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提瑞斯飄在空中,眼睛沒有焦點地看着下方,臉上微微現出不耐煩之色。他的腳下是個不大的山谷,林木高大茂密,用它們的枝葉阻擋住了安提瑞斯的視線,不過這對他並無太大影響,因爲他不是在用眼睛觀察,而是在用能量探測。王祺下去的時間已相當長了,除了剛開始挖個坑有點動靜之外,一直停在原地不動,能量也沒有絲毫波動,似乎是在緬懷死去的朋友,安提瑞斯便有些心焦。
過了許久,王祺終於上來,他才鬆了一口氣,道:“耽擱了這麼久,我們也該加快速度了。”王祺瞥了他兩眼,默然點點頭。安提瑞斯便放出一道能量,包裹王祺的身體,然後帶着他匆匆往南方去了。
安提瑞斯對禁衛軍中強者的實力瞭解頗深,知道絕對不可能像先前那般依靠壓抑能量來躲過探測,所以他放開速度,一心向着荒原之海那頭飛去,只要到了那裡,就是王庭禁衛軍也無法爲所欲爲,他們自然就比較安全了。可是路程實在太遠,安提瑞斯拼盡全力連飛五日都還沒過他們先前走過的一半路程,他心裡又是焦躁,又是惱怒。若不是他實力大降,他的速度原要遠勝過基斯等人,但現在他卻無法可想。
不過到了第六天上,安提瑞斯疾飛之中,忽見前方一點黑光掠過,往左邊去了,安提瑞斯臉上現出喜色,立刻調轉方向追了上去。王祺從連日的思索中驚醒,發現變了方向,不由問道:“怎麼了?”
安提瑞斯邊追邊道:“剛剛發現了一隻變異的迅鳥怪,我們也許可以得到一個好腳力。”
王祺在守護之劍時也曾看過迅鳥怪的資料,知道它速度雖快,但與安提瑞斯不會有太大的差別,至於變異的迅鳥怪之類的他卻沒聽說過,便問:“它的速度比你還快?”
安提瑞斯道:“普通的當然比不上,但這種空間獸變異之後適應了在大氣中飛行,速度比我現在快得多,甚至遠超過基斯,若是我們抓到它,去荒原之海時間可以縮短一半。就是有人來追,也不一定追得上我們了。”
王祺道:“那倒是好,不過它那麼快,我們能抓住它嗎?”
安提瑞斯道:“這可說不準,不過迅鳥怪有個習性,就是非常會節省體力,隨時可能停下來休息。只要我們運氣不是太差,就能碰到這麼個機會。它休息時雖然警惕性很高,但我卻有辦法讓它發現不了我。”
說話間,兩人已經追出老遠,到這日下午,安提瑞斯突然降低了高度,慢慢向前飛去,過了大約兩個多小時,安提瑞斯帶着王祺降到地下,王祺往前方看了一眼,說道:“就在前面吧,你要怎麼應付?”
“等着瞧就是了。”安提瑞斯微笑着坐了下來,然後身體裡慢慢浮出一個白亮的光團,化作一個簡單的人形,對王祺做了個手勢,便慢悠悠地向前方飄去。王祺仔細留意,發現自己的意識體與之頗有相似之處,只是沒有那麼強大,也沒法作任何控制。其中的緣故,照希爾文所說,應該是靈魂質的構成能量和能量結構不同的關係,這也是所有能量生命體之間形成區別的原因。
王祺尾隨着安提瑞斯向前飛去,他的能量強度太低,根本不會引起迅鳥怪的注意,所以他只是掩飾了形體而已。低空飛了一段,就見前方天空中懸浮着一隻大鳥,與圖鑑中記錄的不同,這隻迅鳥怪軀體完全呈現流線型,而不像普通個體那般怪模怪樣,翅膀也很大,要不是安提瑞斯預先告訴了他,他根本認不出那是迅鳥怪。那鳥浮在空中,就好像鴨子浮在水面那麼輕鬆愜意。
王祺登上一棵樹,從枝葉間向上看去,就見一條淡淡的人影從下而上,在迅鳥怪毫無察覺下鑽進了它的身體。鳥怪在空中嘶鳴翻騰了一陣,終於像被掐斷脖子的雞一樣沒了動靜。
半晌不見他出來,王祺還以爲安提瑞斯要拋棄原身,換個空間獸的軀殼了,可就在這時,人形光團從迅鳥怪軀體中退出,飛速往他們先前停下的方向而去,一會兒之後,安提瑞斯便以肉身姿態出現在王祺面前,笑道:“走吧,它已經被我控制了。”
王祺點點頭,與他飛上了迅鳥怪的背部坐定。鳥怪便調轉方向,大翅一翻向南方而去,一瞬間消失無影,只在原地留下一個殘像。
