖。”她說了謊話。
很無力很無助,可她卻要將自己包裹的像一個銅牆鐵壁,試圖不讓任何人看到自己的全身,已經鮮血淋淋。
“嚴重嗎?還是說,腸胃出了問題?”男人依然不依不撓。他哪裡是那麼好糊弄的。
“腸胃沒有問題。”是肝臟。是肝臟出了很大的問題。
男人頓了幾秒鐘。
“別把心事裝在心裡,你這樣,會讓我覺得我很失敗。”他苦澀的笑笑。
他們到美國快一年了。可是真正在一起的時光並不是太長。
有時候程俊堯也懷疑,當時送安默去西海岸是不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安默將視線投到了車窗外。
“我想回去了,現在就想回D市。可以嗎?”她聽程俊堯說,自己的母親現在已經過得不差。所以她必須立刻回到D市,因爲她的小睿過得很差。
“可是我們已經開了一半的車程了。你想放棄嗎?”他問她。
“以後不也可以再來找嗎?”她說得淡淡,說得毫無力氣。
這個時候,她哪裡還有選擇?
程俊堯似乎看懂了她的心意。
“我讓助理給你定最快到D市的航班,但是據我所知,也要等明天了。”畢竟不是同一個國家,畢竟要跨越過半個地球。
“謝謝。學長給你添麻煩了。”
“那我們繼續走吧,去找你母親?”
“好。”只是這個時候,安默早已沒了當時的期待,此刻在她心裡的,全都是小睿的影子。
一路上,程俊堯安靜的開着車,安默則用手機無聲地給童姨發送信息。
童姨發來了幾個字:急性肝功能衰竭,需要肝臟移植,可是現在到處都找不到匹配的肝臟,所以我就想到了你。畢竟我知道,你是小睿少爺的媽媽。
原來是急性肝功能衰竭!
可小睿才六歲,爲什麼會患上了這種病?會是何雪薇嗎?可這世上哪裡這種毒藥?
……
程俊堯載着安默,最後來到了目的地。
這是一座很大的私人住宅。
程俊堯向守衛道明瞭來意,便有一個管家模樣的人帶領着兩人進了客廳。
客廳裝修的很豪華,但也有種說不出的壓抑。
走進客廳的那一刻,安默總感覺有無數雙眼睛在看着她。
客廳的中央,只見一個穿着旗袍的中年婦女坐在沙發上,而她的身邊則站着兩個傭人。
“太太,客人來了。”管家向坐在中年婦女微微鞠躬,最後退了出去。
中年女子正在喝着咖啡,“嗯”了一聲,最後緩緩扭頭,看向客人。
安默確定,這個女人就是她的媽媽,快十年過去了,媽媽的變化不是很大,而她額尖的那顆痣還是那麼明晰。
安默剛想喊媽媽,可是卻在開口的一瞬間停住了。
“雪薇,你來了。”沒想到,唐月桐說出了這個名字。
安默愣住了。
她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在熟悉的母親眼裡,卻成了另一個人,而且,還是她最恨的那個人。
她張了張嘴,想辯解。
“安默,媽媽。”
“哦,安默……雪薇,安默是誰?”唐月桐依然將安默視爲何雪薇。
安默終是沒有回答。
她轉身抓緊程俊堯的袖子,不敢置信地小聲問他:“學長,我媽媽她怎麼了?她爲什麼連我都不認識?”
程俊堯側身,不易察覺地做了一個“噓”的動作。
下一秒,只見他攬着安默,緩步走到唐月桐的面前。
笑的溫潤。
“唐女士,我確實把雪薇給您帶來了。”他說着,將安默拉到了唐月桐的面前。
唐月桐抓住安默的手,吸了吸鼻子。
“雪薇,這些年讓你受苦了,留在媽媽身邊好不好?”她的手抓得很緊,如同害怕再次失去一樣。
安默想趕緊抽開自己的手。呵,有誰可以接受自己的母親心心念唸的卻是自己的仇人。
“不用了。”她說得冷漠,說得心寒。
“這些年,你過得好嗎?”唐月桐問她。
“還好。”其實不好,很不好。難道她不知道麼?
