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寒煙同爲精神力極高的幻術者,早將秦言的神念彈開,這時惱怒地叫起來:“你這登徒子,還不快滾出去!”
秦言忙穩定心神,作出嚴肅之態,問道:“猴子往哪邊跑了?”
“那邊。”宮雲袖伸手一指,纖白的玉臂暴露在外,看得秦言心頭又是一蕩,“看到那邊石壁上的缺口了嗎?下面還有很多藤蔓,猴子就是從那裡過來的。”
秦言順着牆邊藤蔓爬上去,翻過山洞,放眼一顧,周圍都是茂盛的樹木,哪裡有猴子的蹤影?
不過他接着就辨識出猴子在樹枝留下的痕印,跟循着一路走過去,攀上藤葉編織成的木牆,便看到了前方一顆巨大古樹上的棕黃色身影,正在枝葉間跳躍。
秦言走過去,腳步輕微,靠近古樹五丈範圍內時,便被猴子們察覺。它們立即停止嬉戲,怪叫着抓起山果、石塊等物丟過來,勁道還挺大。秦言輕鬆躲過這些攻擊,連跨幾步來到古樹下,正要縱身跳上去,忽聞頭頂枝葉一顫,一道迅疾的風聲自腦後襲來。
有人偷襲!而且速度極快!
秦言來不及招架,匆忙一低頭避過這一擊,腳步往前邁開,身形轉了一圈,拔出背後葉上秋露,銀霜般的劍光朝偷襲之人傾灑過去。
這時他看清對方的面貌,原來是一頭白猿。
白猿口中發出淒厲的尖嘯,聲聲刺耳,手中持一柄寶劍,赫然正是玉寒煙丟失的“破殤”!
白猿身法靈敏,竟從秦言揮出的劍網中穿過,反向他雙目刺來,只如電光急閃,逼得秦言接連倒退。
“好劍法!”秦言不驚反喜,消去了輕視的心思,與那白猿鬥成一團。
白猿劍法極高,出手如電,騰挪也迅捷無倫,頃刻化爲一團白影,從四面八方向秦言撲來。半空中只聽見嗤嗤的勁風震盪響,以秦言的目力,竟也無法捕捉到白猿的影子,可見其速度已達到了他生平僅見的境界。
但白猿的速度固然神妙莫測,卻不敢硬接秦言的劍招,只憑着匪夷所思的劍術將秦言困在狹小的空間裡,竭力與他周旋。
秦言猜測白猿沒有修煉過內力,所以不敢與自己硬拼。他站在原地不動,每一劍刺出,都將白猿的攻勢化解,反將白猿迫退。兩者交手半晌,誰也奈何不得對方。
秦言想不到這荒山野嶺還有如此神奇的猴子,其劍術甚至還在自己之上。若自己想要取勝,恐怕得動用佛家真言,不過難得遇到這麼一個修煉劍技的好機會,他怎會錯過,當下壓制住自己的力道,純以精巧的劍技與白猿對攻。
一刻鐘的工夫,秦言漸漸能看清白猿的身影,適應了它凌厲的攻擊,開始學習它出劍的技巧。不過他也發現,白猿亦在學習自己的劍術,攻勢愈發連綿緊密,出劍時已有了幾分皇極驚仙劍的影子,自己的劍氣更難沾上它的身影。
‘它居然能把我零碎的攻擊拆散還原,拼成一套完整的皇極驚仙劍……’秦言心頭震駭,暗暗動了殺機。
這時兩人交手已久,難分勝負,遠處開始有腳步聲傳來,陸瀟湘的聲音從木牆後響起:“秦師兄,你還沒找到它們嗎?”
白猿身形一動,舍了秦言,朝木牆方向飛射而去。
“這畜生——”秦言大急,以瀟湘的身手,根本擋不了白猿兩招。他當即口誦佛家真言,腳步一跨,運使神足通趕在白猿前面,揮劍朝它眉心刺去。
白猿果然沒有分毫內力,只見金色的符篆纏身,一下子動彈不得,身形凝固在半空,只能眼睜睜看着秦言走來,一劍貫腦,頹然仆倒在地。
陸瀟湘翻過木牆,抱怨道:“你怎麼這麼慢,玉姐姐她們都很擔心你……”
這時候忽見聽見一片淒厲至極的嘯聲,無數只猴子從樹上躍下,張牙舞爪地朝這邊撲來。陸瀟湘驚叫一聲,轉身從木牆跳了下去。
“你先回去,我馬上就過來!”秦言說着,揮劍殺入猴羣中。
這些猴子有的持木棍,有的握着不知從哪弄來的刀劍,但論起武技就比白猿差得遠了。秦言衝殺過去,如虎入羊羣,所經之處頓噴濺出大片血花。不過一個呼吸的時間,就將這幾十只猴子殺得一乾二淨,而自身卻不沾一點血腥。
“唔,還有漏網之魚。”他跳上大樹,發現上面有一隻瑟瑟發抖的小猴子,在他森然殺氣之下連連後退,一下子從樹枝跌了下去,再也不動彈了。
微弱的氣息,不足以構成威脅,秦言不再管它,沿着幾根粗大的樹藤往後走,便發現了猴子們的藏寶之處——
好一個收集破亂的倉庫!
生鏽的刀槍棍棒,一把碎銀子,破爛的衣物,鋤頭,銅鐘,損壞的戒指手鍊,只剩半邊的鏡子……
除了玉寒煙宮雲袖兩人的衣服,秦言翻了半天,只找到了一張還算完整的地圖,另外還有一個長條玉佩,通體無斑無紋也無字,不過蓄含的靈氣倒挺充沛,摸上去就覺得很舒服。嗯,拿回去洗一洗,送給玉師姐做禮物吧!
兩日之後,有人來到此處,樹林裡再也沒有了往日活潑的景象,只剩下滿目瘡痍,一地的屍體。
“白公公,白公公——小花,阿黃,你們都……”年輕人撫摸着猴子們的屍體,痛心疾首。
“一個都不剩下了嗎?是誰?是誰這麼狠心!”
草叢裡突然傳來窸窣的響動,年輕人警惕地擡眼看去,便見一隻毛絨絨的小猴怯怯地露出了頭。
“天可憐見!你還活着!”年輕人大喜過望地奔過去,把猴子捧到面前,“看清那人的長相了嗎?”
小猴子露出無比恐懼的神色,渾身都沒了力氣,在年輕人手中瑟瑟發抖。
“好了好了,別怕,不要想他了……”年輕人撫摸着猴子的腦袋,柔聲安慰,只是在心裡暗暗下了決心:這個仇,由我來給它們報!
年輕人肩上扛着一隻小猴子,帶着滿腔憤怒回到了烏木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