西格森神色肅然地離開迪爾克斯的寢宮,沒有回自己的住所,而是直接飛出了天空城,完全展開自己的生物探測能力,半個都市圈的所有生物即刻在他在意識中標記出來,接着便往南方飛去。那裡是伊格爾通知的方向,也是他的任務目標最有可能在的方向,即使他們已不再那裡,憑藉他的感應能力和速度,對方也逃不過他的追蹤。
一天之後,西格森出現在原希爾文研究所所在地,只呆片刻便確定了兩人的去向,循着兩人殘留的生物氣息急速追去。先是在王祺葬下柯琳絲的山谷停了一次,接着又在安提瑞斯抓捕迅鳥怪的地方頓了一下。察覺到迅鳥怪的異常氣息,他也不由得面色凝重起來,情知要追上兩人怕是沒那麼簡單了。
又飛了一天時間,西格森忽然停下,下意識地向東方看去。他在那裡感應到一個外來者級別的生物體,起初生命反應很強,隨後卻莫名其妙地急速下降,這種情況他從未遇到過,不由得生出了好奇之心。他飛速趕到那裡,凝神細看,就見一個男子以一個兇悍的攻擊姿態僵硬地定在半空,臉上的恐懼之色剛剛凝固,生命反應已完全消失。在這個死者前方不遠處,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孩,光着兩隻腳,站在一塊光禿禿的山岩上。兩人之間連接着數根黑色的髮絲,隨着男子的死去,也鬆開回到女孩的身上。
西格森心下極爲震驚,他震驚不是因爲這個女孩殺了那個並不算弱的外來者,而是因爲她明明並不是完全能量體,他來此之前卻完全感應不到,這讓他覺得太過不可置信。他飛落到女孩身前,瞄了那具蒼老的屍體一眼,看着那個女孩道:“你到底是誰?”
女孩輕聲答道:“我叫露拉……”說完這話,她就盯着西格森細細打量起來。在她目光注視下,西格森忽然產生了一種被完全看透的感覺,駭異之下連退數步,驚疑不定地看着露拉。見她依舊定定地望着自己,而意識中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始終無法驅除,於是他忽然放開了自己的氣勢。他的生物威壓雖然只能完全屈服低智慧生物,但對高智慧生命體,只要屬於生物類型的,也有一定影響力。
氣勢一展開,西格森見露拉眉頭微蹙,立刻知道自己先前判斷沒錯,對方確非完全能量體,只是因爲實力太強,或者有掩飾氣息的能力,才讓他無法感知。他再次提升了氣勢,但這次露拉卻全無反應,盯着他的目光也沒有任何變化,一直過了好一會兒,她的臉上忽然露出失望之色,接着頭上黑茫閃爍。雖然她的身上沒有絲毫能量反應,但西格森心中卻升起警兆,情急之下搶先動手,忽的一拳擊出,一道威力無比的能量脫離小臂,向露拉轟去,然後心中忽然叫道:“糟糕!”
原來他一擊打出,便發現露拉雙腳離地,根本不是要攻擊他,而是要離開這裡,於是立刻知道先前那人之死也不是她主動出手,而是攻擊在先,被她反擊所殺,自己這麼一動手,露拉自然不會放過他了。西格森雖然並非怕死之人,卻也知道與一個自己完全摸不清的存在動手有多麼不智。可偏偏還是他主動出手了,而且再要收招已是力有不逮。
西格森這一招攻擊速度極快,威力又足以殺死一般的外來者,可是轟到露拉身前,卻被幾根細細的頭髮完全擋住,沒個緩衝便煙消雲散。西格森還來不及震驚,就見那幾根髮絲迅捷無比地向他攻來。他畢竟不同旁人,實力之強在整個神域已知的外來者中可以排在前五位,加上速度快極,哪有那麼容易中招。危急關頭全身紅光大作,把那幾根頭髮阻了一阻,同時急速後退,想要離開對方的攻擊範圍再做解釋。但不管他怎麼退,那幾根淡不可見的頭髮彷彿無限長一般,都以同樣的高速緊隨而至,連個轉身的機會都不給他。西格森瞬間退後千米,髮絲也追出了千米,隨後西格森背後頂上了一座山,被山體阻了一下,速度略微下降,這幾根髮絲便抓住機會,霎時突破守護全身的紅芒刺入他的身體。頭髮一刺入,西格森就失去了支配身體的力量,當下閉目待死。
露拉慢慢飛到西格森的身前,髮絲之上出現了黑茫,開始吸收他的力量,但只過一瞬間之後,頭髮又忽然鬆開,回到了露拉身上,露拉看了他兩眼,然後髮絲飄飛,黑光閃爍間裹着她的身體向天空飛去,轉眼不知所蹤。