“我記得你小時候最喜歡吃牛軋糖了,聽說你要過來,我特意給你備着。”唐月桐說着指了指茶几上的牛軋糖。
“不用了。”她不喜歡吃牛軋糖,因爲這是何雪薇的最愛。
很小的時候,因爲吃了一塊,最後被何雪薇推倒在地落下了傷疤。
“哦……你怎麼不喜歡了呢?我給你準備了房間,住幾天好不好?這些年來,我非常想你,雪薇。”她還是對那個“何雪薇”戀戀不捨。
“不了。”
“難道你不想我?”唐月桐有些失落。
“不想。”越說,安默的心就越冷。
“哦……那一起吃飯吧,你看馬上就可以開飯了。”
“我很飽,不餓。”因爲不甘心和失落已經將她的胃給填滿了。這個女人,這個叫做唐月桐的女人,真的是她的母親嗎?
此刻,被安默一次又一次拒絕的唐月桐,也陷入了尷尬。
無奈,她只能選擇沉默,就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一般,一口一口的抿着咖啡。
“抱歉,唐女士,我先走了。”安默實在受不了這樣的氣氛,她覺得這樣的情景簡直是她二十多年人生中的一個笑話。
她起身,拉起程俊堯朝外走去
“等等,我有一樣東西要送給唐女士,安默能幫我一個忙嗎?”程俊堯卻笑的善意,只見他從盒子裡拿出了一隻精緻的髮夾。
他將髮夾遞到安默的手中,最後補充了一句,“都說頭髮連接着子女的親緣,所以這個髮夾,希望唐女士能夠喜歡。”
他特意加重了“親緣”兩個字,安默也在一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拿着程俊堯的髮夾,走到唐月桐的面前,“媽媽,我幫你戴上?”
“戴上?好啊!”顯然,唐月桐對於“雪薇”突然的熱情,十分欣喜。
安默便小心地將髮夾待在唐月桐的頭上。
她特意戴了兩次,因爲這樣才能拿到她想要的東西……
即便她知道,這個結果也許會告訴她一個殘忍的事實。
……
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兩邊的路燈很暗。安默看着黑沉沉的道路,無言。
母親的面孔一次又一次地出現在她的腦海,可是她依然無法相信,相處了十幾年的母親,連她的名字都忘記了。
“學長,你說會不會是弄錯了?”也只有這樣的理由,才能解釋她剛纔的行爲。
“不會弄錯,她就是唐月桐。就是你父親的妻子。”他說的斬釘截鐵,卻又似給了她一記無情的宣判。
“所以,你想讓我弄到頭髮,就是想確定她是不是我的親生母親?”她希望是,又希望不是。
“對。”程俊堯忽然將車子停在了路邊,他扭頭看向安默道,“我之所以在去的路上沒有告訴你,就是怕你太失望。”
“我已經失望了。”其實她早該想到的,甚至在十幾年前她就覺得,爲什麼何雪薇那麼像自己的母親,而自己卻一點也不像。
“可是她爲什麼剛纔會把我和何雪薇搞錯?如果她那麼愛何雪薇,爲什麼連她的樣子都記得住?”她沒有忘記這個疑點。
程俊堯似乎也被這個問題難住了。
他嘆了口氣,握住了安默的手。
“安默,不管結果如何。至少,你還有我,對不對?”像是承諾,又像一條繩子,將跌入深淵的安默緊緊拉住。
“是。至少,還有你。”她不自覺地握住了他的掌心,很暖,就如同這冬日裡的太陽。
“冷嗎?”他問她。
“冷。”心潮涌動的時候,身體本能的反應已經來不及掩飾了。
“那,介意我抱抱你嗎?”他問她。
