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座典型的四合院房子,在現在的城市裡已經不多見了。
紅瓦飛檐,白色的瓷磚牆壁,門口車庫一輛十萬左右的轎車。
安梓陌停在大門口,不再向前邁出一步,顧黎曄發現她情緒的變化,就知道她到家了。
“陌陌,這一步總是要邁出的,我們面對的是你的父母,無論怎麼樣,我都會陪着你。”
“可是……”安梓陌擡眸看向他,眼底滿是晶瑩。
“顧黎曄,你說我爸媽會原諒我嗎?”
顧黎曄心疼的把她抱入懷裡,“這世界上沒有哪個父母不疼自己的孩子,他們不會真正生你的氣。”
兩人沒有注意,他們身後站着的安爸安媽。
不知是誰先發現的,當安梓陌看到自己多年未見的父母時,眼淚崩騰而出。
看着爸媽斑白的鬢角還有那盤踞在臉上的皺紋,安梓陌心就像是泡在水裡,滿是愧疚。
她嘗試着張口去喊眼前的人,卻發現嗓子沙啞的竟然說不出一句話。
當初她負氣出走美國三年,絲毫沒有考慮過父母的感受,沒想到,轉眼幾年,父母已經蒼老成這個樣子。
“爸……,媽……”安梓陌的手緊緊絞在一起,艱難的叫出口。
看見自己多年在外漂泊的女兒回來了,兩個老人心裡也是五味陳雜,當年無論怎麼勸說都不聽,吃盡了苦頭也是自討苦吃。
安媽狠狠地瞪了安梓陌一眼,從她身旁繞了過去,而那顫抖的肩膀卻泄露了自己的情緒。
“媽!”安梓陌跑到前面,拉住了安媽的手。
“媽,你不要生我氣了好嗎?我知道錯了,我回來了。”安梓陌乞求般的說着,她多希望媽媽能夠多看她一眼。
“你走了這麼多年,還知道有我們這個做爸媽的嗎?”安媽並沒有回頭,只是那句話裡滿是埋怨與哽咽。
“當初是我不懂事,媽,你給我一個補償的機會。”
安梓陌苦苦拉住安媽,多希望媽媽能夠正眼看自己,她這個樣子,安梓陌的心都碎了,如果沒有父母的原諒,那麼她這一生無論如何都不會幸福。
過了好久,安媽纔回過頭來,她看了一眼安梓陌身旁的顧黎曄,眼神暗了暗。
“還是先讓他們進去吧。”安爸也不忍心看着自己心愛的女兒和妻子這樣僵持在門口,就開口勸道。
安媽收回自己的眼神,把手從安梓陌的手裡抽回來,自己先走了進去。
“爸……”安梓陌看向身後的爸爸。
“哎,你們先進來吧。”
這麼多年,家裡還是一點都沒有變化,雕花的架子上還是放的爸爸媽媽喜歡看的中外名著,還有一些漂亮的瓷器。寬大的茶几上擺着幾本教科書,旁邊的乾果盤裡盛着瓜子、開心果還有她平常喜歡吃的大白兔奶糖。
這一切一切熟悉的事物都戳中了安梓陌那顆柔軟的內心,心裡的愧疚感,負罪感更加強烈。
以前,她總是喜歡照着自己的心意去做事情,從來不考慮半分,現在她多後悔當初的決定給父母造成這麼大的傷害。
安媽坐到沙發上,也不管站在一旁的安梓陌和顧黎曄兩個人。
顧黎曄摟着安梓陌站在一旁,眯着眼睛思考着眼前的情況,他知道,這裡有極大一部分是有他的原因。
那些浮沉往事在這一刻又從那早已塵封的角落被翻出,那腐爛的內裡,儘管那件事情當時的解決方法是他不贊同的。
“孩子都回來了,你還較什麼勁啊。”安爸還是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女兒這般傷心痛苦的樣子,他坐到安媽旁邊,輕聲說着。
“我怎麼了,我怎麼較勁了,我趕她走了嗎?”
“哎,你這老婆子……”
安梓陌的母親脾氣一樣很倔,安爸自知說不通,乾脆就放棄了。
“陌陌,你回來就好,爸爸不怪你,誰年輕時沒有個衝動啊。”安爸走到安梓陌身前說道,眼睛裡滿是疲憊與滄桑。
“爸……”安爸的一句話讓安梓陌的眼淚有掉了下來。
“你知道你媽的脾氣,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一會好好和她說個話她就原諒你了,爸出去給你們買點菜,一會咱們家吃頓飯。”
安爸瞥了一眼女兒一旁的顧黎曄,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你去陪你媽媽說話,我和你爸爸一起出去買菜。”顧黎曄低頭在安梓陌耳邊囑咐道。
等到安爸和顧黎曄都離開時,家裡就剩下安梓陌和安媽兩個人。
母女之間一切都好說了。
“媽。”安梓陌坐在安媽身邊,雙手覆在安媽的手上。“媽,我回來了,我知道錯了,你原諒我吧。”
安媽將頭扭到一旁,並不打算理會安梓陌。
“媽,我承認當初是我的錯,是我太沖動了,一切都是我的錯,現在我都明白了,媽,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我現在知道你和爸爸對我的重要性,你要給我個機會補償你們,孝順你們。”
安梓陌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內心的話,就只能道歉,懺悔,她只想讓媽媽抱抱自己,正眼看自己一眼。
“你說,你當初的選擇換來了什麼,你選了那個男人,最後得到是什麼?”
過了好久,安媽才說出這句話,安梓陌聽了身體卻一震。
當初,她的執着得到的只是傷心遠走美國多年,但是對於現在的情況,這些都已經過去。
“媽,你的問題,我真的無言以對。”
她垂下頭,沉靜了下來。
卻不料,安媽一巴掌打到她的背上,火辣辣的疼,但是這是她應該承受的。
聽見女兒咬牙悶哼的聲音,安媽心裡也是疼的厲害,這個孩子還是這麼倔強,即使當初吃了大虧,還是不肯承認自己的錯誤。
“你這孩子,什麼時候才能學會聽話一點,什麼時候才能不讓我擔心,怎麼這麼倔強。”安媽將安梓陌抱入懷裡,懷中的女兒明顯比以前清瘦了許多。俗話說,打在兒身痛在娘身,她那一巴掌下去用了十足的力氣,她怎麼能不心疼。
“媽,都是我的錯,我知道錯了,媽,你原諒我吧。”
屋內,母女兩個人抱着痛哭着,而那深壓在心底多年的委屈與擔心也都隨着淚水宣泄出來。
在父母眼裡孩子永遠都是孩子,他們永遠不會真正的怪罪自己的孩子,如果有一時的生氣,那也只是恨鐵不成鋼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