西格森睜開眼睛,望着露拉遠去的方向,心下訝異之極,不知她爲何會放過自己,難道是她明白自己並非有意攻擊的緣故?不過思索半天都沒一個結果,他便不再考慮此事。回到原處,循着王祺兩人的氣息繼續南飛。
變異迅鳥怪本身奇快無比,安提瑞斯又給它注入了一道能量,這一飛起來,除了天空之外,王祺幾乎什麼都看不清,如果以這個速度跌下去,骨肉爲泥還是好的,應該是在落下的過程中就會因爲失去保護與空氣摩擦而燃燒殆盡。不過這種速度之下,兩人只用了十幾天時間,就到達了荒原之海的邊緣。
荒原之海奇大無比,是神域目前所知的最大海洋,東西兩向綿延無限,南北寬度較窄,是神域南方的一道天然分界線。這片大海以南,就是整個神域最南部外來者居住的廣袤區域。
在安提瑞斯對王祺形容海洋之大時,王祺還沒有直觀感受,以爲是誇大之言,等到親身到了,才知道他的說法還有所保留。這哪裡只是奇大,而是大到了不可思議的程度。憑迅鳥怪的超高速,都整整飛了一個月還沒有見到邊際,若不是方向一直沒變,幾乎要讓王祺以爲這鳥怪在海上迷了路。又過去半月,安提瑞斯終於告訴他,他們要離開海洋了。
安提瑞斯說得半點不差,幾天後的下午,王祺發現前方終於不再是藍色,便知陸地到了。過不久,迅鳥怪越過海岸線,向陸地深處飛去。安提瑞斯心情非常愉快,笑道:“到了這裡,我們大可安心了,眼下我們要做的,就是找一個地方增強實力。對於我們外來者來說,時間根本算不得什麼,我們在這裡潛心呆上幾百年或者幾千年,到時候我會實力大增,而你也會有相當的力量,到時候我們什麼地方不能去?”
“力量嗎?”王祺聞言,在心中茫然自問,看着自己的手,又想起了柯琳絲的死,忽的握緊了拳頭,臉上露出堅毅之色,正要說話,忽見安提瑞斯回過頭去,面色駭然。他心下一緊,連忙詢問,安提瑞斯恨恨說道:“可惡,西格森親自追來了……”
“是他!”王祺心神一震,下意識地回頭看去。西格森和他見面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在王祺心中,他與基斯頗爲相似,都是外來者中的異類,雖然沒什麼交情,卻有相當的好感,根本沒想到今天會成了敵人。西格森實在太有名了,王祺雖然混跡於普通人之中,卻也有所瞭解,憑安提瑞斯的實力,萬萬不是對手,心下已有了覺悟。這時安提瑞斯全身能量大開,不斷地輸入到迅鳥怪身上,迅鳥怪速度驟然提升,顯然是不甘心束手待斃。
只飛了數秒鐘,迅鳥怪忽然全身戰慄,抖得像個篩子似的。王祺心頭沉甸甸的,彷彿壓了一座大山,覺得很不舒服。只有安提瑞斯渾然無事,只是臉色陰晴不定。迅鳥怪抖了片刻,忽然大叫一聲,一下子往地面跌去,竟是被活活嚇死。安提瑞斯一把抓住王祺,能量一罩,兩人飛落地面,站在一座山崗之上。他們知道失了那頭迅鳥怪,跑也無用,索性就站在那裡,向西格森來的方向望去。
沒過多久,一箇中年男子便毫無先兆地出現在他們上空,他身着紅白兩色的制式禮服,眼神中盡是淡然之色。雙方對峙片刻,安提瑞斯大聲喊道:“西格森,你過來幹什麼,是伊格爾通知你的嗎?”
西格森沉默一會,身形一閃來到兩人面前,說道:“不是,是迪爾克斯給我的命令。安提瑞斯,伊格爾和尤里斯是你殺的?”
安提瑞斯笑道:“你把我想得太高了,如果是過去還有可能,現在我哪有那個本事,他們是被一個有資格挑戰迪爾克斯的乳臭未乾的小女孩殺的,他們不自量力攻擊她,被她隨便一還擊,就死於非命了。嘿嘿嘿,說不定等你回去,王城已經換了主人。”
西格森立刻想到路上碰到的露拉,說道:“她確實非常強大,但離迪爾克斯還有段不小的差距。你說的情況是不可能發生的。”
安提瑞斯打量他幾眼,留意到西格森衣服上細小的破口,罵了一句:“原來你遇到過她,你怎麼沒被她殺死,你不要告訴我是你把她殺了?”
安提瑞斯話一出口,王祺就緊張起來,露拉的出生雖然造成柯琳絲的死亡,但她總與柯琳絲有很大的關聯,他可不希望露拉死去。西格森道:“沒有,我不是她對手,是她放過了我。”
安提瑞斯恨恨罵了兩句,盯着他不說話了。
西格森走到王祺面前道:“我早該想到是你,你終究還是回到外來者的世界裡來了。”
王祺道:“你早就看出來了?”