他紳士的問她。
因爲他從來不會允許原始的衝動讓他所在乎的女人惶恐。
他從來都是一個好人,對她,更是。
他拉着她的手,在她的手被緩緩落下一吻,最後隔着汽車的操控臺,緩緩地將女人抱住。
很暖,很踏實。
“如果我抱得緊一點,你會介意嗎?”他發覺自己對她是貪心的。
“我……不知道。”其實她介意。因爲她從來覺得自己配不上他。
很久以後,程俊堯放開了安默。
“如果這個世界上有戀愛手冊,我想我也不會在戀愛這門功課上,變成一個差生。”他在自嘲,自嘲自己總是被理智阻攔着衝動。
他永遠都無法像沈之承一樣,可以直接,甚至粗暴的得到他想要得到的東西。
不是他不會,而是他看不上這樣的行爲。
他想着,也許自己真的沒有像沈之承那樣的苦海深仇吧。
“對了學長,機票訂好了嗎?”她哪裡不會知道他的心意,所以用這種方式再次拒絕他。
“應該……好了吧。”
其實,他多麼希望,那張機票這個女人永遠都訂不到……
……
第二天傍晚,安默踏上了飛機。
她只是告訴程俊堯,自己想去看看小睿,然後拜託公寓裡的朱莉阿姨好好照顧暖暖。
六歲的暖暖已經長高了不少,良好的教育讓她學會了剋制自己的情感。
她緊緊抱着安默,最後在安默的臉頰上落下一吻:“媽媽我愛你。你什麼時候回來?”
“應該……應該很快吧。”其實不快,如果真的要移植肝臟,那麼需要好幾個月。
這個時候,程俊堯也走了過來。
他遞給安默一把做工精巧的塑料摺疊傘,沒有金屬。
“D市這個時候陰雨不定,彆着涼了。”
“你也是。”
她凝視着他,忽然有種說不出的不捨。
她覺得奇怪,什麼時候,自己已經習慣了這個男人的保護?
離開他的這一刻,安默的心頭有種說不出的空落。
“答應我,照顧好自己,好嗎?”她問他。華爾街的工作強度,不是普通人能想象的。
“你是在在乎我,對嗎?”
“我從來都很在乎你。像兄長一樣。”
“我想去好好研修戀愛這門功課,你會反對嗎?”他的表白方式從來都是另類又含蓄。
“我……給我一點時間。”她還是選擇了逃避。
“好,別等讓我等太久,因爲學生……也會老的,老了就不好看了。”他自嘲。
安默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
因爲好看與不好看,都是意味着接受。
“你和你母親的頭髮我已經讓人送去檢驗了,過幾天就會有消息。”他沒有忘記這個重要的信息。
“謝謝。”
她想着,如果檢驗結果告訴她,她和她的母親唐月桐真的不是親子關係,那麼誰纔是她的母親?
……
安默是在十幾小時後達到機場的。
正如程俊堯所說,D市的天氣陰晴不定。外面陰沉沉的,又下起了瀝瀝小雨。
她沒有選擇休息,而是直接來到了童姨說的醫院。
童姨帶着她來到了小睿的病房。
安默看到曾經小小的身影此刻正帶着氧氣罩,面色蠟黃,她的心揪成了一團。
一年不見,她完全沒有料到小睿變成了這個樣子。
這個時候,哭泣是沒有用的,責難更是沒用。
“童姨,現在可以幫我聯繫醫生,確定肝臟是否匹配麼?”她需要儘快移植肝臟。
童姨搖搖頭,“醫院的檢驗科都已經下班了,再說今天也晚了,明天早上吧。安小姐飛機累了,先找個地方休息吧。”
肝臟是人的解毒器官,並不是任何時間點都適合檢查。
安默明白童姨的意思,點點頭,最後找了最近的酒店休息。
可她睡不着,小睿這個樣子她哪裡睡得着?
