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林忽然發現,自己面臨着一個兩難的選擇。
如果抽離部分神念,用於抵擋天空中已經壓力越來越大的火焰旋渦之威壓,勢必錯過神火秘術第三卷的部分內容。
即使不是全部,肯定不完全。
所謂差之毫釐,謬以千里,漏掉的細節,還不知道會對後面接踵而來的考驗,產生多大的不利影響。
要知道,剛剛進入九空靈塔第五層時,老者的話非常明確:修煉成功神火秘術第三卷。
這既是獎勵,也是考驗的一部分。
但是如果保持着目前的狀態,天知道火焰旋渦對自己會不會產生難以挽回的傷害。
如果因此廢掉了分離出去的那一部分神念,這種損失,同樣是楊林難以承受之重。
且不說被廢掉的神念能否修煉回來,即使能夠修煉回來,那也得花費大量的時間。
楊林接近五百年的修行,才達到今天的地步。
換句話說,不考慮神念消耗的後遺症,以及各種奇遇在內,他需要花費二百五十年,來恢復那一部分神念。
雖然現在境界高了,修煉速度可能會更快。
只是別忘了,楊林也沒有第二個踏天橋可以研究。
正是在踏天橋上,全心研究先天神禁的那幾百年,楊林的神念強度,有了突飛猛進。
九空靈塔雖然奇妙,但親身體會過踏天橋神奇的楊林,並不認爲,九空靈塔的神秘程度,還在踏天橋和先天神禁之上。
畢竟,先天神禁,已經是極爲接近大道的存在。
楊林心中猶豫不決,難以下定最後的決心。
但是眼前正在發生的事情,卻沒有絲毫等待楊林的意思。
而楊林分離的神念,也沒有因此出現波動。
這樣的結果是,楊林腦海中,迅速浮現出神火秘術第三卷的內容,與此同時,腦海中產生一股劇痛,令他的整個靈魂都在戰慄的劇痛。
“啊!”
楊林忍不住發出慘叫。
可是正在發生的事情,也替楊林做出了選擇。
抵擋火焰旋渦之意志威壓的那一部分神念,已經無可挽回受到了重創。
楊林鋼牙一咬,他是有着決斷的人,瞬間決定,如果錯,那就錯到底!
即使另一半神念徹底毀掉,也要把神火秘術第三卷的內容,全部記下!
剎那間,楊林頓時覺得,大腦絲毫被一把利刃,破開成兩半。
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
一半在沸騰,一半在沉淪。
好在楊林有着頂級法寶護身,始終保護着他最爲核心的靈魂意志。
這樣即使完全被削去神念,最多被打落境界,卻沒有生命危險。
付出這樣巨大的代價,楊林對於第三卷神火秘術,更是勢在必得。
腦海中彷彿有千萬根鋼針在來回穿透頭顱,但是楊林拼命的忍住。
痛苦是一把雙刃劍,它一邊令人難以忍耐,但同時,又令人的精神,前所未有的高度集中。
楊林抱着不成功,則成仁的心態,研究神火秘術第三卷的那一半神念,似乎也因此出現了奇異的變化。
具體什麼變化,楊林不明白,也沒有時間去深究。
但是結果是,當第三卷神火秘術出現過兩次後,楊林覺得,他對神火秘術第三卷的瞭解,已經爛熟於胸。
而這時,那一半抵擋意志威壓的神念,也幾乎被消耗殆盡。
劇痛的刺激下,楊林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難道,第三卷神火秘術修煉法決的獲得,原本就不可能沒有代價?”
這個代價,就是近乎主動的捨去自己一半的神念?
越州,位於東古神地東南方。
東古神地,十三州,對應着九大世家,三大道門。
當然,並不是一個超級勢力,霸佔一個單獨的州。
或許當初是這樣,但是經過無數年的發展,東古神地上,各種勢力,已經犬牙交錯。
只是有着大概的區域分佈。
比如南方越州,神宗勢力最大。
但是越州區域,也有陸家、歷家等世家的存在。
不過越州範圍極廣,而超級勢力之間,也有着約定俗成的界限,界線模糊,卻爲各方所接受。
這一年,這一天,大雪在暴風中,瀰漫了整個越州的上空。
天寒地凍,凜冽的冷空氣找準了每一處縫隙,瘋狂的灌進破棉襖了。
羅洛將衣服裹的更緊了一些,可是身軀依舊抖動的厲害。
羅洛只是一個八歲的小男孩,無父無母,孤苦伶仃。
像他這樣的小孩,在越州,還有很多。
而最近幾年,在越州,更是越發的多了起來。
他們從各處進入越州,然後在越州地域遊走,一路乞討。
很多人亡命於途中,或死於風沙雨雪,或死於飢餓。
只有極少數,能夠遇到好心人,奇異的活下來。
沒有關心他們怎麼來的,這個世界上,讓人關心的東西很多,卻絕不包括這些孱弱的小孩。
尤其是,東瀛扶桑妖島,忽然派出大批化形妖修,瘋狂攻打東古神地,意圖在東古神地上,謀取一塊棲息之地的時候。
首當其衝的,便是位於東南沿海的九流世家——厲家!