西格森嗯了一聲,嘆了口氣道:“我也只是猜測,因爲你的生命類型非常奇特,我在神域從未見過。不過你現在的身體,好像又與上次完全不同了,究竟是什麼原因呢?”
王祺還沒答話,安提瑞斯插口道:“西格森,你親自來,不會是爲了敘舊吧?”
“不,迪爾克斯指示我,你們一定要死,而我沒有理由違揹他的意志。”西格森淡淡說道。
“哼,不愧是迪爾克斯的忠實走狗。”安提瑞斯罵道,“既然你要動手,還說這麼多廢話幹什麼。”
西格森無視他的辱罵,對王祺道:“伊格爾說你掌握着免疫神域法則的方法,這話是不是真的?”
王祺無所謂地笑了笑道:“就算我說不是,你也不會信吧。”
西格森盯了他一會兒,道:“我信。”他說完這話,又掃了兩人一眼,道了聲“可惜了”,便飛上高空,掌心向下,然後紅光遍體,漸漸集中到手上,對着下方的兩人正欲攻擊,但就在這時,邊上忽然出現一人,一拳向他轟來,西格森吃了一驚,手臂順勢一擡,本來用來殺王祺和安提瑞斯的能量便向那人轟去,一聲暴響之下,血肉橫飛,但那些肉塊沒有掉落地面,反向西格森包裹而來,只一瞬間就將西格森包圍得結結實實,形成了一個肉團,接着血肉蠕動起來,整個場面異常的恐怖。
下方的王祺見徒生變故,本該驚喜,卻也被這場景驚住,一時說不出話來。安提瑞斯起初也是驚訝萬分,但端詳着看了小半會,忽然露出恍然之色,大叫道:“塔卡爾,是你?”
“沒錯,是我。”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安提瑞斯急回頭,就見一個面帶得意之色的中年男子站在他的身後。這人不像先前的塔卡爾那般骨瘦如柴,但安提瑞斯卻沒有半點懷疑,知道他必定是又吸收了哪個倒黴鬼才變了模樣。塔卡爾道:“安提瑞斯,感謝我吧,我可救了你一命。”
安提瑞斯冷笑道:“我可不用你救,再說你救得了嗎?”
“怎麼,你懷疑我的實力?”塔卡爾笑道,“看吧,我的終極目標西格森已經落入我的掌中,很快就會被我消化成爲我的一部分了,哈哈哈,有了他這個站在所有生物巔峰的強者的遺傳因子,我終有一日可以戰勝迪爾克斯並取而代之。安提瑞斯,你是最強的能量體,又是我的老相識了,有沒有興趣成爲我的第一個臣子啊?只要你現在向我宣誓效忠,將來可以讓你住在我的寢宮附近,對你恢復力量可是很有好處的。”
安提瑞斯大笑道:“我會做你的手下,做你的清秋大夢吧。哈哈……”
“安提瑞斯,你太不識時務了,”塔卡爾聳聳肩道,“不過無所謂,到了那個時候你自然會來找我,可惜,到了那個時候可就沒有優惠了。”
安提瑞斯望了望上方,對塔卡爾道:“你剛纔用的什麼能力,西格森爲什麼沒有提前發現你?”
“安提瑞斯,你雖然認識我很久,但對我太不瞭解了,吞噬生物是我的本能,既然是本能,我自然具備掩飾自己氣息的能力,要不然我怎麼能吸收那些比我強大的生物不斷進化?”塔卡爾笑道,“西格森的生物探測能力本來沒有漏洞,嘿嘿,可惜偏偏就無法對付我……”
“你別高興得太早了。”安提瑞斯看着天上那個蠕動着不斷縮小的肉團,嘲弄道,“西格森既然是最強的生物型外來者,會有那麼容易被你吸收嗎?”
“哈哈哈……”塔卡爾失笑道,“安提瑞斯,你是不是昏了頭了,我看你怎麼好像希望我失敗一樣?你難道不知道我一旦失敗,你們就死定了嗎?”
安提瑞斯冷冷說道:“不是希望你失敗,而是你已經失敗了。”
塔卡爾聞言一愣,走上一步道:“這話怎麼說?”
安提瑞斯冷笑道:“你沒有察覺到他的能量變化吧,他從剛纔到現在,能量強度可是一點變化也沒有啊。你到底在吸收消化些什麼呢?”