……
安默第二天去找小睿,可是卻沒想到碰到了她最不想見的人——何雪薇。
四目相對的一刻,安默在病房門口停住了腳步。
“好久不見,安默。”何雪薇一個人在病房,她盛氣凌人,面色很好。
像她這樣一個報復心極強的人,安默的孩子不健康,她當然開心的緊。
“可我不想看到你,何小姐。”現在的安默早已沒有了一年前的畏首畏尾。人是會變的,更何況是一個拼命成長的人。
果然,何雪薇的眼底劃過一絲異樣,只是很快她便掩飾了下去。
“這裡沒有其他人,要不要……聊聊?”何雪薇故意做出一副真誠的樣子,卻是話裡有話。
安默心裡冷笑,眼前的這個女人真的像一條遊走在四處毒蛇,從來都沒有消失過。
“把門帶上,有些話,我覺得我們單獨講講比較方便。”她特意提醒走進門的安默。
“爲什麼不打開天窗說亮話?”安默笑她的狡猾。
“你覺得……沈家的秘密是其他人能聽到的?算了,你不關門,我也不說了。只是這個孩子……”
“啪”的一聲,安默憤怒的關上了門。
關上的那一刻,她還是儘量放輕了力氣,因爲她怕嚇到她的孩子。
可病牀上的小睿,對於此刻發生的一切,終是沒有反應的。
此刻,房間裡很安靜。
“看到你兒子變得那麼慘,是不是很傷心?”何雪薇走到窗臺,看了看樓下的風景,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問安默。
“你不要幸災樂禍太早!”
“你以爲你真的會是我的對手,以爲我真的會對你那個傻兒子無能爲力?你太天真了!”她雙手護肩嗤笑她。
呵,這樣的女人真的太可怕!
“所以小睿之所以會得急性肝功能衰竭,也是因爲你?”她應該想到的,她早就想到的。
“算是吧。”獨處時候的何雪薇,從來都不會掩飾自己的意圖,“當然這也要怪你。你兒子出生的時候就代謝能力差,然後我就給你兒子每天多喂點臭米麪,反正你兒子是個傻子,更不會反抗,所以……他就變成這樣咯!”
“何雪薇,你簡直無恥!”她想不到何雪薇會可恥到這種地步,更想不到,這個女人在說出這些話的時候,竟然能怡然自得。
所以傳說中的魔鬼,是不是就是這樣?
“我無恥嗎?我只是看不慣你罷了。既然你遠在美國我報復不了你,那我就報復你兒子。你看,多好?”何雪薇居然在這些話裡找到了樂趣。
不會有人想到,她說的時候,是笑的。
“你知不知道我現在可以殺了你!”安默攥緊雙拳,她已經不是一年前的安默了,她熟練跆拳道,她確信面前的這個女人打不過她。
可是打不打得過,並不意味着是對手!
“我知道,如果你現在不想殺我,你就不是安默,不是這個蠢貨的母親了。可是你殺不了我。我死了你也就被關進監獄了,你以爲你的蠢貨兒子還有救?”何雪薇就是有這樣的本事,把人激怒,卻可以讓人無能爲力。
她是太瞭解安默,瞭解這個從小長大的女人的特點。
可是她錯了。
“啪”的一聲,卻在下一秒,安默狠狠地給了何雪薇一記耳光。
“啪”的一聲,又是一記。
“我是殺不了你,可是我可以打你!”此刻的安默,恨不得將面前這個女人退出窗臺。
呵,這樣的女人,到底是怎樣的狠心,纔會對一個六歲的孩子下毒手,一步步將他推入死地?
“住手!”忽的,空氣中響起了冷冽的聲音。
安默的手就這樣僵在半空中。
一年了,她覺得幾乎已經忘掉了這個男人,可是爲什麼,當自己聽到他的聲音的時候,心再次被附上了冰凍。
“之承,她打我!”不錯所料,這個時候的何雪薇擺出了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她本來就會演戲,這個時候她更使出渾身解數。
她快步跑到沈之承面前,緊緊地抱住了這個男人。
“我照顧不好小睿已經很自責了,可是安默突然跑過來,還說是你毒害的小睿!之承,你說怎麼辦?我們要不要報警?”撒謊這兩個字,在何雪薇眼裡近乎變成了本能。
沈之承的目光變得更加冷冽。他推開了何雪薇,下一秒邁着長腿走到安默的面前。
“你說的?”他眯着眼睛問她。
每當他有這樣表情的時候,就意味着不會有好結果。
“沈之承,到現在你還信何雪薇的話?你的眼睛瞎了嗎?”一年前這個女人已經背叛了她,可是爲什麼,他還是相信他的話?
