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狄幽的身體下意識地俯低,以便更好地吞嗞莫銘仰頭而送的脣。
莫銘的脣輕輕地貼在安狄幽那兩片微張着的薄脣上,伸出靈巧的舌頭緩緩地撬開安狄幽的兩排玉齒,挑逗着溫熱口腔裡那根已經蠢蠢欲動起來的粉紅……,
在接受這種調弄的同時,安狄幽感到面上一絲溫暖,原來是莫銘的鼻息暖暖得噴到了他的臉上。莫銘那兩片鮮嫩的脣,由清泌、清涼變得火熱、火辣!
安狄幽也不明白這爲什麼,因爲這時,他,他竟有點慌,這可不向他這個常踏歡場的人應該有的表現啊,可今晚……,怎麼了,爲了這個小女子的一個吻,他……他竟然慌了起來……
安狄幽下意識地緊閉住眼睛一點也不敢睜開,感覺着嘴上那波盪開的涼意變成熱浪,就這樣,好像很久,又好像只有一瞬,象是雪花飄落在冰面上剎那間的凌結,也像是鳳凰撲在火焰裡永恆的涅磐……,這種感覺清晰地從脣上傳到心裡,甜甜的,天啊,怎麼會,竟然是甜甜的!
安狄幽不敢享受這種甜,他突然有了一種恐慌,能讓他感到恐慌,這是一件多麼不可思議的事啊!
他強迫自己睜開眼,莫銘略帶着甜甜壞笑的俏臉,映入他的瑩着綠光的星目,然後,莫銘,莫銘的脣竟然又在安狄幽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離開了,似乎沒有一絲的留戀,似乎剛纔根本就沒有這麼一個吻似的,安狄幽突然覺得眼前這個小女人是那樣的殘忍,殘忍到了讓你不敢留戀卻又根本擺脫不了這種甜蜜。
在安狄幽發愣的時候,莫銘伸出一根閃着圓潤玉光的手指貼在安狄幽的嘴上,那張嬌俏的面容一臉得意,她說:“安兄,喜歡嗎?”
安狄幽什麼也沒說,他猛地把莫銘小小的嬌軀擁進自己的懷裡,然後緊緊地摟住。那個樣子似乎只要他有一絲放鬆,懷裡的這個女人就會像輕煙一樣消失在他的眼前,就像她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安狄幽的吻如狂風暴雨一樣落在了莫銘的額、臉、脣、頸……,只要他能觸及得到,只要他能看到的地方,他恨不得把他的吻都烙在上面,讓莫銘身上所有的地方都有他的印痕。
就在他的手去撕莫銘的衣服時,莫銘突然狠狠地把她推開,然後一陣輕吟的笑。
莫銘的這樣一推竟把安狄幽推愣在那裡。
“你笑什麼?”
安狄幽這樣問時,莫銘淡淡地說:“不爲什麼,不喜歡讓你脫我的衣服。”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安狄幽聽完莫銘的話,彷彿覺得心被紮了一下,一陣尖銳的痛迅速地漫延在他的全身。自他十四歲的時候,他就發過誓,這一生絕不會允許別人再讓他痛,如果有,見一個殺一個!
當安狄幽目露殺機的時候,莫銘已然查覺到了。可她?
說不怕,那是假的。沒有人不怕死。可人活着絕不是爲了怕死而活的。不願意的事就是不願意。所以莫銘仍是那種淡淡的語氣,她說:“我當然知道,如果安兄沒聽清楚,那小妹再重複一遍,我不喜歡你脫我的衣服!”
莫銘的話破口而出的時候,安狄幽掛着怒氣的內涌也隨着他舉手的瞬間襲向莫銘。
莫銘躲也沒躲,她仍是那副嬌嬌滴滴帶着甜甜的笑的模樣站在那裡看着發怒的安狄幽。
當掌力就要襲到莫銘的時候,莫銘甚至都已經感覺到陰風欺面時的寒冷了。
她身體裡的玉紫琦驚怕地喊着:不要,銘兒!快……快躲!
如果能出來,他已經出來替莫銘這一掌了。可是他知道,他即使出來了,他也只是一縷煙,煙是什麼也擋不住的。
同時,安狄幽碧綠的眼底隱藏着的動容,越聚越濃,不由自主地浮在雙眸之上。
心內的痛也在此時擴散到全身,讓他覺得自己的身體愈加冰冷得如置冰窟之內,已發出的掌在瞬間又被他收了回來。
那冰冷的痛也在收回掌力的同時,從身體的四面八方涌迴心內變成了熾熱的火一樣,燃燒着。
莫銘看了安狄幽許久,她知道她自己和自己打的這個賭,當然也是她和安狄幽打的賭,在安狄幽收回掌力的同時,她便算是贏了。
“安兄多加保重,小妹後會有期!”