塔卡爾色變道:“你說什麼?”下意識地向天空看去。
王祺一邊聽兩人說話,一邊不住地打量那個肉團。這個時候,肉團忽然崩潰,一塊塊碎肉開始往下方掉落,弄得汁液淋漓異味四散,要不是王祺殺了那麼多空間獸,噁心的場景見得多了,只怕是要當場作嘔。這時塔卡爾大叫一聲:“這不可能——”,就上了天到了那個肉團邊上。先是緊張地端詳一會兒,然後忽然張口,朝那個肉團上吐出一大口綠色痰液,於是肉團再次開始變化,又逐漸凝實起來,原先掉下的肉塊也重新飛上,匯攏到了一處,扭曲不定。塔卡爾鬆了口氣,冷笑道:“西格森,你想擺脫我的吸收,這可沒那麼容易。嘿嘿,你越強大,我就越高興。”這話說完沒多久,塔卡爾忽的全身冒光,這是一種奇異的紅芒,與先前西格森身上的極爲相似,只是顏色更淺一些,不過隨着時間的推移,漸漸變深,塔卡爾不由得哈哈大笑。
就在他最得意的時候,肉團表面忽然強光一閃,然後轟然一聲巨響,一下子炸成了碎片,塔卡爾身上的紅芒立刻消退,又是吃驚又是心痛,看着肉團原先的位置,西格森正飄在那裡向他看來,臉色依舊平靜,但身體卻頗爲狼狽。一隻手臂幾乎全毀,其他地方鮮血直流,皮膚有些被腐蝕的跡象,不住往地上跌落。西格森面無表情地撕掉那條壞掉的胳膊,隨手一扔,卻正好落在王祺身邊,王祺連忙跳開。西格森身上紅芒一閃,然後肩膀上又長出一條手臂,同時身上的傷勢漸漸恢復,稍過片刻,除了禮服有些破損之外,已經恢復了原樣。
西格森望着又氣又惱的塔卡爾道:“這是你第二次攻擊我了……”
塔卡爾好容易平復情緒,獰笑道:“這次雖然失敗了,但我還會第三次對付你。西格森,我的力量會越來越強的,遲早有一天你會成爲我的一部分。”
西格森沉默一下,手臂前伸,小臂上溢出流質的光芒,一下化爲千萬條光帶向塔卡爾捲去,同時身形變幻,霎時到了塔卡爾身前,塔卡爾猛然大喝一聲,全身毛孔中噴出無數綠色的霧氣,把身體包裹起來,身子連連閃動,避開一條條光帶,架開近身攻擊,同時向西格森打出一個綠色的霧團。西格森屈指一彈,霧團便倒飛而去,塔卡爾張開大嘴,一口吞入,臉色變得慘白,但身邊的霧氣卻越發濃烈了。西格森臉上微露訝然之色,搖了搖頭,又是一招攻去。兩人打作一團,很快把這個區域化作一片真正的荒蕪之地,但勝負一時卻無法決出。
王祺早被安提瑞斯保護起來,站在原地不動,見到塔卡爾竟能與西格森打成平手,而且還微佔上風,不由得一臉驚訝。安提瑞斯卻道:“我們快走吧,這是唯一可以利用的機會。塔卡爾現在是在燃燒自己的生命力,等戰鬥結束他的力量至少得減少一半。他維持不了多長時間的。”
安提瑞斯正要帶着王祺逃跑,但還沒有任何動作,上空忽然響起了巨大的爆炸聲,擡頭一望,就見着兩團血肉,一團在原地蠕動,另一團則急急向北方遁去。安提瑞斯和王祺面面相覷,已曉得塔卡爾自知不敵,壯士斷腕逃走了。他的做法本來相當正確,只是他這麼一逃,王祺兩人就連最後一線機會也失去了。安提瑞斯鬆開對王祺的保護,哼了一聲。
留在原地那個肉團只蠕動片刻,裡面就迸射出數十道紅光,把肉團徹底銷燬。西格森安然無恙地出來,望塔卡爾去的方向看了兩眼,又看了看王祺兩人,然後揚起手,抓起一枚紅色的光球,往地下一擲。光球落下,霎時放出一種禁錮性的光芒,把站在一處的王祺和安提瑞斯控制得死死的無法動彈,然後光球猛然炸開,強大的威力幾乎摧毀了一切,以王祺和安提瑞斯爲中心,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深坑,在深坑之中,王祺與安提瑞斯已經全無蹤影,只剩下西格森那條破破爛爛的手臂,因爲能量同源的關係,幾乎與先前沒有什麼不同。西格森閉着眼睛感應片刻,一指點爆了那條手臂,然後倏然向北方追去。
塔卡爾身體已經差不多重新成形,他把身體裂成兩半用來牽制西格森雖然損失了小半力量,但他毫不顧惜實力的流失,逃得還是相當快速,只一會兒功夫便到老遠,忽聽後面轟然一聲巨響,情知西格森必將追來,更是極力加快速度,一會兒,便望見了前方的荒原之海。回頭望見西格森身影在後面出現,只是嘿嘿冷笑,心中全無畏懼,只是加快了速度往海面紮下,速度雖然奇快,但海面卻無變化,就是半點波浪也無。西格森尾隨其後,毫不猶豫地衝下海面,就見前方極遠處塔卡爾急速前進,比在空中還要快上幾分,身邊的海水竟沒有受到任何影響,而西格森所到之處,卻帶出了驚人的聲勢,速度也大受影響,讓他不由眉頭微蹙。追了半日,塔卡爾消失得無影無蹤,西格森雖知他必定藏在某處,但沒有能力探測到他的氣息,只得放棄追殺迴天空城去了。
