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方秋遙支支吾吾地道,“我在追兩個很奇怪的人,不小心就到了這裡。對了,你有沒有看到兩個渾身纏着白布的人跑過去?”
他說的是真話,但在這情形下配那副語氣,怎麼聽都像是胡亂找的藉口。
少女嫣然笑道:“沒有啊,我只看到了你一個人。”
“哦,那好吧,蝶姑娘……”
“叫我小蝶。”少女語氣輕柔,包含一股嬌嫩的魅惑,“方大哥,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
那言語中的情意,是方秋遙萬萬消受不起的。他連忙道:“蝶姑娘,我是真的要去追那兩個傢伙,對不住了。”
他剛要邁步,就聽後方少女嬌喝道:“等等!方大哥,你看了我的身子,就想一走了之嗎?”
“我……”方秋遙右腳擡起,又無力地放了下來。他心中慚愧,輕聲道:“蝶姑娘,真對不住,我不是故意的……你,你讓我怎麼賠罪都行。”
“你轉過身來。”
“可是——”
“我穿好衣服了,你轉過身來,面朝着我說話。”
方秋遙遲疑一瞬,終究還是慢慢扭動脖子,把一張紅得跟火燒似的臉轉了過去。
呈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具完美無缺的雪白玉體,冰肌玉膚,幾令人渾然忘卻今夕何夕。小蝶脈脈的眼睛望着他,整個嬌軀都在微微的輕顫着,櫻語呢喃之間天地之間的春色慢慢的開始盪漾,散播到了每個空間。
細雨荷塘,青苔巖畔,如絲煙幕中的花色映着她的雙眸,幽幽如夢,讓滿塘花柳都顯黯然。
方秋遙口乾舌燥,張開嘴想說點什麼,但喉嚨裡如有火燒,噴出來的只有乾燥熾熱的慾望氣息。他只是一個未經人事的純情少年,如何經得住如此勾魂攝魄的誘惑,臉色紅得幾乎要滴淌下來。天地間所有的聲音歸於寂靜,他只聽見了自己粗重的鼻息。
少女瞧見他的神色,有些害怕往後稍微縮了縮,不過她接着就放開雙手,不再回避方秋遙的視線,在他充滿渴望的注視下款款站起身來,將自己驕傲美麗的身軀暴露在所愛之人的目光下,巧笑嫣然,眼眸中滿是期待和鼓勵。
“秋遙哥,你過來呀……”
耳畔傳來少女甜蜜的呼喚,方秋遙已全然忘我,更不知是置身於人間,還是天上?
他只剩下對那雙夢幻般的眼眸的渴望,由心底裡生出男性本能的侵略和佔有的念頭,腳下輕輕邁動,朝着那具無比誘人的如玉嬌軀走了過去。
兩步之後,一陣冷風恰在此時刮過荷塘,吹亂了山花和柳條,拂過他的面頰,也讓他腦門一涼,剎那的恍惚間,一個熟悉的身影躍入靈臺,然後,他猛然驚醒過來。
‘我怎能這樣!……我與蝶姑娘不過見了一面,對她根本沒有愛意,如何能因貪戀她美色就幹出這等事來……我,我真是個混蛋!’
想到這裡,他倏然擡起頭,“啪”地給了自己一記耳光。火辣辣的疼痛總算讓自己徹底擺脫了情/欲,他轉過身去,將滿塘旖旎春色都拋在身後,嚥了嚥唾沫,沉聲道:“蝶姑娘,我冒犯了你,實在罪該萬死,請……請你恕罪。”
眼睜睜的見他轉身,少女一雙夢幻般的雙眸,此時已是悽婉欲絕。她的眼眶漸漸泛紅,好半晌才幽幽地道:“你自己都說是罪該萬死,又讓我如何寬恕你呢?”
方秋遙把心一橫,咬牙道:“是我冒犯在先,你想怎樣懲罰我都可以,就是挖我的眼睛,斬斷我的手臂,也……”他忽然又想到,如果手臂被斬了,豈不是再也無法握劍,永遠再無法追尋到神劍的蹤跡?於是話說到這裡便覺進退兩難,囁嚅遲疑。
“你這個混蛋!我,我只要你……”遲疑了一瞬,羞澀的少女不知哪來的勇氣,語調轉爲堅定,“我一定要跟你在一起。”
方秋遙心頭一震,隨即搖搖頭:“不成的,我根本不愛你。”
這話讓少女好不容易聚起的勇氣又消散不少,眼淚簌然而下,凝噎道:“爲什麼,因爲我沒有吟秀姐那麼漂亮麼?”
“不不不!”聽見少女哭泣的嗓音,方秋遙更慌了神,忙不迭地解釋,“你一點也不比吟秀遜色。只是……只是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此言只是匆忙間脫口而出,然而出口之後,連他自己也愣住了。
喜歡的人……真是這個原因嗎?
“她是誰?”少女聽了他的解釋,果然不再哭泣,只是語氣中帶上了一絲氣惱和敵意,“難道比我和吟秀姐更漂亮麼?”
“不,他……”方秋遙差點把‘他不是個女人’說了出來,反應過來後連忙補救,“她沒有你美,不過看上去很舒服。我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感覺心裡非常平靜,好像永遠這樣下去都行……”他說出這種話,自己也講不清心裡是怎樣的感覺。好像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噁心……
“原來還沒有我漂亮。”少女輕輕唸叨,又恢復了一些自信,眼神裡甚至還隱隱有些輕蔑。或許在她看來,美貌纔是女人爭奪情郎最大的籌碼,只要在這方面贏了,其他都是浮雲。她想了想,道:“她只是運氣好,認識秋遙哥的時間比較長罷了。只要給我足夠長的時間,我肯定比她更能討得秋遙哥歡心!”
“啊?蝶姑娘,我——”
“秋遙哥,我的身子都被你看光了,你一定要娶我!”
方秋遙無言以對。在如此尷尬情形下,說什麼都是無用,他唯有沉默。
在壓抑凝重的氣氛中,兩人俱無言語。過了一會兒,遠處傳來隱約的腳步聲,漸漸地接近這裡。以方秋遙的耳力,在聽清遠處交談聲的時候便知曉了那羣人的身份,是村裡的巡衛隊。他們由村中長者帶領,俱是孔武有力的壯漢,一般的山精猛獸見了這支隊伍也得繞道而行。
如果被巡衛隊衆人看到眼前的這一幕景象的話……
方秋遙捏了捏雙手,掌間滲出絲絲細汗。然而他自詡爲名門君子,既然犯下大錯,又豈能畏罪而逃?只要少女不肯寬恕他,他也只能留在原地強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