“啪”的一聲,一記重重的耳光打在安默的臉上。
很疼,狠辣,鼻子很酸脹。
安默的嘴裡充斥着鹹腥的味道,一年過去了,這個男人比原來更加暴戾了。
“我看到了什麼,不用你幫我糾正!”他怒視着她。
猛然間,安默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
沈之承是色盲,這個男人太在意“眼瞎”兩個字,因爲在他眼裡,其實色盲和眼瞎已經沒有什麼區別了。
這是他最深的痛楚,安默也是六年前才知道的。
可是這個時候,安默不想道歉。
呵,爲了何雪薇這樣一個惡毒的女人道歉,她瘋了嗎?
空氣凝滯。
所有人都選擇了沉默。
“安小姐,醫生說讓您去做檢查。”門口,童姨小心地喚安默。
安默放下了捂在臉上的手,嘆了口氣,扭頭走出了門外。
……
檢驗處,安默做了一系列檢查,醫生告訴她,結果會在明天上午出來。
“安小姐,小睿少爺我會照顧,你要不趕緊去休息吧,你的臉色真的很差。”因爲昨天幾乎沒睡,加之一上午抽了那麼多血,安默現在看上去非常虛弱。
“可是我想陪在小睿身邊。”她要保護他的兒子,不讓何雪薇靠近。
“何小姐已經回沈宅了,這段時間應該不會過來。”童姨哪裡不知道安默的心思。
她頓了頓,補充道,“安小姐如果這個時候身體出現問題,那麼小少爺的肝臟移植就要延遲,我想這樣的結果,也是安小姐不想看到的,對嗎?”
“抱歉,是我心急了。”安默最終還是被童姨說動了。
……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安默發現沈之承的助理林南正等在門口。
“安小姐,沈總就在車裡等您。”林南直接道明瞭意思。
“我很忙,沒空。”她才懶得理沈之承。
“可是……”
“抱歉,我不奉陪了。”她轉身朝着另一個方向走去。
她說過,這輩子都不會和沈之承有所聯繫,所以當他出現在她的面前,她會選擇無視。
只是她沒想到,她一邊走着,一輛黑色的賓利一直緩緩跟在身邊。
像幽靈。
她不理會,直接轉進了一條小弄堂。
“過來。”身後再次響起男人的聲音。
她沒有動。
“過來。否則我不會允許你靠近那個病房。”他還是抓住了她的軟肋。
安默她苦澀的搖搖頭,一年過去了,她終究不是這個男人的對手。
……
車後座,男人敲打着鍵盤,對身邊的安默視如空氣。
安默求之不得,這個時候她真的很累,便側身躺在椅背上睡着了。
“起來。”隱約中,她又聽到了男人的聲音。
她驚醒。這些年,她的睡眠一直很淺。
“上去。”男人命令她。
她擡頭,這才發現這裡正是一年前她離開的公寓。
她無法反抗沈之承。
上樓。開門。
男人在關上門的一剎那,擡了擡下頜。
“去。煮麪。”很機械,和一年前都沒有變化。
安默也懶得理會其中的緣由,走進廚房,給沈之承做了一碗煮的很透的面。
面煮好的時候,外面已經一片黑色。
“嘩嘩嘩嘩譁”窗外又下起了大雨。
像黑夜。
像曾經一個個發生過的可恥的晚上。
安默搖搖頭,強迫自己不去想曾經發生的一切。
她將面端到男人的面前。
“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過來,坐我對面。”男人的聲音沒有任何情感,從來都像命令。
安默無奈,只得坐在男人面前。
餐廳裡很暗,只點着一盞昏黃的燈。
就如同,曾經半夜他將她叫起,讓她給她煮麪一樣。
只是現在的男人吃的並不是很認真,他一邊吃着,一邊處理着電腦上的郵件。
安默想了想,便拿出了自己的手機,刷着“宜書漫畫”的微博,偶爾看到網友的留言,她還會笑。
“你在笑話我?”安默不會知道,這個時候的沈之承變得格外敏感。
雖然家底豐厚,但是自己獨自打拼出來的事業受到重挫,這是誰都接受不了的。
更何況他是沈之承,驕傲的,永遠都高高在上的沈之承。
“沒有。”她回答的簡潔。
“在和程俊堯通話?”他問的嫉妒。
“和你有關?”