莫銘說完,瀟灑的轉身邁着悠閒的步子離開。
那抹嫣然的笑,也在她轉身離開的時候消失在桂苑的門口。
安狄幽看着那背景,一直看了很久,久得她已經消失不見的時候,他還那樣直愣地站着。
“教主,放……”
門口的貼身守衛進來請示的時候,安狄幽什麼也沒說,他轉身回了那張剛纔還躺着溫香暖玉的軟榻,一口鮮紅的血噴濺在潔白的狐皮之上。
“教主,你……”
守衛見安狄幽吐了血,連忙要過來扶,安狄幽擺了擺手說:“你出去吧,我靜一靜!”
守衛猶豫了一下,說了聲“是!”,然後轉身離去。
安狄幽斜倚在軟榻之上,碧綠的眼睛深處竟有了一絲晶瑩。
他以爲他這一生都不可能再有眼淚,他以爲他這一生都不可再受傷,更不可能受像今天這樣的傷。可是……原來所有的以爲都在他碰到她的時候變成了無力的蒼白。
他,他這是怎麼了?三十年,白活了嗎?
他擡起手,抹下了嘴角處掛着的鮮血。剛纔收回去的那一掌震傷了他自己,所以纔會吐這口血的。可是心頭的痛,卻絕不是因爲這口血。
她,她做得真絕啊!一笑一顰間,不留絲毫情意。她只用一句“不願意”便把他傷成這副樣子。如果……,
哈哈,安狄幽想到這裡,一陣絕望的大笑,震得桂苑裡的花瓣紛紛落下……,那笑聲中夾雜着的不甘在此時顯得那樣的淒涼!
淡淡的粉白夾着鵝黃在風中悽舞,片片花瓣映着安狄幽那張因爲痛而變得支離破碎的臉孔。
“莫銘,你被我安狄幽看上了,你是躲不掉的了!”
安狄幽大笑過後,狂吼出這句話。他不甘,他絕不能忍受這份不甘,他,他是誰?他是人見人怕的“天狼門”門主,他怎麼能吞下這份不甘呢!不能,他絕不能!
他,他安狄幽怎麼可以憑白無故地受傷,更不能憑白無故地吐了這口鮮血。不能,誰也不能讓他有痛的感覺!更不能有不甘!
迎着東方的魚肚白,莫銘走在回王府的路上,清晨淡淡的如震一樣的光溫柔地灑在她的身上,有異樣的感覺。
這種感覺竟……,竟似纏綿!
“銘兒,剛纔……剛纔嚇死我了!”
玉紫琦在莫銘的身體裡小聲地說着。
“紫琦,你傻了嗎?你是天神,永遠不死之身,怎麼能像凡人一樣言生言死呢!”
莫銘逗弄着玉紫琦的同時,嘴角浮出一絲淡淡的苦笑。
緊握的手心裡,早已經溼得如水洗一樣了。最可怕的是這潮溼竟從手心裡浸到心裡,讓莫銘有一種有所失的感覺。
“我倒想向凡人一樣有具身體,那樣就可以替你擋那一掌了!”
玉紫琦地懊惱地說着,他現在恨死他如煙一樣的身體裡。永生不死,又能怎麼樣?萬年轉過,他還不是那副樣子,如同活在一天裡,沒有絲毫意義。倒不如像這凡人一樣敢愛敢恨地過完短短几十年,自有一番逍遙快活。
“紫琦,我……,我剛纔對他是不是有一點過分啊?”
莫銘這樣問完,玉紫琦許久沒有回答。不是他不回答,而是他根本不懂這句話的意思。
安狄幽那樣對銘兒,銘兒爲什麼還會這樣問呢?過分?要說過分也應該是安狄幽啊,銘兒怎麼能說是她自己過分呢!
“紫琦,我……我覺得我有點過分,但我知道他會更過分的,他不會放過我的,他還會來找我的!哎,不說這些了,我們得快一點回去,若是再晚一點,就得被青兒他們發現我夜不歸宿了,我可不想全家地震,還有……,我今天得穿的威風一點,我要去點將臺送我娘,她今天要帶着三軍出征迎敵去了!”
莫銘說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停下了腳步,轉身向後望了一眼說:“明月高樓休獨倚。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哎,我真不應該喝他那壺桂花酒啊,惹了這麼一段風流……”
莫銘嘆完氣,加快了腳步,向皇都跑去。
遠遠的,一襲紅色的身影,看着晨光朝露中那個嬌俏玲瓏的身影,嘴角上揚,一絲妖詭的笑就展在玉面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