厲家強勢反彈,家族中的強者,紛紛走出隱世修行的居所,對抗瘋狂進攻的妖修。
可是,扶桑妖島彷彿就要沉沒一般,妖修前赴後繼,高手盡出。
厲家節節敗退。
不是說厲家完全抵擋不住,可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如果真是妖族發生了什麼巨大災變,必須要在東古神地上謀求一個棲息地,那麼如何應對妖族的進攻,厲家不願意獨自承擔。
血戰,驚天動地的血戰!
有大能隕落的血戰,蒼穹滴血,天地同悲!
這是有大能隕落的標誌,這是戰鬥慘烈的明證。
大能,位於東古神地食物鏈頂端的存在,他們很強大,但他們不是永生,也不是不死之人。
但,大能的隕落,足以震驚整個東古神地。
厲家家主傳書其餘八大世家,三大道門,必須共同應對妖族的入侵。
就是在這個大環境下,無數的破落少年,儘管明知道路途艱難,可還是義無反顧的踏上了西征之路。
他們不知道要走到哪裡去,也不知道要走到什麼時候,纔是盡頭。
或許,只要不死,他們就會一直走下去,直到身死。
至於死在誰手裡,怎麼死的,他們不管不
顧,也管不了,顧不了。
只是憑藉着一種茫然的求生本能,一路向西。
羅洛正是這羣特殊的西征少年中的一員。
他已經忘記了自己從哪裡出發,忘記了自己走了多遠,不知道還要走多久,纔會氣絕倒地身亡。
在這條陌生的路上,沒有人給他施以援手。
在一個個陌生的城鎮中,他也沒有求人幫助。
他如同一個知道了結局的未亡人,但是靈魂已經死掉。
至少,已經麻木了。
羅洛知道自己需要再多一件衣服來禦寒,哪怕破的沒有人願意再穿。
最好還有一口熱湯,因爲他已經連續三天沒有吃東西了。
擡頭望天,羅洛輕嘆一口氣。
這麼冷的天,一件衣服或是一口熱湯,或許能夠讓他的生命,多延續一小會。
但,那又能如何呢?
難道,還能夠......永生?
羅洛找到一處牆角下,這兒不可以避過呼嘯的冷風和飄雪。
但他感覺很累,不願意再動一下。
就讓,自己在這個無人注意的角落,安息吧!
遲早是要死的,不是嗎?
只是,出於求生的本能,在沒有真正嚥氣之前,羅洛的兩隻手,還是使勁的揉搓着,藉着嘴裡吐出來的暖氣,緩解一下寒冷。
此時,羅洛沒有發現的是,在飛雪肆虐的半空中,正有兩雙眼睛,冷冷盯着羅洛。
他們立於虛空之上,身週一米處出現一塊真空地帶。
飛舞的雪花到了周圍,便不能靠近半點。
彷彿順流而下的江水一樣,從河中的礁石邊滑過去,自然而流暢。
他們穿着的衣服,有着一種說不出的灑脫飄逸之感,光華流轉,閃爍着奇異的花紋。
“京兄,我看這個小子不錯,很有骨氣,明明都快撐不下去了,卻寧願一個人呆在角落,默默無聞,孤單的死去,也不向路人祈求幫助。”
說話之人,稱呼另一人爲京兄,但其面向,看上去年紀更老。
到底有多老,卻叫人無法分別。
這麼說吧,他的面向像是一個垂死的老者,但是眼神,卻有着不亞於壯年人的銳利。
只是銳利的眼神中,有一種深深的憂鬱,彷彿心中有一個化不開的死結。
另一人目光一閃,也露着一些讚許。舉手投足之間,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種鷹隼般的氣息,還有一種高傲的氣質。
不過他隨即眼神一暗,轉而間又搖了搖頭說道:
“不錯,他確實是很有骨氣,不過,卻最多隻能算是一個有骨氣的傻小子,連飢寒着點小事都解決不了,鐵巖兄,我京煞好歹也是一個人物,收這樣一個廢徒弟有什麼用。”
“京煞兄,這,畢竟是一個孩子啊。”
鐵岩心中暗歎,京煞對徒弟的要求太高了,難怪他尋覓了近百年,卻始終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人。
是啊,百年時間,彈指而逝。想到這裡,鐵巖腦海中閃過一個眼神冷漠的年輕人,不知道他是生是死,生,又在哪裡呢?鐵巖眼中的憂鬱之意,無形中更濃了。
“什麼孩子,他現在會跑會跳,能說能叫,你看看你收的那七個徒弟,有一個很有能耐的麼。我京煞的徒弟,要麼不收,要收就收那些從小就要與衆不同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