“啪”的一聲,他控制不住地將筷子重重地放在桌上。
“你和程俊堯發展到什麼地步了?男女朋友?”他以爲自己不會在乎她,可是一想到程俊堯,一想到這個女人對程俊堯的維護,隱藏在心裡的那隻叫做“佔有慾”的野獸又跑了出來。
“暖暖叫我媽媽,叫他爸爸,你覺得是什麼關係?”
“我叫人查過,你和程俊堯並沒有登記結婚。你騙我。”他說的冰冷,說的嗜血。
“查?原來你對別人的私生活那麼感興趣?還是說,你自己的私生活根本沒有樂趣?”她嗤笑他,甚至在笑話他有一個給他戴綠帽子的女人。
“安默!”他憤怒,憤怒到只能說出她的名字。
“叫我程太太。”她挑釁他。反正程俊堯在美國,他這個時候也對付不了他。
“咣噹”一聲,餐廳裡響起瓷器砸碎的聲音。
下一秒,只見男人快步走到女人面前。
“把衣服脫了。”這句話他一年前也說過,只是現在說出口的時候,佔有慾更深。
“我可以報警,沈先生。”她依然坐在椅子上裝作好不害怕的樣子。
“呵,是麼?那報警後,你可以滾出D市了。”他威脅她。
“沈之承,難道你不在乎你兒子!”他應該知道,她是來救小睿命的。
“難道你不在乎你的女兒?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女兒在什麼學校讀書,身邊的保姆叫什麼名字?”他笑她天真,“你應該感謝我,暫時對你的手下留情。”
“你跟蹤我!沈之承,你無恥!”
“別忘了,當年你和我籤的協議可沒有寫時間限制。在這裡,你永遠只是我的奴隸!”
男人再次要了她。狠狠地要。
她的身上都是紅色的印記,就好似男人要將她吞入腹中一樣。
“沈之承,你知不知道你是魔鬼!”。
“魔鬼會要了仇家女兒的命,難道你不知道?”直到沈之承發泄完,他卻依然卡着安默的脖子,將這句嗜血的話吐的一乾二淨。
……
安默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收到了童姨的電話。
“安小姐,結果出來了,你和小少爺的肝臟不匹配。你是A型血,而小少爺是RH陰性血。”童姨幾乎是哭着說完了這句話。
“什麼?會不會弄錯了,我是孩子的母親。”
“不會錯,錯不了。”現在的醫院檢查都是自動化,不會出錯。
“不一定有辦法,一定有辦法。”安默不斷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她不相信自己的兒子真的會離開。
最後,她真的想到了辦法。
她必須讓暖暖回來。
暖暖也是RH陰性血,而且和小睿是雙胞胎。
來不及多想,她趕緊給程俊堯打了電話,讓暖暖以最快的速度趕到D市。
不管用什麼辦法,她一定要救她的孩子。
二十幾個小時後,安默在機場等到了暖暖,身邊還有朱莉。
“學長呢?”她問朱莉。
茱麗的脣角顫了顫,最後壓抑着情緒吐出了幾個字:“程先生的飛機出了事故,可能……可能不在了……”
“他……”安默的耳朵嗡嗡作響,“他昨天不是好好的嗎?一定是你們弄錯了,對不對?”
顧溪溪 說:
謝謝岸上的魚yy的玫瑰花,謝謝倦舞姐姐的巧克力,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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