兩日後的清晨,王祺再次恢復了意識。他以意識體的狀態靜靜躺在爆炸中心,望着周圍的荒漠,感覺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剛來神域的時候。西格森發出的紅色光球一下來,他本以爲必死無疑,卻沒想到爆炸的能量雖然摧毀了他的肉身,卻沒法摧毀他的意識體,因爲大部分外來能量一進入意識體,一碰觸到裡面那種神秘的侵蝕能量,就立刻湮滅了,只有少量的能量錯開了侵蝕能量衝擊他的意識,讓他昏迷了數次,直到外部能量全部散盡,那些能量失去後勁逐漸消散,他才慢慢恢復清醒。
可能是因爲意識昏迷的緣故,他的身體還沒有開始凝聚,但基本感覺還是存在的。沒過多久,他就“看”到安提瑞斯從地下鑽出。他也沒有死,可是跟死也沒多大區別了。他的能量體本身已經有了崩潰的跡象,原本聚在一處的光團不僅不復人形,而且變得支離破碎。他飄在邊上,一點動靜也沒有。王祺心下一緊,忽然想到一個可能:他失去神智了。
希爾文曾經說過:能量生命體數量極少,越是高級的,吸收能量的本能就越強,相反地就越不容易擁有智慧,像安提瑞斯這種頂級能量生命體,沒有被本能支配,本來就可以說是奇蹟,雖然在能量吸收上很佔優勢,但能量體穩定性很差。西格森這一擊,似乎已經把他打回原始狀態了,沒有神智,就等於是死亡。王祺感覺一陣悲哀,這個人雖然自己捉摸不透他接近自己的用意,但客觀上卻始終在幫助他,沒想到就這麼死了。
王祺正在傷感,安提瑞斯卻忽然動了,因爲他發現了王祺。王祺並不覺得驚訝,安提瑞斯畢竟是頂級的能量體,對於能量的感知自然比西格森強的多,所以西格森沒有能力發現王祺的存在,但對於安提瑞斯,其難度就跟吃飯喝水一般簡單。想到吃飯,王祺忽然苦笑起來,安提瑞斯的本能是要吸收能量,自己卻是能量狀態,只怕是免不了遭難了。他不是擔心自己,而是擔心安提瑞斯,因爲有那種侵蝕能量在,要殺死自己可能沒問題,但要吞噬他卻絕不可能,安提瑞斯如果太過貪婪,只怕會完全湮滅。
安提瑞斯一朝自己撲來,王祺就確信了前面的推斷,安提瑞斯確實失去了神智。因爲如果他接近並幫助自己的目的是爲了吞噬自己的話,一路上有無數機會可以這麼做,所以他神智正常情況下,是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事的,只有被本能支配纔有可能。
安提瑞斯撲到王祺意識體之上,把王祺完全包圍就欲吞噬,忽然能量體振盪開來,變得更加支離破碎,先前探入意識體之中的能量已被消滅了大半,安提瑞斯本能地退後一點,換了個方向,再次撲來,但能量體又是一陣振盪。他連試數次,終於發覺這不是自己可以吸收的,於是輕飄飄鑽進地下,向北方而去。
王祺無心去管他是否已經離開,他現在麻煩大了,安提瑞斯一小部分逃過湮滅的能量好像墨水滴入水池一下滲透開來,已經把他的意識體攪得天翻地覆,昏暈之中,他感到自己的意識體正在變質,能量結構似乎發生了變化,原本透明不可見的意識體逐漸向安提瑞斯那種可以辨識的能量光體過度。王祺慢慢失去了視力,他的意識觀察到的周邊環境,已不再與人類的視覺效果相當,而變成了各式各樣的能量色,好像在看一張熱量圖似的,一切事物在他感覺之下都失去了本來面目,但對能量卻越發敏感了,他可以感應到身邊地下散落着大量高能量碎片,似乎是西格森先前爆掉的手臂殘骸。等到這種進程完成將近一半,外界微弱的能量就開始不斷地融入他的意識體之中,成爲他力量的一部分,這已經是能量生命體的特性。王祺也不知這種變化是好是壞,不過他也無力扭轉,只好聽天由命了。
轉化完全結束又是三天後的事情了。王祺現在的狀態與安提瑞斯已經區別不大了,只是看起來更加透明,類似一團水色的光暈,不仔細看,還是很難發現。他的意識體本來由兩種能量構成,現在又加進了第三種能量,而來自安提瑞斯的能量重塑了他來神域之前的最原始的能量結構,使得能量平衡更加穩定,也就是說他對法則風的抵抗能力有了一定的上升。從這點來看,收穫算是不小。
這個時候王祺已經可以移動了,但他並沒有動,而是等待肉體的自我修復。等了差不多兩個小時,圍繞着他全新的意識體就出現了一個淡淡的人形虛影,人影慢慢凝實,變得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趨於實體,在某個時候,王祺忽然感應到原本落在他意識體下方的一小片西格森的手臂殘骸被包裹進了自己的新身體,因爲沒有任何不良影響,他也就不以爲意。誰知到了第二日早晨,那片殘骸忽然增生,好像癌細胞一樣逐漸向四周還未完全定型的身體組織發動攻擊,吞噬並取代了原先的組織,王祺先是大吃一驚,想要毀掉這個身體重造一個,但忽然發覺這種新生的身體組織與原先的有云泥之別,於是忍耐下來,繼續觀察。
這種組織越是增生,擴散的速度就越快,很快就完全取代了王祺還未完全形成的全部身體組織,然後進一步凝實,逐漸成就了真正的實體,這個過程可能是因爲身體組織材料發生了變化,足足花了一個多月才宣告結束。因爲有了身體的緣故,王祺恢復正常視覺,他這個新身體看起來與先前沒有什麼兩樣,實際上卻與西格森沒有太大的區別。他現在的情況,其實就類似安提瑞斯侵佔了西格森的身體一般,最強的能量體加上最強的生物體,以潛力而言,已經沒有人在他之上,算是因禍得福了。
王祺站了起來,四面掃視一番,臉上露出思索的神色,然後兩眼一睜,兩道細密的光束從瞳孔中射出,剎那間在前方射出兩道看不到盡頭的深溝。王祺目瞪口呆,在這一個多月裡,他雖然已經初步掌握了自己的能力,知道自己今非昔比,卻沒有想到隨便一擊都會有這麼厲害。以他目前的實力,只要不碰到西格森這種級數的高手,天下大可去得。而且他的力量不像安提瑞斯一樣會被神域世界吸收,只要經過一段時間,吸收足夠的能量壯大自身,戰勝西格森根本不是問題。
不過真實情況是,他根本不敢離開這個地方,因爲這是荒原之海南方,劇烈法則風橫行的地帶,隨便來陣風就能要了他的命,沒有安提瑞斯帶路,四處亂跑根本是找死的行爲。他現在呆着的這個地方,是安提瑞斯選的幾條相對安全的道路之一,所以這一個多月來才一直沒有法則風到來。但沿路回去也不行,那裡有不少路是他們來時憑藉速度強行突破的,現在他一個人過去,只要進入法則風區域,沒有一個可信的人幫忙,只怕是自尋死路。所以他除了等待別的識途老馬之外,也沒有別的選擇。只是沒有想到,這一等,就是十年多時間過去了。
一前三後四道光芒向東北方向飛去,也不知飛了多少里路,最前的那道光芒終於靜止不動,於是後面三道也隨之停了下來。兩男一女圍成了一個半包圍圈,圍住了先頭的青年。爲首的一名男子道:“波利斯,看來你已有所覺悟了,那就快點交出來吧,別浪費我們時間。”
波利斯恨得咬牙切齒,道:“我都說過幾次了,王座不在我手上,早就被人奪走了,爲什麼你們就是不肯相信?如果王座真的還在我手上,我的實力豈會不敵你們三人聯手?我根本沒有的東西你叫我怎麼交給你們?”
“還在狡辯?這種謊言就是三歲小孩都不會信的,我警告你,你還是老實點交出來吧,乘現在還能保住你的性命。”先前那人道。
“說得好聽,你們當我是傻子嗎?”波利斯冷笑道,“如果東西真在我手上,而我又交給了你們,你們豈會不將我滅口?”
右首的女子笑顏如花,道:“波利斯,你太多慮了,我們怎麼會這麼做呢。”
波利斯理也不理她,沉默半晌道:“你們三人實力也不是很強,這一帶能對付你們的人不少,何必一定要奪取王座呢,就算你們殺了我,用不了多久事情終究會泄露出去,到時候倒黴的就是你們了,除非你們在適當的時候再次交出去,但這又何苦呢?何況你們三人搶一個王座,嘿嘿,……”
“你的關心我們心領了,不過你想挑撥離間——”第二個男子笑着打斷道,“——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們三人來自同一個宇宙,是共生關係,誰也離不開誰,你無論怎麼挑撥也是無效的,勸你還是不要白費力氣了。”
波利斯啐了一口,恨恨道:“三個跳樑小醜,需要我挑撥嗎?”
“跳樑小醜?這可太污衊人了。”那男子笑道,“雖然單獨戰鬥我們誰也不是你對手,但差距也不是很大吧,只要我們中間兩人出手,你就死定了,還是聽從我們的建議爲好……”
波利斯不等他說完,瞬息千里往東北方向去了。三人相對冷笑,立刻追了上去。這三人論單人的速度也比波利斯有所不如,但他們的飛行速度卻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疊加,結果反而勝過波利斯一籌,追了片刻,距離便再次拉近。波利斯心下暗自焦躁,自知如此下去不是辦法,一邊飛,一邊冥思苦想,還真讓他想出一個主意,於是再次停了下來。
等三人來到面前,波利斯正要說話,忽聽不遠處有人驟然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長嘯,接着巨響之聲不斷,整個區域頓時化作一個巨大的深坑,侵入到緻密土層極深的位置,強大的氣浪四面衝擊,把措不及防的四人吹得如風箏一般直打跟斗,等穩住身體,四人打量了地下的深坑,又看到數裡外半空中飄着的一個青年男子,都是一臉驚駭。波利斯不可置信地喃喃道:“這怎麼可能,竟然比阿斯特拉還強……”
青年男子低着頭,似乎也在打量地面。他留着一頭胡亂修剪的參差不齊的頭髮,赤着兩隻腳,身上綁着一件白色的獸皮服裝,樣式極爲簡單,顯然是自己做的。整個人看起來好似山林野人。他忽然擡頭,向四人看了一眼,先是露出驚訝之色,然後仰天一陣大笑,聽起來極盡暢快。笑聲漸息,在衆人毫無察覺間,青年便已來到他們身前,微笑着掃視着他們。他的微笑雖然溫和,卻無法令四人放鬆,他們都敏銳的感應到一股壓力,緊張之下,各自向後退了一些。
青年笑道:“各位,你們沒有必要這麼緊張,我對你們並沒有什麼惡意,只是想找一個嚮導而已。”
波利斯小心地問道:“什麼嚮導?”
青年微微一笑,說道:“你們中間有誰對這個荒原比較瞭解?我想尋找一個終年沒有法則風,而且人比較多的地方,能有普通人居住那是最好。”
這個差事雖然簡單,但誰也不知是好是壞,所以四人默然不答。好半晌,青年臉上的笑容漸漸隱去,波利斯情知要糟,腦筋急速轉動之下,立刻說道:“我可以帶你去,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青年喜道:“很好,有什麼條件就提吧,只要不是太離譜,我都可以答應你。”
波利斯大喜,朝那三人嘿嘿冷笑,三人也不是傻子,一下子就明白過來,心下都是一驚,就聽波利斯道:“這些人幾次三番追殺我,你能幫我料理了他們嗎?”
“當然可以。”青年聞言一愣,先是笑了笑,又朝三人眯起了眼睛。
“別聽他的,他來這個地方沒過多久,對這一帶根本不瞭解,我們才能帶你去正確的地方。”那個女子急道。這種生死關頭,她也顧不得王座了。
青年看向波利斯,波利斯冷笑道:“胡言亂語。我來神域有幾千年了,怎麼會不瞭解這個地方,終年沒有法則風的地區那麼少,豈會記不住,你別相信她。”
青年深深看了他一眼,道:“希望你沒有說謊。”然後轉向三人,淡淡說道:“我比較喜歡第一個幫忙的,而且我也討厭被人追殺,所以你們被淘汰了。”
波利斯得意得直笑,三人卻都大驚失色,自知打是沒有希望,毫不猶豫地分成三個方向逃去,想要碰碰運氣,逃掉一個是一個。青年冷笑一聲,食指在三個方向各點一下,然後輕輕一勾,三人彷彿被無形的繩索牽引一般,毫無反抗之力地被拉到近前,還沒等他們說話,青年左手手心已經放出了一枚光球,瞬間到了三人中間,白芒一現即逝,形成一個小範圍的爆炸,沒有什麼浩大的聲勢,三人便已化爲飛灰。青年收了手,擡頭靜靜望着天空,忽然閉上了眼睛,好久沒有說話,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
波利斯見他身體都沒動,便輕而易舉地殺死三個不弱的外來者,不覺出了一身冷汗,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怎麼會有這麼強大的力量?”
“我叫王祺。”青年睜開眼睛,見波利斯露出思索之色,笑道,“不用琢磨了,你不會聽過這個名字的。好了,在前面帶路吧。請記住一個要點,帶我去的路上也不準有法則風經過,在這種天氣下我會很不舒服。雖然你猜得到,不過我還是先告訴你一聲,如果出了什麼差錯,你不會有什麼好結局。我對外來者可絕無好感。”
波利斯雖不明白他明明也是外來者爲什麼會說這種話,但卻不敢多問,應了一聲,又思索片刻,便領着王祺往南方去了。